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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千机引锁战矛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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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间裂隙如同天穹一道狰狞的伤口,银灰色的混沌乱流在其中疯狂翻涌、撕扯、咆哮。每一次无声的湮灭都爆发出碾碎神魂的震荡,将这片上古战场骸骨迷宫的死寂彻底粉碎。然而,就在这片狂暴的毁灭核心,一道极其微弱、极其不稳定的青色光路,正顽强地延伸、贯通!
栖霞山的灵气!清冽、纯粹、带着云海松涛的空灵道韵,如同久旱后的甘霖,又似绝望深渊里透进的一束微光,磅礴而温柔地穿透万古战场的死亡帷幕,汹涌澎湃地冲刷而来。
生的气息!
沈青瓷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她甚至能嗅到那灵气中熟悉的、属于听风小筑外灵泉的湿润水汽。希望,从未如此刻般滚烫、真实地灼烧着她的神经。
“出口……通了!”她嘶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凿出,砸在怀中气若游丝的江浸月涣散的意识里。手臂穿过他腋下,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将他瘫软如泥、后背一片血肉模糊的身体死死箍住,试图拖抱起来。动作不可避免地牵扯到他可怕的伤口,带来一阵剧烈的痉挛和压抑的痛哼。
“别……死……”沈青瓷咬着牙,声音凶狠得颤抖,不知是命令他还是命令自己,“千机引……还没断!这条命……你欠我的!”
她拖着他,踉跄着,一步一个染在焦黑骨粉上的暗红血印,朝着那片象征生机的青色光芒挪去。江浸月沉重的身体压得她脊背弯折如弓,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刀尖上,撕扯着早已伤痕累累的内腑。但她紧扣在他胸前的手,死死攥着那方被血浸透、依旧散发着一丝微弱松节油清苦气息的棉帕,再未松开。
通道入口的空间电光不安地闪烁着,映照着两人浑身浴血、相互拖拽着走向生路的剪影,悲怆而决绝。
近了!
再近一点!
沈青瓷甚至能感受到那精纯灵气拂过脸上泪痕与血污带来的微凉慰藉,能“看”到通道另一端栖霞山青翠山峦的模糊轮廓!
就在她倾尽全力,即将踏入那片青色光晕的刹那——
“嗡——!”
一股截然不同的、带着冰冷湮灭气息的空间波动,毫无征兆地从那道贯通生死的裂隙侧面,如同毒蛇般骤然爆发!
并非来自栖霞山的清灵,而是更加深邃、更加混乱、带着某种古老腐朽意味的震荡!这股力量蛮横地撕扯着原本就脆弱不堪的空间平衡,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引爆了本就狂暴的乱流!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并非源于声音,而是空间结构被强行扭曲、撕裂的恐怖震荡,直接作用于灵魂深处!沈青瓷眼前骤然一黑,巨大的冲击力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她毫无防备的后背!
“噗——!”
她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被狠狠抛飞,怀中的江浸月也随之脱手,重重砸落在冰冷坚硬的碎骨堆里。流云剑发出一声哀鸣,清光彻底黯淡,被狂暴的能量乱流卷飞,“锵”地一声斜插在不远处的焦黑地面上,兀自震颤不休。
那道象征着生机的青色通道,如同风中残烛,在剧烈扭曲的空间风暴中明灭不定,边缘的稳定光晕被迅速蚕食、撕裂,眼看就要彻底崩溃!
“不——!”沈青瓷目眦欲裂,挣扎着撑起身体,不顾口中溢出的鲜血,绝望地伸出手,徒劳地抓向那即将消失的光点。
就在这生路断绝、空间风暴肆虐的混乱中心,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从那片被强行撕裂的、更加幽暗混乱的空间涟漪中一步踏出!
月白色的道袍在狂暴的乱流中猎猎作响,却纤尘不染。身形挺拔如孤峰绝仞,面容清癯,带着万年寒冰般的冷寂,眼神更是锐利得如同能洞穿人心最深处的隐秘。
是凌虚真人!
沈青瓷沾满血污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狂喜,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师尊!”嘶哑的呼唤冲口而出,带着劫后余生的巨大希冀。
然而,这份狂喜尚未在她眼底完全绽开,便如同撞上无形冰壁般,瞬间冻结、碎裂!
凌虚真人的目光,并未在她这个浑身浴血、气息奄奄的徒弟身上停留半分。那冰冷如万载玄冰的视线,如同两道实质的利刃,越过她,死死钉在她身后不远处、蜷缩在碎骨血泊中、生死不知的江浸月身上。
那眼神里,没有关切,没有久别重逢的波动,只有一种审视器物般的漠然,以及……一丝被强行压抑的、极其隐晦的焦躁?
