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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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灵窈顺着视线望过去，看到两个郎君站在不远处犹犹豫豫望着她们。
大概是注意到女郎们发现了他们，蓝袍青年轻轻推了一把年少些的白袍郎君，白袍郎君便鼓起勇气走过来，拱手同几位贵女一礼。
“在下云岩卢氏，卢六郎。”
林闻安打量了一眼，直接开口询问，“卢公子过来是为何事？”
卢六郎抬眸，望向花亭里正垂眸品茶的温婉女郎，有些拘谨道，“听闻宋六姑娘前阵子一直在寻前朝的雪覆黄梅图，正巧我意外寻得，若六姑娘喜欢，我愿赠之。”
宋灵窈没想到他是来寻自己的，惊讶之后，明眸中含起浅浅笑意，“多谢卢公子此番心意。”
她放下手中茶盏，笑望着他，“这幅画丢失数年，想必卢公子寻来也是因为心中喜爱，若卢公子舍得割爱，我愿以溢价相购。”
卢六郎听得出她是在婉拒相赠，不免有些失落，这画是他特意寻来想送给她的，没想到六姑娘不愿承人情白白收下。
但堂堂儿郎，怎能遇挫而归，他正想改如何劝宋灵窈将画收下，忽见到女郎们纷纷站起向他身后看去。
卢六郎一回头，便见安阳候侯夫人款步而来，心下一时尴尬，莫名有种当着沈家人的面挖沈家墙角的心虚感。
他镇定的作揖一礼，“孟夫人安好。”
安阳侯侯夫人淡笑着颔首，“我是过来寻阿窈的，你们莫要拘束。”
说着看向宋灵窈，“阿窈，咱们借一步说话。”
宋灵窈闻言当即提裙跟上，等到了安静之处，才问道，“孟伯母寻我何事？”
孟夫人旋过身看着她，面前的女郎亭亭玉立，温婉出尘，眉眼比起三年前出落得还要漂亮耀眼极了。
她多番照料长大的小女郎，到头来竟是为别人做嫁衣。
“伯母？”
宋灵窈有些担心，“您怎么只看着我不说话？”
孟夫人淡笑了下，拍了拍女郎关切握上来的手，“无碍，只是天凉后常起风，吵得夜里睡得不好，犯了老毛病容易晃神。”
“你祖母喜爱金菊和紫菊，我特意让花房培育了几盆，还制了些怀菊花茶，你临走时记得带给她。”
宋灵窈闻言放心些许，但见孟夫人脸色确实不太好，不免挂念，“伯母的头疾可还严重，不如我托郡主向长公主请一位太医过来，给伯母开些缓解的方子？”
对上她关心担忧的眸子，孟夫人缓缓握紧女郎温暖的手，压下复杂交错的心绪。
“不必大费周章。”
两人沿着小径边聊边走，没多时听到前方传来郎君们的热烈喝彩声，原是他们在玩投壶。
宋灵窈本想过去瞧一瞧热闹，刚上前走了两步，忽而瞧见被郎君们围在中心的墨衣少年，那张出众惹眼的侧颜令她脚步一顿。
赵子骁怎会来安阳侯府？
孟夫人察觉她的停顿，“人多觉得吵闹？”
宋灵窈尽量不去看那边，借用起方才孟夫人的话来，“昨夜惊梦，睡得不太安稳，声音大些听着刺耳。”
说着便挽起孟夫人的手，“我们去别处罢。”
她加快步子想要趁没被人发现之前离开，却不想不知哪位郎君眼尖，惊喜道了声，“六姑娘？”
赵子骁闻声望去，便见一道匆匆而逃的雪青色倩影。
少年眸光微暗，将手中剩下的几支壶矢随手塞给身旁之人，寻了个路过的侯府小厮低语几句后，迈开长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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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小厮过来传话，说沈行闵有事相找，宋灵窈便和孟夫人道别，从幽径去往湖边水榭亭。
亭中空无一人，她正纳闷小厮是不是传错了话，便听到后方有脚步声传来。
“行闵。”她无奈转过身，“你寻我怎还要单独相……”
