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臣无主》Ryxen

4、第 4 章

　　第四章·十年旧雪

　　初冬时节，北境调兵之令紧急传回，三日内，东宫被征一名医者随行。

　　选中的，正是沈折玉。

　　理由冠冕堂皇：六皇子傅珣旧疾复发，需专医同行；实则是皇帝有意在战前稳定人心，沈折玉声望日盛，正好借用。

　　出发前一夜，他未曾阖眼。

　　直到天色未亮，宫车驶出长街，卷起尘沙。沈折玉随队北行，未曾料到，那段雪夜旧梦，会在十年后再一次，被活生生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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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驻地·北阳边关。

　　营帐重重，风如刀割。

　　沈折玉甫下马，就听见远方练兵场上铁甲交击之声。鼓声如雷，沙中立一骑将，红披风猎猎，马不嘶、人不动，如孤峰般直立寒风中。

　　随军小将低声介绍：“那便是谢将军，谢无晏。”

　　沈折玉手一顿，目光落在远处那人身上，目光渐沉。

　　“谢……无晏？”

　　他十岁那年，在母亲死后独行雪原，濒死之际救下一个满脸风沙的小男孩。男孩只问了他一句话：

　　“你也是一个人吗？”

　　他没答，男孩却说：“那我们两个一起，不是一个人了。”

　　他将孩子送往南边，留了名字，却没想再见。

　　现在，这个孩子披甲上阵，回头望了他一眼。

　　就是这一眼，沈折玉心头微微发颤。

　　他们站得很远，但他看到那双眼。

　　——那孩子，记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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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主将营帐设宴迎新。

　　沈折玉惯常沉静，坐在下席，却感到一道目光始终没离开过自己。

　　酒过三巡，那人终于开口了：

　　“沈大人，十年未见。”

　　沈折玉神色不动，只微抬眼：“谢将军……认错人了吧。”

　　谢无晏直视他：“我不认错。”

　　“你带我走出雪夜，你教我看星辨路，说我若活下来，要记住你救我之恩。”

　　沈折玉拂袖：“那我劝你忘了。”

　　“为什么？”谢无晏声音低了，“是我不该来见你，还是你从未把我当回事？”

　　“都不是。”

　　沈折玉起身，眼神冷静得几乎残忍：

　　“是你记得的那个我，已经死在十年前的雪地里了。”

　　谢无晏一瞬站起，像是要说什么，却生生忍住。

　　他低头，跪下敬酒：“那我现在重来。”

　　“沈大人，我谢无晏，愿以此命还当年一饭之恩。你要我守，你要我战，你要我死，我都不问一句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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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夜，沈折玉没有再言语，只是望着外头飘起的雪。

　　有一点极轻极轻的温暖，从那跪地将军的声音里钻进心底，缠住他记忆最深的一层霜。

　　而远在京中，裘砚辞收到北境飞鸽传书，打开一看：

　　【谢无晏将沈折玉认出，言及十年前雪夜一事】

　　裘砚辞垂眸冷笑，将信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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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在西北使馆的容澈看着京城传来的情报。

　　他的眼神里，有火。

　　“将他拉回来之前，谁动了他——”

　　“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