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甄嬛传》禾羊

10、第 10 章

　　三天的时候很快就过了，明天就要去景仁宫拜山头了，夏冬春就给紫禁城里的植物下了命令，全方位监控。
　　天刚蒙蒙亮，承乾宫东配殿便忙碌起来。
　　金霜是总指挥，几个心腹小宫女手脚麻利地伺候夏冬春起身。先用温热的、掺了微量灵泉的水净面，肌肤触感清凉舒爽，瞬间驱散了最后一丝睡意。接着是梳妆。
　　今日的妆容至关重要，既要符合贵人身份，显得端庄恭敬，又不能过于艳丽招摇。金霜的手极稳，敷粉匀净，胭脂只淡淡扫在颊边，提亮气色。眉毛描画得温婉秀气，唇脂选了柔和的豆沙色，点在唇心，晕染开自然的好气色。
　　发髻梳的是宫中贵人常用的两把头，但金霜手法精巧，并未堆砌过多金银，只在发髻一侧簪了一支赤金点翠镶红宝的步摇（正是皇后赏赐那头面中的一件），另一侧则点缀了几朵小巧精致的绒花和一支碧玉簪。步摇垂下的流苏随着动作轻轻摇曳，既显贵重又不失灵动。
　　衣裳则选了皇后赏赐的那匹雨过天青色云锦贡缎制成的旗装。这颜色清雅柔和，衬得夏冬春肤色愈发白皙。料子上的暗纹在行走间若隐若现，尽显低调的奢华。旗装剪裁合体，勾勒出少女初成的窈窕身段，又不会过分紧绷失礼。
　　“小主，您看这样可好？”金霜退后一步，仔细端详。
　　镜中人眉目如画，气色红润，一身天青色旗装清雅脱俗，步摇轻晃，碧玉簪与绒花点缀得恰到好处。整个人看起来既符合新晋贵人的身份，又透着一股子蓬勃清新的生命力，像一株沾着晨露的兰草。
　　“嗯，不错！”她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够恭敬，够低调，也够精神！完美符合’人畜无害’！”
　　“很好。”夏冬春深吸一口气，感觉身心都调整到了最佳状态，“走吧，金霜，咱们去给皇后娘娘和各宫娘娘请安。”
　　“是，小主。”金霜最后替她理了理衣襟和袖口，眼神坚定。她将一个小巧的荷包系在夏冬春腰间，里面装着几片凝神草的叶子和一小瓶浓缩的灵泉水，以备不时之需。
　　主仆二人走出承乾宫东配殿，清晨微凉的空气带着露水的清新。夏冬春挺直了背脊，步伐不急不缓，保持着贵人的仪态，向着后宫权力的中心——景仁宫走去。
　　景仁宫正殿，气氛庄重肃穆。
　　皇后乌拉那拉氏端坐于上首凤座，身着明黄色凤穿牡丹常服，头戴点翠凤钿，面容端庄，笑容温婉慈和，目光扫过下方分列两旁的嫔妃，带着母仪天下的雍容。然而，在夏冬春的植物感知里，那温婉笑容下，却隐隐透着一股如同殿内熏香般浓稠、挥之不去的阴冷气息。尤其当她的目光掠过夏冬春时，那阴冷感似乎凝滞了一瞬。
　　“嫔妾等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新晋的小主们在引导嬷嬷的带领下，齐刷刷跪下行大礼，声音带着新人的青涩和敬畏。夏冬春站在后面看着甄嬛和沈眉庄大喇喇地站在第一排，心里就觉得她们是真的勇。
　　“都起来吧。”皇后的声音温和清越，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看着你们这些鲜花儿似的新人入宫，本宫心里也欢喜。往后都是一家人了，要和睦相处，尽心侍奉皇上，绵延皇家子嗣才是根本。”
　　新人齐声应是，小心地站起身，垂首肃立。夏冬春感觉到好几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审视，有好奇，也有不易察觉的衡量。她眼观鼻，鼻观心，姿态恭谨。
　　“众小主见过华妃娘娘。”江福海那阴柔的嗓音响起，夏冬春也精神了，毕竟名场面啊。
　　新人们立刻再次福身行礼，声音比方才更添几分紧张：“嫔妾等参见华妃娘娘，华妃娘娘万福金安！”
　　华妃在主位右下首首位坐下，那姿态与其说是坐，不如说是斜倚。满头的珠翠在殿内明亮的光线下璀璨夺目，尤其是正中那支赤金点翠嵌红宝凤凰展翅步摇，流光溢彩，几乎要灼伤人眼。夏冬春心里啧啧两声：“嚯，这排场，这气场，顶流女明星走红毯也就这样了吧？不对，这比红毯还夸张，自带BGM和威压特效的。”
　　华妃并未立刻叫起。她那双上挑的丹凤眼，带着一种睥睨众生的傲慢，慢悠悠地扫视着下方行礼的新人，目光如同淬了冰的探针，在每个人身上停留片刻。
　　终于，华妃红唇微启，声音娇媚得如同浸了蜜糖，却偏偏带着刺骨的寒意：“都起来吧。” 那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一种施舍般的慵懒。
　　新人们如蒙大赦，小心翼翼地起身，垂首肃立，大气不敢出。殿内静得可怕，只有华妃指尖上那硕大的翡翠戒指偶尔划过扶手的细微声响，以及她身上浓郁却冰冷的香风在空气中弥漫。
　　“沈贵人、莞常在是谁啊？”华妃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股慵懒的藐视。
