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3、风动疑云 ...
-
护送灵矿的车队碾过北云仙陆荒凉的脊背，沉重的轮轴声压着风声，单调而沉闷。沈青瓷端坐在最前方的青玉辇车内，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车辕上划过一道浅痕。她看似闭目养神，神识却早已如水银泻地般铺开，覆盖着绵延数里的车队，捕捉着荒原上每一丝异样的气流。
此次护送的“沉星灵矿”，关系着栖霞山未来三年的炼器根基，分量太重。重到连凌虚师尊在她临行前，都罕见地多叮嘱了一句：“青瓷，此物不容有失。”师尊的语气依旧平稳，可那双古井无波的眼底深处，沈青瓷却捕捉到了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凝滞。还有袖口处，那缕若有若无、几乎被山巅凛冽罡风彻底吹散的……蚀魂草气息。那味道阴冷、腐朽，带着深渊的印记，与师尊清正严明的形象格格不入。
念头刚起，荒原前方，那片稀疏扭曲的枯骨林里，毫无征兆地腾起大片灰蒙蒙的烟瘴！那瘴气弥漫的速度快得诡异，如同活物般翻滚着，瞬间将车队前路吞没。
“敌袭！结阵！”护卫统领的厉喝撕裂了沉闷。
几乎在喝声响起的同时，灰瘴之中，数道凌厉的乌光如毒蛇吐信，刁钻狠辣地射向车队核心装载灵矿的几辆覆甲重车！破空之声尖锐刺耳，带着淬毒的阴冷。
沈青瓷霍然睁眼，眸中两点寒星乍现。她身形未动，只是并指如剑，朝前方虚空轻轻一划。
“流云分光，青丝绕。”
指尖青芒吞吐，刹那间，数道凝练如实质的青色风线凭空而生，细若发丝，却坚韧无匹。它们精准地缠上那几道歹毒的乌光，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只有令人牙酸的“滋啦”声响起。乌光如同被投入沸油的雪片，迅速黯淡、扭曲，其上附着的阴毒气息在纯净风灵的切割下发出无声的尖叫，随即寸寸断裂，化作几缕污浊的黑烟消散。
烟瘴中传来几声惊怒交加的闷哼。十几条人影从灰雾中猛地扑出，皆是粗布麻衣，面容普通，甚至带着几分散修特有的风霜与狠厉，手中的法器也五花八门，刀、叉、钩、梭，闪烁着驳杂不纯的灵光。
“哪里来的蟊贼！敢劫栖霞山的货！”护卫们怒吼着迎上，灵光爆闪，金铁交鸣之声顿时响成一片。
沈青瓷依旧端坐辇车，目光清冷地扫过战团。护卫们修为扎实，配合也默契，暂时挡住了第一波冲击。她的视线，却牢牢锁定了烟瘴深处。那里，还有三道隐晦的气息，如同潜伏在泥沼深处的毒鳄，冰冷而耐心。
“栖霞山的仙子，果然名不虚传。”一个沙哑干涩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带着刻意的粗粝，仿佛喉咙里卡着砂石。烟瘴一阵翻涌，三个穿着同样不起眼灰袍的身影缓缓步出。为首者是个独眼汉子，脸上横亘着一条狰狞的刀疤，手中提着一柄沉重的开山钺，钺刃上灵光吞吐，带着一股蛮横的土腥气。
“交出灵矿，留你们全尸！”刀疤脸身旁，一个身形瘦高的汉子阴恻恻地接口，指尖夹着三枚蓝汪汪的骨针，针尖寒气逼人。最后一人则沉默如石，手中捏着一面边缘破损的黑色三角小幡，幡面无风自动，隐隐有令人心烦意乱的呜咽声传出。
散修？小门派？沈青瓷心中冷笑。这三人气息沉凝，站位看似随意，却隐隐成三角合击之势，动作间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协调。尤其是那瘦高汉子指尖骨针散发的阴寒，以及那持幡者小幡上传出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怨魂低泣……太熟悉了。
那是血煞门“蚀骨阴针”特有的歹毒寒气！是“百鬼啖魂幡”祭炼生魂的怨戾波动！虽然被刻意用粗陋的灵力波动掩盖，又混杂了其他驳杂的气息，但那股子源于功法根底的阴毒、狠绝、以及吞噬精魂的贪婪味道，如同跗骨之蛆，在她敏锐的感知里无所遁形！
凌虚师尊袖口那缕蚀魂草的气息，毫无预兆地再次翻涌上来，冰冷刺骨，与眼前这刻意伪装的“散修”功法，如同两条来自同一源头的毒蛇，在她心湖中狠狠噬咬！
