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天晴微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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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确实变得更长，也更鲜活了起来。
陆骁维持着面朝墙壁的姿势，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下去，像偷吃了全宇宙最甜的蜜。冰凉的墙面稍稍缓解了他脸上的燥热，却安抚不了胸腔里那头横冲直撞的鹿。
他满脑子都是“好”，和由这个字无限延伸出去的、关于周末的缤纷遐想。
他甚至开始思考那天要穿什么衣服——不能太随意，像是不重视；也不能太刻意，免得让江凛觉得奇怪。翻来覆去，思绪比乱麻还缠人。
时间在期待的煎熬里缓慢流淌。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天际已经隐隐透出一丝灰白，陆骁才终于有了一丝朦胧的睡意。
就在他意识即将沉入混沌之际，握在手里的手机又极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这震动像一道细微的电流，瞬间击穿了他所有的困倦。
他猛地清醒，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手忙脚乱地按亮屏幕。
不是江凛。
是该死的手机天气预报的推送通知。
“……靠。”陆骁低低咒骂了一声，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他盯着那条推送，忽然灵光一闪，迫不及待地点开。
周六，晴，气温18-25摄氏度，微风。
完美得不像话的天气。
陆骁的心情瞬间又坐上了喷射机，直线升空。他把天气预报截图，手指悬在发送键上，想分享给江凛，又觉得这样会不会太蠢太着急？天都还没亮呢。
最终他忍住了，只是把那张截图珍重地保存了下来，仿佛保存的不是一个天气信息，而是一个确凿的承诺。
这一次，他是真的笑着睡着的。尽管睡眠很浅，梦里也光怪陆离，但每一个碎片的梦里，仿佛都有阳光，和阳光下一个清瘦安静的轮廓。
接下来的两天，对陆骁来说，简直是前所未有的缓慢和难熬。
每一次课间，他都下意识地望向江凛的方向，有时是看到他安静地低头看书，有时是瞥见他抬手轻轻推一下眼镜的侧影。
每一个简单的动作，在陆骁眼里都被无限放慢，镀上了一层柔光。
他想上前搭话，又怕自己表现得太明显，吓到这个看起来对周遭一切都有些疏离的同桌。好几次，话都到了嘴边，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只化作几句干巴巴的“喝水吗？”或者“笔记借我看看”。
江凛的反应一如既往的平淡，偶尔抬眼看他一下，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依言把水杯推过去，或者把笔记递给他。
但陆骁却像能从这种平淡的交互里汲取养分一样，每一次短暂的接触都能让他暗自雀跃一会儿。
他甚至开始认真记笔记，只为下次借的时候，能更理直气壮一点。
终于，捱到了周五放学。
下课铃响的那一刻，陆骁感觉自己的心跳也跟着铃声响了起来。他慢吞吞地收拾着书包，眼角余光却紧紧锁着旁边的江凛。
江凛收拾东西的速度一如既往，不紧不慢，带着他特有的节奏感。
“江凛。”陆骁深吸一口气，叫住了他。
江凛拉上书包拉链，侧头看他，眼神里带着询问。
“明天，”陆骁感觉自己的喉咙有点干，“早上九点，我们公交站碰面去…那个地方”
他含糊地用了“那个地方”来代替，手心微微出汗。
江凛看着他，沉默了两秒。就在陆骁快要被这两秒的沉默弄得心神不宁时，他才几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
“嗯。”
又是一个单音节，却像一颗定心丸。
陆骁立刻笑开来，露出一口白牙：“好！那说定了！你……晚上早点睡。”
最后一句嘱咐脱口而出，带着点笨拙的关心。
江凛似乎愣了一下，随即移开目光，拎起书包：“走了。”
背影依旧清瘦挺拔，但陆骁却眼尖地发现，他转过身的瞬间，耳廓似乎又染上了一层极淡的粉色。
陆骁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教室门口，心里的期待终于彻底拉满，盈满了每一个角落。
明天。
他无声地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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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陆骁醒得比闹钟还早。
天空澄澈如洗，阳光灿烂得恰到好处。他几乎是跳着下了床，冲进卫生间，用掉了大半瓶发胶才勉强抓出一个看起来随意又帅气的发型，换上了昨晚挑了半夜才选定的黑色皮夹克和牛仔裤，对着镜子照了又照。
出门前，他再次检查了背包：钱包、钥匙、手机、充电宝，还有一本他猜江凛可能会感兴趣的新出版的小说——他昨天特意跑去买的，以备不时之需。
他提前了将近二十分钟就到了约定的公交站台。阳光暖融融的，他把耳机塞进耳朵，却什么也没播放，只是神经质地盯着公交车来的方向，又时不时低头检查手机时间，脚尖无意识地轻点着地面。
八点五十五分，他远远看到江凛的身影从街角出现，正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江凛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浅灰色薄卫衣和黑色长裤，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又清爽，像是融进了这片明亮的阳光里。他手里还拿着一个透明的保温杯。
陆骁立刻站直了身体，摘下耳机塞进口袋，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 “早。”他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自然。
“早。”江凛走到站牌下，目光在他明显精心打理过的头发上短暂停留了一秒，“等很久了？”
“没有，我也刚到。”陆骁秒答，语气轻快，“那个……周末车可能有点慢。”
“嗯。”江凛应了一声，和他并肩站着，目光投向车流来的方向。
气氛有片刻的安静，只有微风和街道的背景音。陆骁的手指在裤缝边蹭了蹭，搜肠刮肚地想找点话说。 “你吃早饭了吗？”他问。 “吃了。”江凛的回答依旧简短。 “哦，那就好……”
就在这时，他们要乘坐的那路公交车缓缓进站了。
车门打开，陆骁让江凛先上。他跟在后面，投了两枚硬币，发出清脆的响声。周末的上午，车上人不多，有空位。 “坐后面吧？”陆骁建议道，后面通常安静一些。江凛点点头，朝着车厢后半部走去。陆骁紧跟在他身后。
两人在并排的双人座位坐下。阳光透过宽大的车窗洒进来，在车厢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也落在江凛的侧脸上，把他细小的绒毛都染成了浅金色。车辆启动，微微的摇晃中，两人之间的距离时而拉近，时而分开。
陆骁靠在窗边，看着窗外不断向后掠过的街景，心情就像这洒满阳光的车厢一样，明亮而晃荡。他能闻到身边人身上传来的、那股熟悉的干净洗衣液的味道，混合着阳光晒过的暖意。他偷偷用余光去看江凛，发现他正安静地看着窗外，眼神平静，脖颈到下颌的线条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
“大概坐五站就到了。”陆骁小声说，打破了沉默。 “嗯。”江凛转过头来看他，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目的地。陆骁对他露出一个笑容，带着点秘密即将揭晓的兴奋和保证：“真的，你肯定会喜欢的。”
公交车平稳地行驶着，穿行在周末略显慵懒的城市街道上。阳光正好，透过车窗，将两个并肩而坐的少年笼罩在温暖的光晕里。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天晴微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