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甄嬛传》禾羊

12、第 12 章

　　承乾宫东配殿内，泥土的芬芳混合着草木特有的清新气息弥漫开来。夏冬春挽着袖子，裙摆掖在腰间，露出一截莹白的小腿，毫无形象地蹲在地上，正小心翼翼地往一个青花缠枝莲纹的精致花盆里填土。
　　“小主，您慢点，仔细脏了手。”玉露捧着一小袋筛选好的细土，又是无奈又是心疼。
　　“这有什么，种地嘛，就得亲力亲为才有意思！”夏冬春毫不在意，脸上洋溢着一种纯粹的快乐。她捻起几颗圆滚滚、带着芽点的土豆块茎，仔细地埋进土里，又覆上一层薄土，“金霜，水！要那个掺了‘神仙水’的！”她压低声音，朝金霜挤挤眼。
　　金霜立刻会意，将旁边一个不起眼的粗瓷小壶递过来。里面是普通的井水，只掺入了极其微量的灵泉水——夏冬春可不敢滥用，生怕催生出什么惊世骇俗的怪物。她均匀地洒上水，看着湿润的土壤，仿佛已经看到了一盆盆茁壮成长的土豆苗。
　　“小主，您真要在这宫里……开菜园子啊？”玉露看着被搬进来的十几个大小不一、材质各异的花盆，还有分门别类摆好的各类种子袋（番茄、辣椒、向日葵甚至还有几颗西瓜籽），觉得自家小主这“祥瑞”之路走得越发清奇了。
　　“当然！”夏冬春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灰，叉着腰，环视着自己的“农业科研基地”，一脸雄心壮志，“民以食为天！咱们种出高产又好吃的作物，让皇上皇后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不比那些虚无缥缈的‘祥瑞’强？这叫‘科技兴农’，懂不懂？再说了，”她狡黠一笑，“这可是咱们承乾宫的‘护身符’！咱们一门心思扑在‘利国利民’的农业研究上，谁还好意思来找咱们麻烦？显得多不务正业啊！”
　　金霜和玉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小主这是要把“痴迷农事、不通世故”的人设立得稳稳的。
　　“小主，打听到了，今天皇上翻了沈贵人的牌子。”青珉进来告诉夏冬春今晚的侍寝人是谁。
　　“沈贵人？”夏冬春拍土灰的手顿了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拍打，脸上那副“农事大于天”的憨直表情纹丝不动，“嗯，知道了。沈贵人颜色好，家世也好，皇上第一个选她也是正常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今天天气不错。
　　她弯腰，小心翼翼地捧起那个刚种下土豆块茎的青花瓷盆，走到东配殿光线稍暗些的角落放好。“金霜，玉露，把这几盆刚浇了水的都挪到这边来，避避光，好催芽。剩下的空盆，玉露你去库房再挑几个素净些的陶盆来，咱们待会儿把番茄籽也种上。金霜，你看着点那几颗辣椒籽，可金贵着呢。”
　　玉露应声去了。金霜则拿起一个小喷壶，开始细心地给那些刚分装好种子的纸袋周围喷水，增加湿度。青珉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小主指挥若定，仿佛侍寝消息还不如眼前这几颗种子重要，心里又是佩服又是好笑。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在门外探头探脑。青珉立刻走过去，低声交谈了几句，回来时表情有些古怪。
　　“小主，”青珉忍着笑，“是御花园管花木的刘公公派来的小徒弟，偷偷来报信儿，说……说御花园西南角那片芍药圃底下，新翻的土特别肥，黑油油的，问您……问您要不要？”
　　殿内瞬间安静了。
　　夏冬春的眼睛“噌”地一下亮了，像探照灯：“要！当然要！黑油油的肥土啊！金霜，快！拿咱们那个最大的布口袋……不，两个！让那小徒弟机灵点，别让人看见！”她搓着手，兴奋地在原地小跳了两下，“天助我也！芍药圃底下的土，那养分肯定足！用来种咱们的西瓜，肯定又大又甜！快快快，青珉，你亲自去接应一下，小心点！”
　　青珉得了令，憋着笑，风风火火地去找大布口袋了。金霜则忙着去准备“接土”的装备，一时间东配殿里充满了“地下工作”般的紧张又兴奋的气氛。
　　夏冬春叉着腰，望着殿内日益壮大的“盆栽军团”，以及那些还空着的角落，眼神里充满了对“土地”的渴望。“这点盆哪够啊……”她小声嘀咕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一个大胆的计划在脑海中成型，“等我禀明皇上，把承乾宫后面的那片小荒地都拿来种东西，那才叫过瘾！到时候就能种些桃树啊、石榴啊，既能赏花又能结果，多实在！就是不知道皇上会不会觉得我太能折腾……”
