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小猫小狗 ...
-
公交车缓缓停靠在图书馆站
晴空像是被水洗过澄澈得没有一丝杂质，秋风卷起金黄的银杏叶，在人行道上打着旋。
陆骁双手插在黑色夹克口袋里，迈着长腿走在江凛身侧。
他姿态带着惯有的漫不经心，脚步却有意无意配合着江凛稍缓的节奏。
下颌线条清晰，侧脸在阳光下显得锐利，目光扫过街景时，那份锐利会在触及身旁人时悄然融化，沉淀成一种专注的底色。
江凛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米白色薄T恤衬得肤色更白，下颌线微微绷着，眼神平静地掠过橱窗。
两人之间隔着一点距离，却又有种无形的牵引。
图书馆里静悄悄的，只有书页翻动和细微的键盘敲击声。
他们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阳光被巨大的玻璃窗过滤后，变得温顺而柔和，铺在深色的木质桌面上。
陆骁拿出课本和那本精心准备的小说，轻轻推到两人中间。“你要是看累了，可以翻翻这个。”他压低声音，几乎是在用气声说话。
江凛看了一眼封面，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被书写声和静谧填满。陆骁投入进了习题里，偶尔遇到难题，眉头刚皱起，旁边就会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用铅笔在草稿纸上简洁地写下关键步骤，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
陆骁侧头看去，只能看到江凛专注的侧脸和微微颤动的睫毛尖，在阳光下像是镀了一层金边。
他心脏那处又软了下去，像被阳光晒化的黄油。
时间在笔尖悄然溜走。等到他们收拾东西离开时，太阳应该正悬当空了。
他们打算在外面吃饭刚好图书馆旁边就是商场和一些可以吃饭的店
陆骁说要带他去吃一家麻辣烫只需要穿过一条街巷。
阳光透过树叶照在二人身上，平添了一份岁月静好
“等一下。”陆骁忽然拉住了江凛
江凛停下脚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颇有格调的小店，橱窗布置得精致可爱，透着闲适慵懒的气息。
店门是古朴的木制结构，挂着一串风铃，门边立着一块小黑板，用彩色粉笔画着一只打盹的猫和一只摇尾巴的狗，旁边写着“「相遇夏末」手作&杂货”。陆骁推开了门，风铃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店内空间不大，但布置得极为温馨。暖黄色的灯光洒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木香和咖啡味。
货架上摆满了各种手工制作的皮具、陶瓷、布艺玩偶，还有许多新奇有趣的文创产品，琳琅满目，每一件都透着独特的心思。
江凛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些物品，原本平静的眼底似乎也泛起了一丝细微的涟漪。
他走到一个摆满陶瓷小动物的架子前，停下了脚步。
陆骁立刻跟过去，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一排手工烧制的动物挂件，形态憨态可掬，釉色温润。
其中一只黄色的小狗挂件，歪着头，眼睛亮晶晶的，透着憨厚和热情。
旁边是一只通体雪白、只有耳朵尖带着一点点灰的小猫，姿态优雅地蹲坐着，眼神里带着点疏离又好奇的神气，像极了……陆骁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看向江凛。
就在这时，江凛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那只小白猫挂件。
几乎同时，陆骁也拿起了那只黄色的小狗挂件两人动作一顿，互相了一眼。
“这个……”陆骁晃了晃手里的小狗，感觉耳朵有点热，“还挺可爱的。”
江凛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秒，又落回自己指尖的小猫上，极轻地“嗯”了一声。
店老板是个温和的年轻人，笑着走过来：“眼光不错，这俩是最后一套了，本来就是一窝烧出来的，算是一对儿。”
“一対”这个词让空气似乎停滞了一瞬。陆骁感觉脸颊的温度在攀升，他飞快地瞥了江凛一眼，见对方垂着眼睫，看不清表情，只有耳廓那抹熟悉的淡粉又悄悄爬了上来。
“……就要这两个吧？”陆骁几乎是屏住呼吸，试探着问，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紧张。
江凛沉默着，却没有放下手中的小猫挂件几秒，他才几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
陆骁的心跳瞬间像被注入了跳跃的欢欣，他立刻转向老板，语气轻快：“老板，麻烦帮我们包起来！”付钱的时候，陆骁抢先把两个挂件的钱都付了。
江凛看向他，眉头微蹙。“我……我先买的，”陆骁抢在他开口前道，语气有点急，又有点笨拙的强势，“下次……下次你再请我喝东西？”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却藏不住眼底那点小心翼翼的期待。
江凛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像是能看穿他所有故作镇定的伪装。
就在陆骁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江凛移开，又轻轻“嗯”了一声，算是默许。
陆骁悄悄松了口气，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老板将两个小挂件分别装进两个小巧的棉布袋里，递给他们。
走出小店，阳光依旧明媚。两人并肩走在绿树成荫的巷子里，气氛似乎有些微妙的不同。
陆骁心情好得几乎要吹出口哨，他侧头看着江凛被阳光柔化的清冷侧脸，只觉得秋风都带着甜味。