回首，望着少年那张俊美昳丽的脸庞，宋灵窈的话骤然哑在喉间。
“怎么是你？”
赵子骁轻轻挑眉，“自是怕吓跑了窈姐姐。”
年轻郎君一袭墨锦暗纹衣袍，有着少年独有的青涩俊秀的气息，深邃的眉宇间流露着倨傲从容，慢条斯理向她靠近时，无名的压迫感随之袭来。
“不过窈姐姐见到我的反应，着实让人有些神伤心碎。”
宋灵窈扶着身后的廊桥一步一步往后退去，猝不及防后有些无措，“我只是觉得意外。”
“觉得意外？”赵子骁不紧不慢地步步紧逼，玩味的望着她略显惊慌的眼睛，“那为何看上去窈姐姐似乎很心虚的样子？”
脚跟撞到了廊桥拐角处的石头，下一瞬宋灵窈便逼得紧贴着横在腰间的桥栏。
她退无可退，可年轻郎君还在逼近，意识到面前人是比她还小几岁的少年郎，宋灵窈有种老鼠被猫戏弄的羞恼，“你有话直说，休要这样拐弯抹角。”
赵子骁随手拨了拨她鬓间的步摇流苏，“窈姐姐前日当着沈行闵的面，亲口答应要给我一个答复。”
“窈姐姐可想好了？”
“……想好了。”
横竖都要一刀，宋灵窈深吸一口气，“我不养劳什子男宠，成亲多半只会招婿入赘。”
“你年纪轻考虑不周，不知与我在一起注定等不到什么结果，届时定然会后悔今时之念。”
她十分认真同他说，“你我并不合适。”
赵子骁心道可笑，她府上明明还留着一位琴师，说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说得那般冠冕堂皇，虚伪滑稽至极。
他压下心底的冷嗤，不疾不徐道，“窈姐姐是为将来着想，才会将两人所有东西都摆在眼前一一估量，判断出合适与否，可我堂堂儿郎，并不需要姐姐负责。”
他什么都不求的说法又使得宋灵窈一下懵住，“……什么意思？”
“姐姐与我在一起一日，两日，三日，哪怕一个时辰，于我来说已是知足。”
年轻郎君牵起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俯首向她凑近几许，握着她的指尖轻轻碰触着与故人隐隐相似的眉眼轮廓。
他们离得很近，近到呼吸交错，只需轻轻垂首便可吻住彼此的唇。
“我的意思是如同一张棋盘，窈姐姐想怎么走，我便跟着怎么走。”
“一切，全由姐姐定夺。”
那双深邃幽暗的眼睛就这样一瞬不眨的望着她，他轻声低语的样子像是引诱，又像是在臣服，宋灵窈这一次没有沾酒，理智却在摇摇欲坠。
心底仿若有一道魔音，不断地低声蛊惑着，答应罢，答应罢。
明明满意少年的皮囊，喜欢他的气息，心动他开出的承诺。
人正年少，该当及时享乐。
可……可从小受教的道义德行不允她抛却理智，他并非可以随意玩弄的存在，她不能不顾后果做下决定。
宋灵窈挣扎着保持一丝清醒，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不行，你可以去寻别人。”
她试图把挡在面前的少年推开，“你年纪小，我……”
赵子骁将女郎眼底的动摇看得一清二楚，“我只想寻窈姐姐。”
握着那一截细白手腕，他没有半分迟疑，垂首吻上她温软的唇。
宋灵窈揪着少年胸前的衣襟倏地捏紧，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唇齿被生涩鲁莽的撬开，带着些许疼意，凶蛮到令人有种被啃咬泄愤的错觉。
她又惊又恼，当即抬手一个巴掌狠狠甩过去，怒视着眼前的少年，“你知不知这里是安阳侯府！”
“若有人撞见，你我百口莫辩说都说不清！”
脸颊传来火辣辣的疼意，赵子骁屈起指节，漫不经心拭去残留在嘴边的湿意，一直强忍的厌烦在这一瞬有些压不住。
“被人瞧见了又如何。”
他毫不掩饰眼底的侵略意味，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狩猎的狼豹。
“你不抵触厌恶我的触碰，一再给我机会，这难道不足以证明你对我有几分心动？”
