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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松香染血 ...

  •   栖霞山深处,流云殿内。

      殿如其名,云雾是这里的主人。浓郁的天地灵气被阵法聚拢,凝成乳白色的灵雾,丝丝缕缕,无风自动,如活物般在殿中无声流淌、盘旋。殿顶镶嵌的星辰石发出柔和清冷的光,穿透薄纱般的雾气,落在殿心一方巨大的寒玉台上。玉台光洁如镜,倒映着上方流动的云气,也映出台上端坐的两人身影。

      沈青瓷垂眸,目光落在自己置于膝上的双手。指节修长匀称,指尖圆润,蕴着淡淡玉泽,这双能轻易演化“风莲结界”、凝出斩断焚山火蟒风刃的手,此刻却微微蜷着,泄露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完全察觉的紧绷。臂弯内侧,那道细长的、如同凝固泪痕的玻璃疤痕,在寒玉清辉的映照下,隐隐泛起一丝灼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不安地悸动。

      “青瓷。”

      对面传来一道声音,清冽如玉石相击,瞬间穿透了流云殿内几乎凝滞的雾气。慕清光,这位栖霞山辈分不高、但修为已至元婴的师叔,此刻正盘坐于寒玉台的另一端。她一身素净的月白道袍,不染纤尘,墨发仅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松松挽起,露出线条清冷的下颌。那张脸是极美的,却像终年不化的雪峰,眉宇间笼着拒人千里的疏阔寒意,唯有看向沈青瓷时,那双冰封般的眼眸深处,才偶尔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流。

      沈青瓷抬首,迎上慕清光深邃的目光。无需言语,那目光已是一种无声的探询与了然。她们在此密会,不为论道,不为赏景,只为剥开那层层包裹在栖霞山光鲜表皮下、正悄然腐烂流脓的毒瘤——凌虚师尊袖口那缕蚀魂草的气息,以及它背后牵扯出的、令人窒息的庞大阴影。

      “师叔,”沈青瓷开口,声音在空旷寂静的流云殿里显得有些轻飘,却又异常清晰,“那蚀魂草……”

      “是钥匙,也是烙印。”慕清光打断她,语气毫无波澜,却字字如冰锥凿落,“来自‘虚渊’的烙印。”

      “虚渊”二字一出,流云殿内流动的云雾似乎都凝滞了一瞬,空气骤然变得沉重粘稠,带着一种无形的、来自亘古洪荒的恶意压迫感。

      沈青瓷瞳孔微缩,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虚渊!这个在宗门最隐秘的典籍中只被含糊提及、带着禁忌色彩的古老名词,如同深渊本身,象征着混乱、吞噬与不可名状的恐怖。传说那是上古神魔陨落、法则崩坏的遗骸之地,是天道之外的混沌绝域。栖霞山的藏经云阁深处,那片记载着“万化不灭体”的龟甲残片上,便用扭曲如虫豸的古篆,刻满了对虚渊力量侵蚀的绝望警示。

      “蚀魂草,生于虚渊边缘,吸食混沌浊气与陨落者残念而生。”慕清光的声音继续响起,没有半分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常识。她广袖轻拂,一点冰蓝色的寒芒自她指尖跃出,悬浮于两人之间的半空。

      那点寒芒迅速拉伸、展开,化作一面光洁如水的冰镜。镜面如水波荡漾,随即清晰地映照出一株扭曲怪异的植物——通体漆黑,叶片细长如扭曲的手指,叶脉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紫色,仿佛凝固的血丝。整株草散发着一股令人灵魂深处都感到污浊阴寒的气息,正是沈青瓷在师尊袖口捕捉到的那缕味道的源头!

      “此草本身剧毒,能蚀魂消魄,对寻常修士是致命之物。”慕清光指尖在冰镜边缘轻轻一点,镜中景象骤然变幻。那株蚀魂草的暗紫色叶脉猛地扭曲、放大,其内部结构纤毫毕现。在那些看似杂乱的脉络深处,竟隐隐浮现出无数极其细微、繁复玄奥到令人头晕目眩的符文印记!这些符文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活物般在缓慢地蠕动、流转,散发出一种古老、混乱、却又带着诡异秩序的波动。

      “然其真正的价值,在于这叶脉深处烙印的‘虚渊道痕’。”慕清光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凝重,“持有此草,如同握着一把指向虚渊坐标的钥匙,能感知其气息,甚至……在特定条件下,引动虚渊缝隙的共鸣。它更是一种身份的烙印,证明持有者,已被虚渊的力量所注视,或是……交易。”

      交易?沈青瓷的心猛地一沉。师尊凌虚,那位清正严明、以血泪教训告诫她必须斩断尘缘的师尊,竟与虚渊有关?那袖口的气息,是烙印,还是……钥匙?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她的意识:师尊当年在断情崖亲手诛杀的道侣寒漪,是否也与此有关?

