《信是有缘》kathyand

28、难觅前世未了缘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不再出现在酒吧？——应该是在遇到晚晴之后吧。辽大提供的高额奖学金让他解除了经济上的后顾之忧，然后晚晴一向都不喜欢这样纷华喧嚣的地方……
　　现在这间酒吧的气氛却很好，吧台很安静、调酒的技术也好，在放的音乐是《Color of the night》，算是比较伤感的歌曲，唱的是一个失意女子总是弄不清爱人的真正心意，不知他是真心或是……假意。
　　Please come out from the color of the night……
　　唱片唱完最后一句，顾惜朝叹了口气，又喝下一杯。甜甜的鸡尾酒，度数不算高，但仍是让他的胃微微有些抽痛。不过，这种事，习惯了就好。他向吧台招了招手，示意再来一杯。一只手却在这个时候盖住了他的酒杯。
　　“惜朝，你该少喝点。”戚少商皱着眉道。
　　“连你也要管着我？”顾惜朝反问，并没有松开手里的杯子。
　　戚少商在他身边坐下，示意吧台也给他一杯，道：“喝闷酒伤身。不如，我们玩个游戏。”他顿了顿，笑着道，“既然大家认识那么久了，说说对彼此的了解。如果我说对了，你就得喝一杯；说错了，我自罚一杯。放心，我不会骗你酒喝。”
　　“也好。”
　　戚少商笑了笑，仔细看了看顾惜朝慢慢道，“你今天心情不好……”
　　顾惜朝二话不说，举杯。
　　“等一下！我还没说完。”戚少商却扯住了他的袖子，“虽然是游戏，但还是要公平合理。刚才那句，白痴也能从你脸上看出来。所以，下半句，你心情不好的原因是因为跟晚晴吵架了。”
　　顾惜朝转头瞪了戚少商一眼，竟笑了起来，只是那笑，苦涩无比。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戚少商也跟着笑了笑，这个时候仿佛也不在意顾惜朝的身体问题了。接着道：“你一直以来非常确定要做的事却在今天彻底动摇了。因为你现在明白想要得到温暖，总得伴着一些疼痛。因为有代价，所以那种温暖也似乎不那么诱人了。顾惜朝，你在害怕。”
　　顾惜朝没有吭声，喝下了第二杯。
　　“这些年，你还是一样地寂寞。你想要人陪，可偏偏谁都不能长久，谁都不可信任，甚至不能信你自己。所以……”戚少商靠近他，在他耳边低语，“人越多的地方越是觉得寂寞，寂寞地想哭……”
　　顾惜朝一语不发，喝下第三杯，脸色已经与死人无异。
　　戚少商也没有再开口，他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现在，只等顾惜朝。
　　“晚晴……”顾惜朝有些迷茫地开口，带着明显的不确定，“她想和我结婚。”
　　“这难道不是好事？”戚少商轻轻地问道。
　　“是好事吗？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你指的是什么？为什么她要嫁你，还是……为什么她要背叛你？”戚少商仍是笑着，毫不在乎自己刚才的话会深深地刺痛身边的那个男人，他，曾经的，爱人。“在我看来，这完全可以是两回事。背叛你，是为了家国天下；嫁你，是因为儿女情长。”
　　“是吗？”回应他的是顾惜朝自嘲地一笑，“背叛我，的确是为了家国天下；嫁我，却是为了补偿亏欠——我的感觉。可我从不喜欢安慰奖。”
　　“你管她什么安慰奖、鼓励奖的，如果你还爱傅晚晴这个女人就该顺水推舟把她娶回家。做人哪，要懂得难得糊涂。换作是我，只要你肯，什么奖我都照样领得心满意足。”
　　“她会后悔的……”
　　“那是几十年之后你仍达不到她的标准以后的事！顾惜朝，你真有那么差劲吗？”戚少商还是满不在乎的样子。
　　“戚少商，她会后悔的。”顾惜朝却转身盯着戚少商无比认真地重复，如着魔了一般。“在这次的竟标结束之后她就会后悔的。因为铁手不会赢，因为她嫁我是建立在我会输掉这次竟标的基础上，因为她不是真心的！”
　　“惜朝，少意气用事。离竟标只有十天了，难道你想在这短短的十天再设计一张全新的图纸出来？真的输了又如何，输在铁手的卑鄙手段上又如何？难道晚晴，还没有这次竟标来得重要？”
　　“图纸我早有准备。追命来找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了主意改了设计图纸，只是碍于傅宗书和黄金鳞没有说明而已。参不参加这次竟标我没有资格决定，但让各种建筑费用增加的能耐，我还是有的。铁手这次，太心急。”
　　“也就是说，只是为了一口气了？你究竟能不能咽得下这口气？顾惜朝，你爱自己多些，还是爱晚晴多一些呢？”
　　“我不知道……”顾惜朝低头晃着酒杯，无助地道，“我从没有想过有一天我必须在自己的尊严和晚晴之间做出取舍。”
　　“如果可以得到一个……心爱的人，那么即便是放弃小小自尊，又算什么呢？”
　　“戚少商！”顾惜朝猛抬起头，看他，“你是这么想的吗？”
　　“是！”戚少商斩钉截铁地答他，“只是，我很遗憾你想要的那个人，已经不是我。”意识到顾惜朝对这个话题的敏感和不自然，他赶紧把话题又转回到傅晚晴身上，“惜朝，你真的亲眼看到晚晴的背叛吗？你亲眼看到晚晴把光碟交给铁手吗？不要被自己的主观判断影响了，不要轻易去怀疑，你会后悔的，像我一样后悔。”
　　顾惜朝习惯性地蹙眉沉思，片刻之后，微弱地叹息，“我做了什么……”
　　“惜朝，”戚少商含笑拉住他，“以后即便再怎么生气，也不要让人找不到你。至少，不要关机，你知道，女人远比男人更爱胡思乱想。”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顾惜朝赞了他一句，匆忙离开。
　　顾惜朝走后，是英绿荷踩着五寸高的高跟鞋走进来，摇曳生姿。“我还以为你会乘虚而入。”
　　“我想，但惜朝绝不会给我这个机会。”戚少商答得坦白。
　　“戚少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果然和以前大不相同了。”英绿荷由衷地赞叹。
　　“以前的我，很讨人厌是不是？”戚少商笑着反问。
　　“现在的你，比较知情识趣吧。”英绿荷对于顾惜朝之外的雄性，向来吝啬溢美之词。“其实，你当年的误会，也不算完全不对。至少我，的确对小学弟有意思。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可我却对他做了他永远都无法原谅我的事，甚至，我自己也不能原谅我自己……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是我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才换回来的？”戚少商低吼了一声，神情如负伤野兽。
　　英绿荷叹着气看着戚少商抓着酒杯狂饮买醉，开始思索，抬醉酒的顾惜朝回家和抬醉酒的戚少商回家究竟哪个更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