他这句话直戳宋灵窈心底隐秘的心思，她无意识抿住唇角，才迟钝发觉唇角隐隐有些疼，好像是咬出了伤口。
不等她抬手触碰，少年便探手伸来，略微粗糙的指腹碾过柔软的嘴唇，触碰到细小伤口时激起丝丝疼意，使宋灵窈的柳眉一下微蹙起。
赵子骁垂眸看着指尖那一丝鲜血，借此遮掩住快要从眼底溢出来的嫌恶，克制住在急速蔓延的暴戾重重碾开指尖的鲜血。
自被母亲从京州接回怀南王府，从未有人胆敢对他下半分脸色。
宋灵窈，还是那么可恨。
少年半敛眼睫，眉下那一点红痣看不真切。
他薄唇紧抿沉默着，高挺的鼻梁显出几分冷峻，只是冷白的左脸隐隐能看出淡淡红痕，似乎正强忍着委屈。
宋灵窈捏紧了方才打过他一巴掌的右手，心中几番挣扎。
良久后，闭上眼，她轻叹一口气，“这场棋盘由我决定？”
闻声，赵子骁蓦地抬眸，眼底的意外一览无余。
宋灵窈望着他脸颊上的红痕，目光移至他眉下的红痣，抿了抿唇，“我唯一的规矩便是不可被外人所知。”
“你若答应的话……”
少年郎毫不犹豫的应下，“可以。”
宋灵窈没想到他答应的那么快，“你不问清楚是为何？”
不就是怕被人议论他和沈行渊生得有几分相似。
赵子骁根本不在意，轻捏着她柔软的指腹，目光无害又充满了信任，“窈姐姐说什么便是什么，我都听姐姐的。”
他答应得利落，但宋灵窈却隐隐生出些担忧。
只因一时心软就草率允肯，若是将来有了意料外的差错，她……能承担得起后果么？
宋灵窈并不确定，但话已经说出去，她想要反悔似乎……
赵子骁捕捉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犹豫之色，见女郎试探着抬眸看向自己，率先开口不给她留下反悔的机会，“窈姐姐既然答应，那郡主送给姐姐的男宠是不是可以还回去了？”
念头只存于瞬间，少年一句话将话题岔开，让宋灵窈不好再把那突兀又扫兴的心思说出口。
“我已经吩咐他们离开了。”
赵子骁垂眸掩下眼底的讥讽，撒谎。
他清楚女郎那一巴掌多少会在自己脸上留下些许痕迹，牵起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幽幽望着她，“窈姐姐下手好狠。”
少年像是披着羊皮的狼犬，看似垂下尾巴故意讨巧，实则眼底毫无臣服之色，压根不在意有没有裹住真面目。
掌下的脸颊微热，离近些仔细观察，就能看清那不算特别明显的微微泛红的指印。
宋灵窈的指节恰好印在红痕之上，指尖像是被烫到似的蜷了下。
她一下收回手，“……你在这儿一等，我唤人去拿些冰块。”
“不用。”
赵子骁拉住她，大手拥着她的后腰，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笼罩在自己怀里，
他讨乖似的凑近，低声道，“窈姐姐吹吹就好了。”
宋灵窈迟钝的闻到他身上的香气。
世家子弟多数会用更沉稳优雅的木质香气熏染衣裳，少年身上也有淡淡的干净雪松气息，却隐隐夹杂了些许几不可闻的柑橘和茶香。
清冷内敛之中透着股微涩回甘的茶韵，这样的味道十分好闻，特别到令人很难忘记。
宋灵窈嗅着他身上的香气，都没注意自己不知何时抵着靠在了身后的廊桥栏杆上。
出神间，如玉般的指尖碰到了少年的脸颊。
“对不起。”
她轻声道。
赵子骁没想到女郎会忽然间道一声抱歉，下意识抬眸，便一眼撞进那双漂亮水润的眸子里。
她的眼睛不似他那样浓深幽暗，是透着宝石光泽一般的琥珀色，眸眼里满满当当倒映着他的影子。
小时候他第一次见到她，便是被这样一双漂亮的眼睛关切注视着。
“你是谁家俊俏小郎君，怎么自己一个人在城门口乱跑呢？”
小女郎蹲下身子，好奇地捏了捏他清瘦的脸，“可要姐姐送你回家……哎你别跑呀，我不是坏人……”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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