“我上次跟朋友发现的那家店，味道绝对好吃，你肯定喜欢。”
他说的“宝藏店铺”，就藏在东百商场后身的一条热闹小巷里。门面不大，甚至有些不起眼，但门口飘出的浓郁骨汤香味和麻辣鲜香的气息，已经勾得人食指大动。正是饭点，店里几乎坐满了人，人声鼎沸，烟火气十足。
选好菜品，交给服务员。等待的间隙，陆骁兴致勃勃地介绍：“他家辣椒油是自家秘制的，特别香，但也不算太辣，待会儿你试试？”
江凛点点头，目光落在窗外匆匆走过的行人身上，但微微放松的唇角显示他并不排斥这样的环境和安排。
很快，两大碗热气腾腾的麻辣烫就端了上来。浓郁骨汤做底，上面飘着红亮的辣油和点点芝麻，各式菜品堆得满满当当，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陆骁把自己那碗里的鞭炮笋和鱼籽福袋用勺子舀起来，很自然地放到了江凛碗里：“你爱吃的，多吃点。”
江凛看着碗里多出来的东西，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向陆骁，陆骁正低头吹着自己勺子里的热汤。
“谢谢。”江凛的声音很轻，几乎被周围的嘈杂淹没。
但他拿起筷子，默默地将陆骁夹过来的丸子送入口中。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平时略显清冷的眉眼，显得柔和了许多。
陆骁心里那点小小的紧张瞬间被巨大的满足感取代，他努力压下想要翘得太高的嘴角，埋头吃起来，只觉得这碗麻辣烫比他记忆中的任何一次都要美味。
碗里的汤汁渐渐见底，额间也沁出细密的汗珠。这顿麻辣烫吃得身心俱暖。
走出小店，午后的阳光依旧慷慨，但秋风已然带上了一丝凉意。
陆骁正想着是坐公交还是打车，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上立刻漾开笑容，接起电话：“哥……嗯，刚吃完……在商场后街这边……好，等你。”
挂了电话，他对江凛说：“我哥正好在附近办事，说顺路来接我。”他顿了顿，看向江凛，“先送你回去？”
江凛摇了摇头：“不用，我坐公交很方便。”
陆骁知道江凛的性子，也没再多坚持，只说：“那我陪你等我哥过来，他很快。”
两人便站在街边的梧桐树下，安静地等着。陆骁心情很好，指尖无意识地隔着布料摩挲着口袋里那个小狗挂件，时不时找些话题和江凛说上一两句。
江凛大多只是听着，偶尔简短回应，气氛倒也不显尴尬。
没过多久，一辆黑色的SUV悄无声息地滑到他们面前的街边停下。车窗降下，驾驶座上的人露出面容。
那是一个和陆骁有五六分相似的男人，但气质截然不同。他的轮廓更冷硬，眉眼间带着一股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沉稳和不易接近的淡漠，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衬衫，手腕上是一块低调而精准的腕表。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陆骁身上，很淡地扫了一眼，确认他没事，然后才不着痕迹地移向旁边的江凛，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审视。
“哥！”陆骁笑着打招呼，拉开车后门，很自然地对江凛说，“我哥，陆徴。”然后才转向驾驶座，“哥，这是我同学，江凛。”
陆徴对着江凛微一颔首，声音低沉平稳：“你好。”算是打过招呼，并不多言，目光已经转回陆骁身上，“上车。”
“那我先走了。”陆骁对江凛说，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留恋，“路上小心。”
江凛点了点头，也对陆徴的方向礼貌地说了声：“再见。”声音清冷，姿态得体。
陆徴再次颔首，算是回应。
陆骁钻进车里，关上车门，隔着车窗对江凛挥了挥手。
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后视镜里，江凛清瘦的身影站在原地，很快随着距离拉远而变小，直至不见。
直到看不见了，陆骁才转回身，舒服地靠在椅背里，像是回到了绝对安全的港湾，身上那种在江凛面前时而存在的、小心翼翼的紧张感彻底消失了，变得格外放松。
“吃过饭了？”陆徴目视前方，开口问道，声音比起刚才似乎缓和了一丝丝。
“嗯，带他去吃了后街那家麻辣烫。”陆骁语气轻快，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小棉布袋，拿出里面的小狗挂件，在指尖把玩，嘴角弯着。
陆徴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将他那点藏不住的欣喜尽收眼底，淡淡问：“买的什么？”
“一个小挂件。”陆骁晃了晃手里憨态可掬的小黄狗，忍不住分享的欲望，“在一家挺有意思的手工店看到的。”
车内安静了片刻，只有引擎平稳运行的低鸣。
“同学？”陆徴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嗯。”陆骁应了一声，目光看向窗外飞逝的街景，过了一会儿，又小声补充了一句，“他成绩也特别好。”
陆徴没有再追问。他了解自己的弟弟，能让他这样情绪外露，甚至带着点笨拙的炫耀，绝不仅仅是“同学”和“成绩好”那么简单。但他向来不是刨根问底的人，尤其对陆骁，他给予足够的空间和尊重。
车厢里重新陷入沉默，却并不尴尬，是一种亲人之间特有的、无需言语填满的宁静。
陆骁看着窗外，指尖又忍不住伸进口袋，紧紧攥住了那个温润的小陶瓷挂件，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既有刚才与江凛相处时的悸动，也有此刻在兄长身边的全然安心。
秋日的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暖融融的。他知道，哥哥虽然话少，但什么都懂。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小猫小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