      流云殿内的寒气似乎更重了,沈青瓷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骨升起,直冲天灵盖。臂弯内侧那道玻璃疤痕的灼痛感,陡然变得尖锐起来。

      “这还不是全部,青瓷。”慕清光的声音将沈青瓷从冰冷的思绪中拉回。冰镜中的景象再次变化,蚀魂草的影像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几道纵横交错、如同血色闪电般暴戾的能量轨迹图谱。

      “这是你传回的那三名伪装散修的袭击者,其功法残留的灵力波动图谱。”慕清光指尖微动,冰镜中的图谱被拆解、放大,“表面驳杂,刻意模仿散修路数,但内核深处……”她指尖点向图谱能量运转的几个核心节点,那里能量线条的扭曲方式,透着一股极致的阴毒与贪婪。

      冰镜再次荡漾,蚀魂草叶脉深处那些蠕动流转的虚渊符文,被单独提取出来,投射到血色图谱的旁边。惊人的一幕出现了!血煞门功法残留图谱中那几个最核心、最扭曲的能量节点,其运转轨迹和道韵波动,竟与虚渊符文的部分结构,隐隐重合!仿佛是从那古老禁忌的符文中,强行拆解、扭曲、嫁接出来的一鳞半爪!

      “血煞门的‘蚀骨阴针’、‘百鬼啖魂幡’……”慕清光的声音冷得如同万载玄冰,“其根源,竟有虚渊秘术的残章痕迹。虽粗陋不堪,得其形未得其神,但那股子噬魂夺魄、混乱本源的味道,同出一脉!

      栖霞山,这座她视为道途起点的仙山,竟早已坐在了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深渊火山口上!

      “嗡——!”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一声尖锐刺耳、带着惶急之意的金铁蜂鸣声,骤然撕裂了流云殿内凝重的云雾!

      传讯玉符!

      沈青瓷和慕清光几乎同时目光一凝。悬在沈青瓷腰间的一枚青色玉符正疯狂震颤,表面灵光急促闪烁,发出刺目的红光——这是宗门内紧急事态的高级别示警!

      沈青瓷纤指一划,玉符光芒投射到空中,化作一行触目惊心的血色篆文:

      “警!外门巡山弟子李岩,殁于断魂崖西小径!死状诡谲,疑为魔门袭杀!速至刑律堂!”

      血色篆文悬浮在冰镜模拟出的那片混沌战场上方,如同淋漓的鲜血滴落在深渊的图景之上,刺眼,突兀,带着浓烈的死亡气息。

      流云殿内那令人窒息的寂静被彻底打破,又被另一种更尖锐的紧张取代。慕清光指尖一点,悬浮的冰镜连同那片翻涌的混沌战场投影无声溃散,化作点点寒星消失。她眉峰微蹙,冰封般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但那骤然冷冽几分的眸光,已说明了一切。

      “走。”清冽如玉石相击的声音响起,慕清光已自寒玉台上长身而起,月白道袍无风自动。她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身影一晃,便化作一道清冷的流光,直接穿透流云殿重重禁制与云雾,朝着刑律堂方向疾掠而去,速度快得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

      沈青瓷紧随其后。青色身影如一道迅疾的风,甫一掠出流云殿,山间清冷凛冽的空气便扑面而来,带着松针与晨露的气息,却丝毫无法冷却她心中翻涌的惊疑与寒意。虚渊蚀魂草、血煞门秘术、砺石院深处的上古战场囚笼……这些庞大阴冷的线索还未来得及理清消化,一桩弟子的死亡又如同惊雷般炸响。

      断魂崖西小径……砺石院矿渣场的必经之路……魔门袭杀?