　　想到皇上，她撇撇嘴。新入宫的嫔妃，位份不高，想见皇上一面谈何容易？短时间内肯定没戏。“嘶……”她吸了口气，眼睛突然一亮，“皇后！皇后同意也行啊！”后宫事务，皇后也是能做主的。送礼？这个想法很自然地从她脑子里蹦出来。现在刚进宫，大家表面功夫都做得足，皇后应该不至于为了这点“利国利民”的小事驳她面子吧？
　　“对！就这么办！”夏冬春一击掌，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充满干劲的光彩，“玉露！”她扬声喊道。
　　玉露刚把库房找来的几个素陶盆放下，闻声赶紧过来：“小主，您吩咐。”
　　夏冬春凑近些，压低声音，带着点“咱们要干大事”的神秘感：“你，赶紧去库房或者咱们带来的私房里，仔细挑挑，找点……嗯，适合送给皇后娘娘的礼物！要雅致、大方，又不显得太刻意巴结的那种。咱们得找个合适的时机，去拜访一下皇后娘娘！”
　　“送……送礼给皇后娘娘？”玉露有点懵，“小主，您是想……”
　　“嘿嘿，”夏冬春狡黠一笑，指了指满殿的花盆，“为了咱们的’千秋大业’啊！承乾宫后面那块地，我看上了！种花种树多好，总比荒着长杂草强吧？咱们得跟皇后娘娘好好说道说道这‘科技兴农’的好处！送点礼，显得咱们有诚意不是？”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哦对了，礼物也别太贵重，显得咱们俗气。最好……最好能跟咱们的‘事业’沾点边，显得咱们心诚！”
　　接下来的几天，夏冬春每日雷打不动地照料她的宝贝苗苗，浇水、松土、记录生长情况，忙得不亦乐乎。掺了微量灵泉水的效果是显著的，土豆块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芽展叶，嫩绿喜人；番茄和辣椒籽也纷纷破土而出，顶着两片小叶子，生机勃勃。夏冬春看着这些绿意，心里无比踏实。
　　碎玉轩传出了莞常在“偶感风寒、需要静养”的消息。据说是夜里贪凉看月色着了风，早起便头痛发热，咳嗽不止。太医开了方子，嘱咐需卧床休息，避免见风，短期内不宜侍寝。
　　消息传到承乾宫时，夏冬春正哼着小调给向日葵苗间苗。小财子溜进来，绘声绘色地描述着碎玉轩如何闭门谢客，温太医如何进出频繁。
　　夏冬春放下手里的小铲子，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搞事”成功的兴奋。“干得漂亮，小财子！”她低声赞道，“那‘风’……吹过去了？”
　　小财子贼兮兮地点头：“小主放心！昨儿个下午，翊坤宫负责修剪花木的小太监‘恰好’路过西六宫库房那边，又‘恰好’听到两个碎玉轩粗使宫女在墙角嘀咕，说她们家小主这病来得蹊跷，白日还好好的，傍晚从景仁宫回来就有些神思不属，夜里就烧起来了……还隐约提到什么‘惊惧’、‘心悸’之类的词儿。奴才敢打包票，□□，这会儿肯定已经传到华妃娘娘耳朵边儿了！”
　　夏冬春满意地咂咂嘴：“很好！华妃娘娘最是心高气傲，也最恨别人’含沙射影’地指责她。甄嬛这病，病得真是时候啊！你继续盯着点，看看翊坤宫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正如夏冬春所料，翊坤宫内，华妃听到颂芝“不经意”打听来的消息——莞常在因受惊过度（暗示是景仁宫门口那场冲突以及泡福所致）而病倒，闭门不出——气得当场摔碎了一个成窑五彩茶盅！
　　“好个甄嬛！好个下贱的常在！”华妃艳丽的脸上布满寒霜，丹凤眼里怒火熊熊，“本宫不过小小‘教导’了那个安答应几句，她倒好，装起病来了！还‘惊惧’？‘心悸’？呵！这分明是在告诉皇上，是本宫跋扈吓坏了她！好深的心机！好大的胆子！”
　　颂芝连忙跪下：“娘娘息怒！那莞常在不过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没见过世面，胆子小也是有的。兴许……是真病了？”
　　“真病？”华妃冷笑，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用力掐着丝帕，“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本宫‘教导’过她们之后就病？还病得连皇上都不能见？这分明是在给本宫上眼药！好一个‘安分守己’的莞常在！本宫倒要看看，她能装到几时！”
　　华妃越想越气，甄嬛那张清丽脱俗的脸在她眼前晃悠，新仇旧恨（虽然才刚结下）涌上心头。“周宁海！”她厉声喝道。
　　“奴才在！”阴鸷的周宁海立刻躬身出现。
　　“给本宫把所有太医都叫上！还有那个温实初！本宫要知道，她这’病’到底是真是假！若是假的……”华妃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本宫定要让她知道，装病欺君，是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