沈青瓷面上依旧沉静如水，心底却已掀起惊涛骇浪。血煞门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伪装得如此蹩脚？是巧合？还是……与师尊袖中那缕蚀魂草有关？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冰锥，狠狠扎进她的意识——难道栖霞山的高层，真的……
“仙子吓傻了不成？”刀疤脸狞笑一声，开山钺猛地爆发出刺目的黄光，带着开山裂石的威势，当头劈下！那沉重的钺影竟在半空幻化出三道，虚实难辨，封锁了沈青瓷左右闪避的空间。
与此同时，瘦高汉子指尖蓝芒一闪，三枚蚀骨阴针无声无息地消失，下一刻，已从三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后颈、双肋）凭空出现，直刺沈青瓷要害！阴寒的气息瞬间让辇车周围的地面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
那持幡者则猛地一摇手中黑色小幡，幡面鼓荡，一股灰黑色的污浊阴风呼啸而出，风中无数扭曲痛苦的面孔若隐若现，发出无声的尖啸，直扑沈青瓷眉心！这阴风歹毒无比，专污神魂，惑乱灵台！
三面合击，杀机凛冽！配合之默契，绝非寻常散修能为！
沈青瓷眼中寒芒暴涨。她身形依旧未离座，只在那开山钺影及身的刹那，素手在身前结成一个繁复而优雅的印诀。
“风莲结界，开。”
嗡！
以她为中心，一朵巨大的、完全由流动的淡青色风灵之气凝结而成的莲花虚影骤然绽放！莲瓣层层叠叠，高速旋转，发出清越的嗡鸣。那三道势大力沉的开山钺影劈在旋转的风莲瓣上，如同劈入了粘稠的飓风漩涡，发出沉闷的轰鸣，狂暴的土行灵力被瞬间切割、撕碎、消弭于无形！
“叮！叮！叮！”
三声几乎不分先后的脆响！那三枚神出鬼没的蚀骨阴针，在刺入风莲范围的瞬间，便被无处不在的、凝练如丝的风刃精准地磕飞！针上附着的蚀骨阴寒被纯净的风灵一卷，如同烈日下的薄雪，嗤嗤作响，迅速消散。
而那扑面而来的污浊阴风和其中哀嚎的怨魂面孔，撞上旋转的风莲结界，更是如同滚汤泼雪。风灵本就是天地间至清至灵之气，对这些阴邪污秽之物有着天然的克制。青色的风刃旋转切割，灰黑色的阴风发出“滋滋”的、如同被灼烧的声响，其中的怨魂面孔在无声的尖啸中扭曲、淡化、最终彻底溃散！那持幡者闷哼一声，手中小幡猛地一黯，幡面上竟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什么？！”刀疤脸独眼圆瞪，满脸的难以置信。他们三人联手，配合血煞秘术，便是结丹中期修士也未必能如此轻描淡写地接下！这沈青瓷的风灵根，竟恐怖如斯？
沈青瓷端坐风莲中心，青丝微扬，衣袂飘飘，眼神却冷冽如冰封的湖面。她指尖微动，一缕凝练到极致的风刃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指尖，对准了那因法宝受损而心神剧震的持幡者。
“走！”瘦高汉子反应最快，嘶声尖叫，声音里充满了惊惧。他猛地一扬手，一大片腥臭刺鼻的墨绿色毒雾爆开，瞬间笼罩了三人身形，同时数张符箓被仓促激发，土遁的灵光乱闪。
刀疤脸和持幡者如梦初醒，哪里还敢停留，借着毒雾和符箓的掩护，仓皇遁入地下，气息瞬间远遁。
沈青瓷指尖的风刃并未射出。她只是冷冷地看着那三人消失的方向，以及地上残留的几滴散发着阴冷气息的暗沉血迹（来自持幡者反噬之伤），任由那腥臭的毒雾被旋转的风莲结界轻易吹散。
车队护卫们已将剩下的杂鱼喽啰清理干净，围拢过来，脸上犹带惊悸与崇敬地看着辇车中宛如青莲仙子的身影。
“清点损失，加速前进。”沈青瓷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波澜。
她重新闭上眼，指尖却在袖中一枚温润的传讯玉符上，悄然刻下了一道隐秘的神念烙印。玉符另一端，连接着栖霞山深处，那位从她筑基伊始便一直暗中指点她剑诀、性情疏阔却目光如炬的元婴长老——慕清光。