      这几个地点和判断如同冰冷的针,刺得她心神不宁。

      刑律堂坐落于栖霞山主峰西侧一片陡峭的山崖之上,殿宇以深沉的黑曜石垒砌,厚重森严,檐角如刀锋般刺向铅灰色的天空,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铁血与肃杀。平日里此地便少有人迹,此刻更是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沈青瓷与慕清光的身影几乎同时落在刑律堂巨大的玄铁大门前。门口守卫的弟子脸色发白,看到慕清光这位地位超然的元婴长老亲至,慌忙躬身行礼,连大气都不敢喘,更不敢阻拦。沉重的玄铁大门无声地向内滑开,一股混杂着血腥、药石以及某种难以言喻阴冷气息的味道,瞬间扑面而来。

      堂内光线昏暗,唯有中央区域被几颗硕大的“明光符”映照得亮如白昼。刑律堂代殿主高升,正背对着门口,负手而立。他身形依旧挺拔,但那只空荡荡垂在身侧的右袖,此刻却绷得笔直,仅存的左手紧握成拳,指节捏得咯咯作响,显然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

      在他身前不远处,地面铺着一层冰冷的玄冰,一具年轻弟子的尸体静静躺在上面。正是殒命的李岩。尸体保持着向前扑倒的姿势,面容因瞬间的惊愕和极致的痛苦而扭曲凝固,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最触目惊心的是其后颈处——一个指头大小的孔洞,边缘光滑,血肉呈现出一种被极寒瞬间冻结的灰白色泽,没有一丝血迹渗出,只有一股极其微弱却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如同跗骨之蛆般萦绕不散。

      几名身着刑律堂黑色执事服、气息沉凝的修士围在尸体旁,脸色都极为难看。空气中弥漫着低低的议论声。

      “……一击毙命!风府穴被点碎,神魂瞬间湮灭!好狠辣的手段!”
      “这伤口……古怪!不像是飞剑法宝,倒像是……纯粹的指力?可这阴寒毁灭的气息……是魔气!”
      “指力?谁能用纯粹的指力,在巡山弟子毫无防备下,精准点碎风府穴?何况李岩已是炼气后期!”
      “定是魔门高手!血煞门的蚀骨针?可蚀骨针阴毒有余,却无这般纯粹的毁灭之意……”
      “哼!不管是谁!敢在栖霞山地界杀我弟子,必要其血债血偿!”一个脾气火爆的执事低吼道。
      “高殿主,当务之急是封锁消息,详查现场痕迹,还有……李岩的同伴王成呢?他怎么说?”另一位较为沉稳的执事看向高升紧绷的背影。

      高升缓缓转过身。那张刻板阴鸷的脸,此刻因暴怒而微微扭曲,左眼更是布满了骇人的血丝,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慕清光和沈青瓷身上,尤其是看到沈青瓷时,那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厉色,旋即又被强行压下。他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王成受了惊吓,语无伦次!只道黑影一闪,李岩便倒下了!废物!”

      他猛地踏前一步,独眼死死盯着李岩后颈那个灰白的孔洞,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戾气:“这手法!这气息!绝非寻常魔崽子所为!干净!利落!一击绝杀!分明是精通刺杀、且力量极为凝聚诡谲的魔修手段!魔门何时出了这等人物?还是说……我门进了叛徒?”他话语一顿,那独眼猛地扫视全场,目光如同冰冷的刮刀,刮过每一个人的脸。

      沈青瓷静静地站在慕清光身后半步的位置。从踏入刑律堂,看到李岩尸体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沉了下去。那后颈灰白的孔洞,那股微弱却纯粹的毁灭气息……瞬间勾起了她脑海中一个深埋的、几乎被遗忘的片段——砺石院深处,熔岩映照的黑曜石平台上,那个少年引动地火熔岩之力时,身上曾凝聚起一缕带着同样毁灭道韵的、跳跃的暗红微光!

      是他?江浸月?

      这个念头荒谬又惊悚,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一个被蚀骨钉贯穿、封魔链锁在地火熔岩旁的杂役,怎么可能?

      她强迫自己冷静,目光仔细扫过尸体周围。当视线掠过尸体扑倒位置旁的一块嶙峋黑石时,她的呼吸骤然一滞!

      在那冰冷黑石的根部,几不可察地粘附着一小片极细微的、深灰色的污渍,像是矿渣混合着某种粘稠液体的痕迹。若非她风灵根带来的敏锐感知,几乎无法察觉。而就在那片污渍附近,一丝极其微弱、几乎被刑律堂内混杂气息彻底淹没的气味,如同游丝般钻入了她的鼻腔!

      松节油!

      那股带着松木特有的清冽与苦涩的气息!

      这气味,只属于她!属于她怀中那方珍藏的、沾染了前世油彩和今生愧疚的旧棉帕!也属于……那个被她亲手从栖水镇废墟中挖出,又亲手推入砺石院地狱的少年!他身上的短褂,他沾染的尘埃,无数次沾染过砺石院矿渣堆深处那种特殊的松脂矿尘!