更让沈青瓷心脏骤停的是——在凌虚真人一步踏出、身影凝实的那个瞬间,一道极其模糊、如同水底掠影般的扭曲黑影,极其诡异地在他身后的空间涟漪中一闪而逝!快得如同错觉,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纯粹的虚无与死寂!
那绝不是师尊的气息!也绝不是任何她所知的栖霞山功法!
紧接着,一股极其细微、却无法忽略的苦涩药草气息,混杂着凌虚真人身上惯有的、如同高山雪巅般的清冽灵气,极其突兀地弥漫开来。
蚀魂草!
沈青瓷瞳孔猛地收缩成针尖大小!师尊的袖中……怎会有这种东西?那绝不是疗伤丹药该有的气息!
“师……尊?”沈青瓷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那声呼唤里的希冀已荡然无存,只剩下巨大的惊疑和冰冷的寒意。
凌虚真人仿佛这才注意到她的存在,目光极其短暂地扫过她惨烈的模样,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随即又恢复了那副万载寒冰般的漠然。他的声音响起,低沉、平稳,却如同冰锥般带着刺骨的寒意,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穿透了空间乱流的呼啸,砸在沈青瓷的心上:
“带这小畜生,去那边。立刻!”
他抬起手,宽大的月白袍袖在混乱的气流中纹丝不动,指向的方向,并非那即将彻底崩溃的栖霞山通道,而是——骸骨迷宫深处,那片被巨大肋骨交错阴影完全笼罩的、之前江浸月曾决然奔赴的幽邃黑暗!正是上古战矛气息召唤的源头!
“小畜生”三个字,如同淬了毒的冰针,狠狠扎进沈青瓷的耳膜。师尊……从未用如此刻薄、如此饱含戾气的字眼称呼过任何人!即便是砺石院最不堪的杂役!
寒意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连心口“千机引”传来的江浸月濒死的微弱悸动都似乎被冻僵了。沈青瓷死死盯着凌虚真人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蒙上了一层陌生灰翳的眼眸,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缠绕上她的心脏——眼前之人,还是她的师尊吗?
巨大的恐惧和愤怒如同冰火交织,在她体内疯狂冲撞。她强压下喉头翻涌的血腥,用尽全身力气挺直摇摇欲坠的脊背,染血的指尖猛地抬起,并非指向那幽邃的通道,而是凌虚真人身侧后方那片看似空无一物、只有混乱空间涟漪波动的阴影!
她的声音因激动和虚弱而剧烈颤抖,却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洞穿人心的尖锐:
“师尊……袖中的蚀魂草气息,藏得住您身后那位前辈的咳血声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凌虚真人万载冰封般的面容,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痕,如同完美的冰面被凿开了一道发丝般的纹路。那指向深处的动作,有了一刹那的凝滞。
“咳……咳咳咳……”
一阵压抑的、仿佛要将整个肺腑都咳碎的低沉呛咳声,极其突兀地从凌虚真人身侧那片阴影中响起。那咳嗽声带着浓重的痰音和一种深入骨髓的虚弱,却又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戏谑。
空间如同水面般荡漾开一圈涟漪,一个身影缓缓从阴影中“浮”了出来。
宽大的暗红色斗篷如同凝固的血块,兜帽低垂,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毫无血色的苍白下颌。一只同样苍白、骨节分明、此刻却沾着点点新鲜暗红血渍的手,从斗篷下伸出,死死捂在口鼻处,指缝间不断溢出暗红的血沫。每一次剧烈的咳嗽,都让那斗篷下的身躯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颤抖。
血罗刹!
“呵……咳咳……”血罗刹放下手,用沾满血污的袖子随意抹了抹嘴角,动作带着一种病态的优雅。兜帽阴影下,猩红的唇角勾起一抹近乎癫狂的笑意,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好……好个沈青瓷……不愧是凌虚的得意弟子……鼻子比狗还灵……咳咳咳……”
他猩红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蛇信,越过凌虚真人冰冷的身影,贪婪地、毫不掩饰地舔舐过沈青瓷和地上昏迷的江浸月,尤其是在江浸月那惨不忍睹的后背伤口和碎裂的左臂玉络上停留了片刻。
“既然……都挑明了……”血罗刹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嗬嗬声,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碎裂,语气却带着掌控一切的残忍,“那……就省点力气吧……寒长老……带路……”
凌虚真人面无表情,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凝滞从未发生。他宽大的袍袖无风自动,一股沛然莫御的磅礴灵力瞬间笼罩而下,并非攻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禁锢之力,如同无形的枷锁,死死锁定了沈青瓷和地上昏迷的江浸月!
