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甄嬛传》禾羊

14、第 14 章

　　养心殿内，皇上皇上正在批阅奏折。苏培盛轻手轻脚地进来，面色有些为难：“皇上，华妃娘娘求见，说……有要事启奏，事关……事关莞常在。”
　　皇上执笔的手微微一顿，抬起头，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莞常在？她怎么了？”语气里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以及对“病中”甄嬛还能惹出事端的疑惑。
　　“奴才……奴才不知，但娘娘带着……带着温太医和太医院好几位太医，还有翊坤宫的周宁海等人，阵仗颇大，似乎……似乎十分震怒。”苏培盛小心翼翼地回禀。
　　皇上放下朱笔，眸色沉了沉。华妃的性子他清楚，如此兴师动众，绝非小事。“传。”
　　“嗻。”
　　华妃一进殿，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未语泪先流，那梨花带雨、委屈万分的模样，与她方才在碎玉轩的跋扈狠厉判若两人：“皇上！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臣妾实在是蒙受了天大的冤屈！”
　　皇上被她这阵仗弄得一怔：“爱妃这是怎么了？快起来说话。”他示意苏培盛去扶。
　　华妃却不肯起，反而哭得更凶，指着被周宁海按着跪在一旁的温实初：“皇上！就是这个庸医！伙同那碎玉轩的莞常在甄嬛，合起伙来欺瞒圣上，构陷臣妾！其心可诛啊皇上！”
　　“欺瞒？构陷？”皇上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目光锐利如刀，扫过瑟瑟发抖的温实初，最后定格在华妃身上，“爱妃仔细说来，到底怎么回事？”
　　华妃抽泣着，将如何听闻甄嬛“蹊跷病倒”、如何“忧心如焚”带着所有太医去“会诊”、章弥等人如何诊断出甄嬛“脉象平稳、无甚大碍”、温实初如何“狡辩”用药只为“静养”等事，添油加醋、声情并茂地复述了一遍。她着重强调了甄嬛的“装病”是在景仁宫外冲突之后，暗示其意在影射自己“跋扈吓人”，更是为了逃避侍寝，藐视皇恩！
　　“皇上！”华妃抬起泪眼，字字泣血，“装病避宠，此乃欺君大罪！借病污蔑妃嫔，更是搅乱后宫法纪！那甄嬛，表面清高，实则心机深沉，手段下作！温实初身为太医，不思尽忠职守，反而助纣为虐！皇上，此风绝不可长！若不严惩，后宫人人效仿，纲纪何存？皇上的天威何在啊？！”
　　华妃的控诉如同惊雷，炸响在养心殿。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阴沉，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他看向温实初，声音冷得像冰：“温实初！华妃所言，是否属实？你给朕从实招来！”
　　温实初伏在地上，额头紧贴冰冷的地砖，声音带着绝望的沙哑：“回皇上……微臣……微臣罪该万死！是小主当时心绪不宁，忧思过甚，微臣……微臣一时糊涂，虑事不周，只想让小主能安心静养，早日康复以侍奉天颜，才……才在方中加了一味极温和的药材，令小主稍显倦怠……绝非有意欺君！更不敢构陷华妃娘娘！一切……一切都是微臣的错！是小主信任微臣，才用了微臣的药，小主……小主她并不知情啊皇上！求皇上明鉴！所有罪责，微臣一人承担！”他再次将所有罪过往自己身上揽，试图为甄嬛开脱。
　　然而，他这番“不知情”的说辞，在皇上听来，简直荒谬至极！一个妃嫔，自己的身体状况如何会不知情？喝了药反应异常会毫无察觉？这分明是串通一气，把他这个皇上当傻子耍！
　　“不知情？好一个不知情！”皇上猛地一拍御案，震得笔架砚台都跳了起来，龙颜大怒，“温实初！你当朕是三岁孩童，任由你等愚弄吗？！身为太医，不思救死扶伤，反而玩弄药石，扰乱宫闱，助嫔妃行欺君罔上之举！你罪不容诛！”
　　他胸中怒火翻腾，华妃的话如同毒刺扎进他心里。欺君！避宠！构陷宠妃！这些罪名，无论哪一条都触犯了他的逆鳞！尤其对象是他曾觉得颇有才情、清丽可人的甄嬛！这种被欺骗、被算计的感觉，比单纯的冒犯更让他愤怒百倍！她清丽脱俗的外表下，竟藏着如此深的心机和胆大妄为！她对华妃的不满，是否也暗含了对自己的不满？皇上的疑心病被彻底点燃。
　　“来人！”皇上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冰，“温实初，革去太医之职，杖责八十！给朕狠狠地打！打到他记住，欺君是什么下场！打完后，立刻逐出宫去，永世不得录用！”
　　“皇上！皇上开恩啊！”温实初的求饶声凄厉绝望。
　　如狼似虎的侍卫立刻冲上来，将瘫软的温实初拖了出去。殿外很快传来沉闷得令人心颤的杖击声和压抑不住的惨嚎。每一下，都像是打在甄嬛的心上，也打在皇上被触怒的尊严之上。
　　处置完温实初，皇上冰冷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殿宇，落在了碎玉轩的方向。他心中的怒火并未平息，反而因为甄嬛的“缺席”和对她“心机”的认定而更加炽盛，但最终还是舍不得她那脸。
　　“苏培盛！”皇上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传朕口谕：莞常在甄嬛，禁足碎玉轩，每日抄录《女诫》《内训》百遍，静思己过！碎玉轩一应份例，减半！任何人不得探视！违令者，同罪论处！”
　　禁足！抄书百遍！份例减半！任何人不得探视！
　　这惩罚，比华妃预想的还要轻！欺君罔上什么时候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了，就连封号都还在！
　　华妃听着这惩罚，心中不喜，面上却还要维持着悲戚和“大度”：“皇上息怒……如此重罚，想必莞常在也能记住教训了……臣妾只是心疼皇上，被这等小人蒙蔽……”
　　皇上疲惫地挥挥手，不愿再听。他对甄嬛那点刚萌芽的好感，此刻已被“心术不正”、“欺君罔上”、“构陷妃嫔”的冰冷标签彻底覆盖、碾碎。那个在选秀时让他眼前一亮的“莞”字，那个在御花园偶遇时让他觉得清新聪慧的女子形象，轰然崩塌，只剩下一个工于心计、胆大包天、令他厌恶的骗子，那张脸，终究不是纯元。
　　“爱妃也受委屈了，起来吧。”皇上的声音缓和了一些，但看向华妃的眼神深处，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华妃的咄咄逼人和借题发挥，他并非全然不知，只是此刻，甄嬛的“罪行”更让他愤怒。“此事到此为止，朕乏了，你跪安吧。”
　　“是，臣妾告退。”华妃再不甘也只能如此了，她优雅地行礼退下。走出养心殿，她脸上的悲戚瞬间化为得意至极的冷笑。
　　养心殿内，皇上靠在龙椅上，闭着眼，殿外温实初的惨叫声渐渐微弱，最终消失。空气中弥漫着朱砂墨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他拿起一份奏折，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甄嬛那张脸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最终定格为一个充满欺骗和算计的冰冷符号。他对这个女人的感官，从云端直坠深渊，再无半分怜惜，只剩下替身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