      这缕微弱的松节油气息,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沈青瓷的神魂之上!砺石院矿渣场……断魂崖西小径……杀人手法中那熟悉的毁灭道韵……还有这独属于她和他的松节油气息!

      所有的线索碎片,在这一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拼凑起来,指向一个她最不愿相信、却又无法忽视的答案。

      江浸月!

      这三个字在她心中无声炸响,带来一阵尖锐的眩晕。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挣脱蚀骨钉和封魔链?怎么可能拥有如此恐怖的刺杀能力?是因为我送去的体修功法吗?他的修为为何提升如此之快?血煞门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师尊袖口的蚀魂草……是否也与此有关?

      纷乱的念头如同冰雹砸落,沈青瓷的脸色在刑律堂明暗不定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指尖轻轻按在了臂弯内侧那道灼痛愈发明显的玻璃疤痕上。前世毒发的剧痛,蔚深袖口那抹诡异的气味,与眼前这缕松节油的气息、李岩后颈灰白的死寂……瞬间交织重叠,形成一张巨大的、充满不祥的网。

      “青瓷。”慕清光清冽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她显然也注意到了沈青瓷刹那的失态。

      沈青瓷猛地回神,对上慕清光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冰眸。她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无事。但眼底深处那抹无法掩饰的惊疑与冰冷,却如寒潭深处的暗流,汹涌不息。

      她再次看向玄冰上那具年轻的尸体,看向那灰白死寂的后颈。松节油的气息仿佛还萦绕在鼻尖,带着地狱深处的硫磺味,也带着绝望深渊里唯一一缕微弱的、属于过去的苦涩回响。

      砺石院。沸血池。

      她必须立刻去那里!现在就去!

      沈青瓷不再看高升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脸,不再理会刑律堂内压抑的议论。她对着慕清光微微颔首,无声地传递了一个信息。随即,青色身影没有半分迟疑,如同融入风中的一缕流云,转身便掠出了气氛凝重的刑律堂,朝着山下砺石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风在她耳边呼啸,吹动青色道袍猎猎作响。山间的云雾被急速破开,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山涧和远处那片被污浊地火映照得隐隐发红的区域——砺石院。

      越靠近,空气中那股混杂着硫磺、金属熔炼和绝望气息的味道便愈发浓重。沈青瓷的心跳在胸腔里擂动,一声声,沉重而清晰。臂弯处的疤痕灼痛得如同有火焰在烧。

      她径直落在砺石院那巨大、沉重、布满污渍的黑铁闸门之前。守卫的杂役弟子看到这位宗门内风光无限的金丹天骄突然降临,惊得手足无措,慌忙行礼开启闸门。

      沉重的机括声响起,闸门缓缓上升,露出后面那如同地狱入口般的景象——污浊的空气裹挟着热浪扑面而来,昏暗的光线下,巨大的矿渣堆如同腐烂的巨兽尸骸,远处地火脉的红光将天空染成病态的暗红色,隐隐传来熔岩翻滚的沉闷咆哮。

      沈青瓷没有丝毫停顿,身影化作一道青色流光,无视了沿途那些惊愕、畏惧、麻木的目光,朝着地火脉最深处,朝着那片熔岩翻涌的沸血池,疾掠而去。

      通道向下,越来越狭窄,越来越灼热。空气粘稠得如同滚烫的铅水,每一次呼吸都灼烧着肺腑。终于,她冲出了最后一段狭窄的甬道,站在了那处巨大的断崖边缘!

      脚下,是奔腾咆哮、如同大地撕裂伤口般涌出的“沸血池”主脉!暗红粘稠的熔岩翻滚着,巨大的气泡鼓起破裂,溅起数丈高的灼热火雨。恐怖的热浪带着毁灭性的能量扑面而来。

      断崖与熔岩河中央那块孤悬的黑曜石平台之间,仅由一条狭窄凶险的天然悬桥相连。

      沈青瓷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探针,瞬间穿透翻腾的热浪与刺目的红光,死死钉在平台中央!

      那里,空无一人。

      只有两道扭曲断裂、如同被巨力强行崩碎的粗大金属链环残骸,散落在布满蛛网般裂痕的黑曜石上,在熔岩的红光下反射着冰冷的、死寂的光泽。

      封魔链……断了。

      沈青瓷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心脏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跳动。她孤身站在断崖边缘,下方熔岩的咆哮震耳欲聋,灼热的气流卷起她青色的衣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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