“寒长老?莫非!!!”
沈青瓷只觉得身体一沉,仿佛被无形的山岳压住,本就枯竭的灵力彻底凝固,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股力量粗暴地将她和江浸月从冰冷的碎骨堆里摄起,如同拎着两件没有生命的物件。
凌虚真人再未看她一眼,转身,月白色的道袍在混乱的气流中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径直朝着骸骨迷宫深处那片幽邃的黑暗走去。血罗刹低低地咳嗽着,如同跗骨之蛆,紧随其后,猩红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毒针,牢牢钉在两人身上。
沈青瓷的心沉到了无底深渊。她看着凌虚真人那熟悉又无比陌生的背影,看着他袖袍摆动间偶尔泄露出的一丝蚀魂草苦涩,看着血罗刹那病态却掌控一切的笑容,巨大的悲愤和冰冷的绝望几乎要将她吞噬。
被无形的力量禁锢着,拖拽着,穿过巨大肋骨形成的、如同巨神墓穴般的幽深通道。越往深处,空气中弥漫的煞气和怨念便越是粘稠浓郁,几乎凝成实质,带着刺骨的阴寒和令人作呕的铁锈腐朽气息,疯狂地侵蚀着沈青瓷的护体灵光,尽管已微弱不堪。心口“千机引”的冰冷锁链,清晰地传递着江浸月体内更加汹涌的反噬剧痛和生命力的急速流逝,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她的神魂。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引路的凌虚真人终于停下脚步。
眼前豁然开阔,却又瞬间被一股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的毁灭威压填满。
这是一片被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妖兽骸骨完全拱卫的圆形空地。空地中央,并非什么宏伟的祭坛,而是一处向下塌陷、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坑洞边缘焦黑龟裂,如同被天火反复焚烧。而真正攫住所有目光的,是那坑洞中心,斜斜刺出地面的一截……矛尖!
仅仅是矛尖!
它巨大得如同折断的山峰,通体呈现出一种历经亿万年岁月洗礼、沉淀了无尽血与火的暗沉青铜色。矛身之上,布满了刀劈斧凿、神通轰击留下的深痕,有些地方甚至扭曲变形,边缘凝固着早已干涸发黑、却依旧散发着滔天怨毒与杀伐意志的血垢!仅仅是注视着它,灵魂都仿佛被无数冰冷的亡魂之手撕扯,要被拖入那永恒的杀戮深渊。
一股源自洪荒、蛮荒、冰冷、锐利到极致的恐怖气息,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从这截断裂的矛尖上弥漫开来,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沈青瓷感觉自己的金丹都在这种威压下瑟瑟发抖,运转近乎停滞。
这就是召唤江浸月的东西!这就是血罗刹和凌虚的目标!
血罗刹发出几声压抑不住的剧烈咳嗽,猩红的眼眸却爆发出病态的狂热光芒,死死盯着那截青铜矛尖,仿佛那是世间最美的珍宝。“就是它……咳咳……万古凶兵……‘戮神’之骸……咳咳咳……”
凌虚真人面无表情,宽大的袍袖再次一挥。禁锢着沈青瓷和江浸月的无形力量猛地一沉!
“砰!”“砰!”
两声闷响。沈青瓷被狠狠掼跪在冰冷坚硬的焦黑地面上,膝盖撞击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而昏迷的江浸月,则如同破败的麻袋,被直接丢在了那巨大矛尖斜下方,距离那散发着毁灭气息的青铜表面不足三尺!他后背狰狞的伤口和碎裂的左臂,直接贴上了地面滚烫的焦土,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滋啦”轻响,身体无意识地剧烈抽搐了一下。
“你不是我师傅!是你寒漪!”沈青瓷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因愤怒和剧痛而撕裂,“为什么?!到底要做什么?!还有他!”她染血的指尖猛地指向一旁阴影中剧烈咳嗽的血罗刹,“血煞门的妖人!你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旁的血罗刹用一种可怕的声音笑了起来。
她的话被凌虚真人冰冷的目光打断。那目光如同万载玄冰,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不容置疑的命令:“看那矛身。”
沈青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在那布满深痕与血垢的暗沉青铜矛身之上,靠近断裂的尖端位置,赫然铭刻着几个极其古老、扭曲如虫豸爬行般的金色符号!它们并非后天铭刻,倒像是从青铜内部生长出来,散发着一种与矛尖本身毁灭气息截然不同的、堂皇、神圣却又带着无尽岁月沧桑的微弱光芒。如同污秽血池中挣扎绽放的几朵金莲,诡异而矛盾。
“上古‘渡厄金文’。”凌虚真人的声音毫无波澜,如同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蕴含一丝破碎的法则之力,能消弭煞气侵蚀,稳固本源,甚至……滋养修复万化不灭体这等逆天根基的创伤。”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血泊中气息奄奄的江浸月身上,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让他吸收这些金文。立刻。”
“吸收?”沈青瓷像是听到了最荒谬的笑话,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尖利,“他这个样子,连动一下手指都做不到!如何吸收?!你是要他死吗?!”她挣扎着想扑向江浸月,却被无形的禁锢之力死死压住,动弹不得。
“咳咳……死?”一旁的血罗刹终于止住了咳嗽,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极其残忍的笑容,猩红的眼眸如同盯住猎物的毒蛇,“沈丫头……你说错了……咳咳……不是要他死……是给你们……一个活下来的机会……唯一的……机会……”
“你少骗我!你解开千机引,我俩就不会一起死!”
