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理论派的实践效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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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院甚尔走进了一片密林之中。这里地处偏远，荒无人烟，只有林鸟掠过的窸窣声和各种奇异细碎的响动。他越往里走，林中的阴翳就越浓。走到一处较为开阔的地方时，周围那些细小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虽然看不见咒灵，但他可以依靠感官和触觉感知到它们的存在——这种对不寻常气息的敏锐察觉，正是他身为“天与咒缚”者所具备的特质之一。只不过，他也并非一开始就能妥善运用这种能力。
禅院甚尔握紧手中的短刀，朝着视线中空无一物的地方，干脆利落地挥出一刀。
由于没有咒力，在缺乏咒具的情况下，他本人无法直接对咒灵造成有效伤害，但他自己通过某些手段，搞到了一点咒具的碎片，此刻就藏在他的指缝之间。
挥刀斩出的刹那，那枚漆黑的碎片也被他顺势擦过刀锋，只听一声如同厚重皮革被猛然撕裂的脆响，一个身形扭曲、嵌着数十张人脸的咒灵显出了轮廓，它刚伸出的数条手臂，已在刚才那一刀下被齐根斩断。
透过纸鹤的眼睛，禅院甚尔挥刀的动作、咒灵溃散的光影，以一种近乎剖面的清晰度呈现。
这与我用“神视”俯瞰能量流动不同，更像在近距离观赏一幅由血肉与刀光绘制的特效电影。
禅院甚尔手腕一振，短刀疾挥而出，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紧接着反手一撩动作流畅得仿佛只是随手拂开灰尘。然而刀锋所过之处，数只咒灵竟被齐齐斩作两段。
但他的眼神却有些异样，视线并未真正锁住目标，咒灵的形象也未曾倒映在他眼中。
就像在盲打。
说起来，禅院甚尔身上几乎察觉不到咒力的流动，无论是咒术师还是普通人，体内多少都会萦绕着些许咒力残秽，可他却“干净”得异常。
恐怕正因如此，禅院甚尔才能若无其事地穿过结界，不仔细留意，几乎难以察觉他的存在。
古战场的咒灵数量有百只左右。
被咒灵层层包围的熟悉感，让禅院甚尔的心情再度阴沉下来。
他已不是当年那个在咒灵堆中左支右绌、茫然无助的蠢货，但眼下场景的重演，仍让他感到一阵鲜明的不快。
刀锋挥洒间，挟着近乎宣泄般的凌厉。
咒灵数量虽多，但在他高效残酷的杀戮下，正在快速减少。
可我不满意，禅院甚尔压力不够，逼不出极限，就没有吊桥效应，计划也会大打折扣。
得给他加点“料”才行，这里也刚好有合适的。
鹤悄然绕至山谷阴气最重之处，此处沉眠着许多古代武士的骸骨。
我停在一具灵性最强的骨骸前，轻点它的头颅，将灵力灌注其中。
多出去的灵力逸散周围，很快，尘土从骨架上抖落，骨头发出触碰时格拉格拉的响动，它从久远的沉睡中醒来，用刀鞘作为支撑，破开墓土。
而随它一同苏醒的，还有曾经效忠于它的、已成枯骨的士兵们。
远处的甚尔眉头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咒灵较少以物理形态成群显现，但若是他人术式操控的造物，便不难解释。
有人在此设伏找茬。
武士骸骨缓缓起身，空洞的眼眶里燃起两簇幽绿的磷火。
它并未立刻进攻，而是以一种僵硬的姿态，转动头颅，“看”向禅院甚尔所在的方向，身后的泥土翻涌，一具具身披残破胄甲的骷髅士兵爬出地面，无声地列成阵势，手中生锈的刀剑指向同一个目标。
空气中的咒力残秽变得粘稠而压抑，禅院甚尔扯了扯嘴角，眼中没有丝毫笑意。
知道他今天会来这的，除了那帮垃圾也不作他想。
他没有等待对方先出手的习惯。
身影骤然消失在原地，下一瞬已出现在骸骨士兵阵列的边缘。
短刀划出冰冷的弧光，削向侧翼持剑骷髅的头颅。
刀锋过处，骨头碎裂声清脆，散落的骨架在落地前微微一顿，便迅速重组。
“啧。”
禅院甚尔手中动作未停。
