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臣无主》Ryxen

5、第 5 章

　　第五章·借人为质

　　皇城，长乐殿。

　　百官肃立，金銮高设。今日，是西北大焘国皇帝容澈亲自来朝之日。

　　他身披金纹黑袍，面容俊逸，眸色极浅，像掺了雪的琥珀，笑意温和，却带着令人不敢对视的威势。

　　他不跪，只低头行一式大焘国礼。

　　朝臣低声议论：此人不只是一国之君，更是兵权在握，狼居异地的枭雄。

　　皇帝还未发问，容澈已自开口：

　　“朕此来，有三事入册。一为贡礼，二为边防议约，三——求一人‘借养’。”

　　朝堂哗然。

　　裘砚辞起身，目光含锋：“敢问焘帝，所求何人？”

　　容澈从容答：“东宫所用御医——沈折玉。”

　　整座殿堂，寂静如死。

　　高座上的皇帝微微蹙眉。

　　东侧，傅珣缓缓放下手中玉杯，唇边噙笑，眼神已冷。

　　沈折玉立于文班之后，只觉所有目光如针锋般刺来。
　　但他仍静静立着，一言未发。

　　裘砚辞沉声问：“借养所为何意？”

　　容澈微笑：“大焘边境瘟疫再起，朕闻沈医者医术冠绝，愿‘借’其三年，诊治边疆百姓。”

　　“若此人不愿？”皇帝终于开口。

　　容澈依旧从容：“若他不愿，朕也不强求。只是……国与国之间，情意难得。”

　　他顿了顿，眼神忽然转向沈折玉：

　　“但沈大人曾救朕命于敦雪山，不知可还记得？”

　　这一语落地，如惊雷震堂。

　　——十年前，沈折玉离开长安北行，曾救下一重伤异国人；如今，那人竟是如今的焘国皇帝？

　　傅珣面色彻底沉了下去，唇角冷到极致。

　　而谢无晏自军中匆匆回京，此时也步入殿下，一眼就看到沈折玉站在最前，满朝风浪间独自撑伞的模样。

　　他上前一步：“沈大人为东境军前重医，未得本将许可，谁也带不走。”

　　容澈望了他一眼，淡淡道：“将军是在护人，还是……藏人？”

　　场中气氛一触即燃。

　　裘砚辞缓缓转身看向皇帝，面上冷静如水：

　　“陛下，若借人，则是国议；若强取，则是侵边。请陛下慎断。”

　　皇帝面无表情：“沈折玉可有话说？”

　　沈折玉终于抬眼，望着高座之上，又看向容澈、傅珣、裘砚辞、谢无晏——

　　四道目光，各怀心思。

　　他轻声道：

　　“草民，不愿随行。”

　　容澈并未生怒，只低低一笑：

　　“朕明白了。”

　　他取出一封信函：“这便是当年你留于朕处的字，朕本想以此还你命情。既你不收，也罢。”

　　他望着沈折玉：

　　“只是希望沈大人记住一句话——这世上，有人会为你放弃天下。”

　　话落，转身而去。

　　殿上众人神色各异。

　　皇帝终于摆手退朝，众臣纷纷告退。

　　只余下五人，立于殿前无言。

　　风吹落黄瓦，金碧辉煌的宫墙仿佛成了一道无形之牢。

　　傅珣看着沈折玉，声音极轻：“你当真不要权、不要命，也不要我？”

　　裘砚辞慢步走近：“……你低头那一下，真像你父亲。”

　　谢无晏握紧手中剑，眼里是止不住的血色热意：

　　“你若要走，告诉我，我陪你。”

　　沈折玉闭上眼，仿佛疲惫到极致。

　　半晌，他低声道：

　　“我谁都不要。”

　　“我要的……你们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