“不得了!不得了!真不愧是寒长老苦心培育的弟子,我元婴的修为从背后偷袭,竟能从人群中判断是我释放的秘术!”
血罗刹阴狠的声音又响起“那我不解呢?”
沈青瓷狠狠地瞪着血罗刹。
血罗刹不理会,缓缓抬起那只沾满自己血污的手,指向那截巨大的青铜矛尖,声音带着一种恶魔低语般的诱惑与威胁:“看到那些金文下面……那些流动的暗红色……像血又像火的纹路了吗?”
沈青瓷凝神看去。果然,在那些金色符号的下方,矛身的青铜底色之中,隐隐有无数极其细微、如同毛细血管般密布的暗红色纹路在缓缓流淌、搏动!散发出比矛尖本身更加精纯、也更加暴戾的毁灭煞气!它们如同活物,贪婪地缠绕、包裹着那几个金色的符文,仿佛在不断地侵蚀、吞噬着那点神圣的光辉。
“那是‘戮神矛’自身的……‘凶煞血络’……”血罗刹的声音带着一丝病态的兴奋,“它在苏醒……在饥饿……咳咳……它需要祭品……需要强大的、充满怨念和生命精粹的祭品来填补它沉寂万古的饥渴……”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沈青瓷,最终定格在江浸月身上。
“你们以为……逃到这里……是找到了庇护所?咳咳……错了!大错特错!是这柄凶矛……感应到了他体内那诱人的万化不灭体本源……主动……吸引你们过来的!你们……就是它选定的……祭品!”
血罗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现在!立刻让他吸收那些渡厄金文!唯有金文中蕴含的那一丝法则之力……才能暂时压制他体内的万化不灭体气息……骗过那些饥饿的凶煞血络!才能……为你们争取一线……不被瞬间吸干炼化的时间!”
“否则……”他猛地指向矛尖下方那些搏动得越来越快、颜色也愈发暗沉粘稠的血络,嘴角咧开一个充满恶意的弧度,“看到没有?它们……等不及了!一旦血络彻底苏醒,锁定祭品……别说他这具破烂身体……就算是你这个金丹……咳咳……也撑不过三息!会被抽干精血魂魄……成为这柄凶矛复苏的……第一缕养分!”
仿佛印证着他的话,那截巨大的青铜矛尖,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嗡——!
一股低沉、沉重、仿佛来自九幽地狱最深处的恐怖嗡鸣,毫无征兆地在整个骸骨空间中回荡开来!矛身之上,那些原本只是缓缓流淌的暗红血络,骤然间光芒大盛!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生命力,疯狂地搏动、蔓延!无数细密的血丝如同活物般从青铜表面探出,贪婪地朝着近在咫尺的江浸月那散发着“美味”气息的残破身躯缠绕而去!空气中弥漫的毁灭煞气瞬间浓郁了十倍不止,带着令人灵魂冻结的贪婪与饥渴!
死亡的气息,从未如此刻般清晰、如此刻般迫在眉睫!
“不——!”沈青瓷发出绝望的嘶喊。
“动手!”凌虚真人的声音冰冷如铁,带着最后通牒般的决绝,同时一股更加庞大的禁锢之力压向沈青瓷,让她连呼喊都无法发出!而他宽大的袍袖之下,一点幽暗的、带着蚀魂草苦涩气息的微光,无声地亮起,遥遥锁定了江浸月的心脉!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血罗刹则死死盯着那些即将触碰到江浸月皮肤的凶煞血丝,猩红的眼眸中闪烁着病态的期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染血的指尖,悄然掐起一个极其诡异繁复的印诀。
就在这千钧一发、江浸月即将被无数凶煞血丝彻底吞噬的瞬间——
一直如同死去般昏迷的江浸月,身体猛地一震!
那双紧闭的眼眸,倏然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