他如一道黑色的飓风卷入骷髅阵中，刀光所及，骨骼纷飞。可骸骨士兵拥有不死的特性，除非被彻底碾碎成粉，否则总能挣扎着重新站起，它们攻击对禅院甚尔来说不足为虑，但胜在烦人。
武士一直静立未动，魂火幽幽闪烁在眼眶中，似有呼吸颤动，一举一动恍如生人。
在禅院甚尔被十数名骷髅兵缠住的刹那，武士动了。它挥剑的动作毫无预兆，快得不像一具已经腐烂的枯骨，锈迹斑斑的长剑裹挟着一股腥冷的寒意，直刺禅院甚尔后心！
这一击精准、狠辣，带着沙场淬炼出的风采，生前千锤百炼的武艺终于迎来了死后的绽放。
禅院甚尔仿佛背后长眼，在刀锋及体的前一刻拧身避过，反手一刀斩在武士的刀身上，金铁交鸣之声刺耳，面前架住的刀身上，依稀残留的宛如流水的暗红纹理。
此刻，这柄陪葬品正因他刚才的斩击而发出低沉嗡鸣。
和它的主人一样一点也不像不能砍人的样子，即便被时光侵蚀百年，也无损其锋锐。
禅院甚尔臂力按寻常来说这样的一击足以拗断人的手臂，可正面相击的骸骨武士只略退一步，卸去些力道后，便再次合身扑上，锈蚀的刀剑在空中有节律的轮舞，气息涌流不止。
死人居然也有呼吸。
禅院甚尔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这武士的强度，远超刚才那些杂鱼咒灵。
它的每一次挥砍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在与武士的对砍中，骨屑与刀光齐飞，沉闷的撞击声在山谷中回荡。
被我派去前排观影的纸鹤2号紧紧贴附在一块岩石的阴影里。
此刻最大的感受是，有点玩脱了。
本意只是唤醒一个稍微厉害点的“精英怪”，给禅院甚尔制造点麻烦，然后自己再以“解围者”的身份华丽登场。但这具古战场残留的武士残骸，在融合了灌注的灵力后，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异变。
它不仅保留了生前的战斗技艺，还有极为浓烈的杀伐欲望，这超出了我的预想，因为无论如何这也只能算是一具寻常人类的骸骨。在只靠术的加持下很难有人能发挥出这样的效果，如果不是咒术师，阴阳师这些异常种类，按理不该强成这样。
纯粹的武艺也能在死后做到如此么，那还真是强大的柔体。
禅院甚尔在武士和骷髅兵的围攻下虽然依旧悍勇，但活动空间被不断压缩，身上也开始添上细小的伤口。
那些骷髅兵在我的灵力耗尽前不会迎来死亡。
本意是为了消耗他，但要是他真的因此受重伤死掉的话……未泯的良心似乎痛了一丝。
要让这具发狂的骸骨武士停止战斗，即使我现在切断灵力供给，也必须使其唤醒时被给予的灵力消耗殆尽。
而不巧的是，这种不耗蓝又不死的类型，哪怕唤醒时的一点灵力都够它消耗了，如果禅院甚尔没有把它打到不能重生的地步，它会一直在这片区域进行杀戮暴走。
我绕到战场侧面，趁着骷髅兵被甚尔击飞的空隙，在空气中隐住身形，朝武士方向冲去，意图收回灵力。
然而，再次出乎我意料的是，武士的个性也很惊人。
它空着的左手指骨，向后一抓。
“啪嚓。”
轻脆的响声过后，纸鹤2号被捏成了一团，灵力链接暂时中断。
“……！”
看到这里，我没忍住摔了手里的薯片，失算了。
又是个任性的家伙，宁可忍受灵魂灼烧的痛苦也要拒绝我的指令。
战场遗址，古老云纹，凝而不散的杀意与武艺……它难道是什么有名的“残响” 不成？
我懊恼地揉了揉眉心，早知道出门穿人偶出来了，纸鹤一点也不适合战斗。恢复链接的下一秒，我设下了隔绝灵力的结界，切断灵力供给后骷髅小兵很快倒下了，但是被我灌注了大部分灵力的武士依旧干劲十足，还在使用奇异的剑法大杀四方。
极为宽泛的索敌机制和高涨的杀戮欲望，让它连四处逃逸躲藏的咒灵也不放过，砍瓜切菜般削平一片。
通过我的不断微调，最终局面来到了1v1。
*
禅院甚尔敏锐地捕捉到了武士那一刹那的分神，以及那突兀出现又瞬间被毁的“异物”。
某种如纸张般白色单薄的物体。
他脑海中蓦地闪过那只曾经递来饭盒和黑卡的、恼人的纸鹤。
是她。
这个念头浮现的瞬间，一股更鲜明的烦躁径直撞上心头。
她又想做什么？
用这种方式……戏弄他么。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理论派的实践效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