‘慕师叔，青瓷于北麓荒原遇袭，伏击者三人，功法路数…疑有血煞门痕迹，且刻意伪装。另，青瓷心中…对师尊近日行止，颇有不解隐忧，恐牵涉甚深。万望师叔，暗中留意，慎察之。’
砺石院深处，沸血池。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剩下永恒的咆哮与灼烧。暗红粘稠的熔岩在下方翻滚、鼓泡，喷溅起数丈高的火雨，硫磺与金属熔化的恶臭浓烈得足以让钢铁腐朽。孤悬的黑曜石平台，如同地狱巨兽舌头上的一粒顽石，承受着无休止的炙烤。
江浸月盘坐于平台中央，如同死去。褴褛的布条紧贴在皮开肉绽、新旧伤疤叠压的脊背上，肩胛处那枚蚀骨钉在熔岩映照下，幽幽地反射着不祥的乌光。脖颈与腰间缠绕的粗大封魔链，深勒入骨，符文在高温下明灭不定，持续抽取着他体内每一丝挣扎着想要凝聚的力量。
然而，他的体内，却在进行着一场远比外界熔岩更狂暴、更凶险的战争！
《血煞锻骨诀》的霸道掠夺！《蚀髓融筋篇》的阴毒穿透！《吞元炼体秘录》的凶险吞噬！三股源自惨白骨片的凶戾魔功精华，如同三条被强行塞入他经脉的毒蛟，在他体内疯狂地冲突、撕咬、咆哮！它们贪婪地争夺着这具躯体的主导权，狂暴的能量洪流肆意冲撞，试图将他的筋骨碾碎，将他的经脉撕裂，将他的神魂彻底污染成只知杀戮与掠夺的魔物！
剧痛早已超越了□□的极限，化为一种将灵魂都投入熔炉反复煅烧的酷刑。江浸月身体无法抑制地剧烈痉挛，皮肤下青黑色的血管如老树虬根般恐怖地凸起、扭动，仿佛随时会爆裂开来。七窍之中，丝丝缕缕的暗红血线混合着被强行排斥出的、带着阴冷煞气的黑雾渗出，又在瞬间被四周的酷热蒸腾成缕缕青烟。
蚀骨钉受到体内狂暴魔气的刺激，乌光大盛！一股更甚以往的、冰寒刺骨的阴煞之气猛地透钉而出，如同无数冰针，狠狠扎向他的骨髓深处！内外夹击，冰火交煎！
“呃——嗬嗬……”破碎的、如同砂纸摩擦锈铁的嘶吼从他紧咬的牙关中挤出，每一次痉挛都牵扯着脖颈和腰间的封魔链哗啦作响，勒入更深，带来新一轮的剧痛。
就在这毁灭的风暴中心，江浸月深陷眼窝的底部，那两点幽火却燃烧得异常冰冷、异常执着。他全部的意志，如同怒海狂涛中死死抓住的最后礁石，死死地沉在左臂深处！
那里，两条新生的玉络，在蚀骨钉的抽取和封魔链的压制下，原本光华黯淡，细若游丝。此刻，感应到主人那玉石俱焚、不疯魔不成活的决绝意志，感应到体内那三股狂暴到足以摧毁一切的“养分”，它们骤然亮起！
温润坚韧的玉色光华，第一次如此炽烈地爆发！不再是内敛的涓流，而是化作了两条昂然抬首、欲要撕裂一切枷锁的玉龙！
“吞！”
一个冰冷得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的意念，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惊雷，在他灵魂深处炸响！
左臂深处，那两条玉络光华暴涨，悍然向外扩张、延伸！它们不再是被动地捕捉游离的地火煞气，而是化作了最贪婪、最精密的熔炉与磨盘，主动扑向那三条在体内肆虐冲突的“毒蛟”！
剥离！解析！取其淬炼肉身、激发潜能、掠夺天地元力的霸道“形骸”！弃其污染神魂、扭曲心智、只知毁灭与吞噬的阴毒“神意”！
以万化不灭体那吞噬万物、熔炼万劫的无上本能为基础！
以破道玉络功那于绝境中开辟生路、玉石俱焚的坚韧路径为桥梁！
嗤啦——！
狂暴的煞气魔元与温润坚韧的玉络光华猛烈冲撞、撕扯！江浸月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后背紧贴的滚烫黑曜石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竟被硬生生压出蛛网般的细微裂痕！
皮肤表面，无数细小的血口瞬间炸开，暗红的血珠混合着被强行剥离、排斥出来的浓稠黑气，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烈的血腥与焦糊、阴冷混杂的怪异气味。
痛！源自每一寸筋骨被反复碾碎又强行弥合！源自每一条经脉被狂暴能量撑裂又被玉络的光华强行粘接！源自灵魂被那魔功残留的疯狂意志撕扯又被自身不灭的执念死死锚定！