　　沈眉庄和甄嬛赶紧出列行礼，华妃的目光首先落在了沈眉庄身上。她红唇微勾，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像一层薄冰覆盖在深潭之上：“这位……想必就是沈贵人吧？果然好仪态，好气度，难怪皇上看重，一入宫就封了贵人。” 那“看重”二字，被她咬得格外清晰，带着浓浓的酸意和敲打。
　　沈眉庄连忙垂首，声音恭谨而沉稳：“华妃娘娘谬赞，嫔妾愧不敢当。” 夏冬春通过旁边的滴水观音“感知”到，沈眉庄的心跳虽快，但气息还算平稳，不愧是大家闺秀，心理素质过硬。
　　“不敢当？”华妃轻笑一声，放下手中的珐琅彩绘茶盏，那清脆的“叮”一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她挑剔的目光在沈眉庄身上逡巡，最终定格在她发髻上那支样式简洁温润的玉簪上，丹凤眼危险地眯起，“沈贵人这头上的簪子，倒别致。只是……本宫瞧着，似乎太素净了些，配你这贵人的身份，未免显得小家子气，不够’贵气’。”
　　赤裸裸的刁难！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夏冬春的心也跟着提了一下，虽然知道剧情，但亲临现场感受这扑面而来的恶意，还是让她这个“局外人”都感到一阵寒意。她看到沈眉庄的脸色微微发白，手指在袖中悄然握紧。甄嬛站在一旁，低垂的眼睫微微颤动，夏冬春通过她脚边那盆文竹的细微震动，“听”到了甄嬛极力压抑的、绵长而深沉的呼吸。
　　“华妃说的是。” 皇后温婉的声音适时响起，如同春风试图化冰，“沈贵人初入宫闱，穿着打扮上或有思虑不周之处，也是情有可原。不过华妃提点得对，既为贵人，仪容体面亦是本分。” 她看向沈眉庄，语气依旧温和，却将华妃的刁难盖棺定论，“沈贵人，往后在这些细节上，还需多留意些才是。”
　　沈眉庄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再次福身：“是，嫔妾谨记皇后娘娘和华妃娘娘教诲。” 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波澜，但夏冬春知道，这份屈辱是实实在在的。
　　华妃似乎满意了，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弧度，如同欣赏完一出好戏。她的目光终于转向了沈眉庄身侧的甄嬛。那目光带着更深的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这位，就是莞常在？”华妃的声音依旧娇媚，但其中的审视意味陡然加重。
　　“嫔妾常在甄氏，参见华妃娘娘。” 甄嬛的声音清越温婉，姿态放得极低。
　　华妃并未立刻让她起身，反而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丹凤眼锐利如刀，紧紧锁定甄嬛低垂的面容：“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甄嬛依言，缓缓抬起了头。
　　刹那间，殿内仿佛有片刻的凝滞。
　　那是一张足以让任何人心生赞叹的脸庞。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琼鼻樱唇，肌肤胜雪。更难得的是那份气韵，沉静如水，温婉如玉，即使在这般被审视的境地下，依旧透着一股从容不迫的镇定。她的美，不是华妃那种咄咄逼人、烈火烹油般的艳丽，而是一种清丽脱俗、如诗如画般的精致，带着江南水乡的灵秀与书卷气。
　　华妃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如同精美的瓷器裂开了一道细纹。她那双总是盛满傲慢与算计的丹凤眼里，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震惊，随即被汹涌的忌惮和冰冷的敌意所取代！她握着扶手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那硕大的翡翠戒指几乎要嵌进紫檀木中。
　　夏冬春甚至能“感觉”到华妃周身那股无形的、灼人的气场猛地一窒，随即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剧烈地翻腾起来，带着冰冷的怒意。
　　皇后的目光也落在了甄嬛脸上，她捻着佛珠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有憎厌，有审视，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幽深。夏冬春捕捉到皇后身后那株万年青的叶片，在那一瞬间似乎停止了光合作用般的“呼吸”。
　　“皇上真是慧眼识珠，莞常在果然好相貌。”华妃晦涩的语气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有多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