就在这生与死、魔性与玉性激烈交锋、濒临彻底崩溃的刹那，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带着松木清冽苦涩的气息，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点，顽强地从他怀中那方破碎的旧棉帕上弥漫开来。
松节油……
这缕微弱的气息，像一根冰冷的银针，瞬间刺穿了沸腾的痛苦与狂暴的魔念，带来一丝短暂的、刺骨的清明。
江浸月痉挛的身体猛地一顿！
深陷的眼窝骤然睁开！瞳孔深处，那两点幽火非但没有被痛苦和魔念吞噬，反而在松节油气息的刺激下，燃烧到了前所未有的炽烈！冰冷！疯狂！带着一种洞穿万古的执拗！
一幅画面，毫无征兆地、清晰地浮现在他濒临混沌的识海，不是砺石院无边无际的黑暗，那是一道青色的背影，立于风雪废墟之上，向他伸出的那只手，衣袖上沾染的点点油彩，混合着松节油那独特而苦涩的气息……
“沈……青瓷……”
一个破碎的名字，裹挟着无尽的爱恨交织、扭曲的眷恋与毁灭一切的渴望，从他染血的齿缝间挤出。
轰——！
仿佛被这个名字点燃了最后的引信，被这三股魔功精华千锤百炼、又被那缕松节油气息强行锚定了最后一丝清明的意志，轰然爆发！
左臂深处，那两条疯狂吞噬转化着魔功精华的玉络，光华瞬间暴涨到极致！玉色中，隐隐透出血煞的霸道赤红、蚀髓的幽暗深紫、吞元的混沌墨黑！三种魔功最本源的、淬炼掠夺之力，被强行剥离了阴毒神意，只剩下最纯粹、最狂暴的淬体之能，彻底熔铸进了新生的玉络之中！
这是他将三种魔功残篇通过自己特殊的体质融合而成的魔功《三劫涅槃经》！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磅礴力量，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喷发，瞬间席卷江浸月全身！他体内那原本微弱坚韧的生机，在这一刻被这股融合了三重魔功精华、经由玉络功淬炼提纯后的全新力量疯狂点燃、催化、膨胀！
百炼之境！淬炼金刚身的门槛，在这一刻，被他以最凶险、最疯狂的方式，悍然撞开！
“破！！！”
一声压抑了太久、蕴藏着无尽痛苦与滔天恨意的嘶吼，如同受伤凶兽最后的咆哮，猛地从江浸月胸腔中炸裂开来！声浪滚滚，竟短暂地压过了下方熔岩的永恒咆哮！
随着这声石破天惊的怒吼，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恐怖力量猛地从他身体内部爆发出来！
咔嚓！咔嚓！咔嚓！
最先承受不住的，是那枚深深钉入他左肩胛骨的蚀骨钉！那乌黑阴寒、折磨了他无数日夜的邪物，在这股由内而外、纯粹肉身力量爆发的冲击下，如同脆弱的琉璃，发出一连串刺耳的悲鸣，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下一刻，砰然炸裂！化作无数细小的、带着阴冷煞气的乌黑碎片，激射向四面八方，瞬间被熔岩的高温汽化！
紧接着，缠绕在他脖颈和腰间、铭刻着强大禁制符文的封魔链，如同两条被无形巨手抓住的毒蛇，猛地绷紧到了极限！链环剧烈震颤，发出刺耳欲聋、濒临崩溃的“铮铮”狂鸣！其上的符文疯狂闪烁，明灭不定，试图爆发出最强的禁锢之力！
然而，迟了！
那股新生的、融合了三种魔功淬炼之能、踏入百炼金刚身门槛的磅礴血气，如同挣脱了万古束缚的洪荒巨兽，带着玉石俱焚、斩断一切的决绝意志，轰然冲击！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中，两道粗如儿臂的封魔链，应声寸寸断裂！坚逾精金的链环在纯粹的力量爆发下扭曲、变形、最终如同朽木般节节崩碎！无数带着符文的金属碎片如同暴雨般激射，叮叮当当砸在滚烫的黑曜石平台上，又滚落进下方沸腾的熔岩，瞬间消融！
失去了所有枷锁的束缚，江浸月猛地挺直了脊梁！身形也长高了三寸。一股无形的气浪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
脚下，那承受了无数岁月地火炙烤、坚硬无比的黑曜石平台，再也无法承受这股爆发性的力量，发出令人心悸的呻吟。蛛网般的裂痕以他双足为中心，疯狂地向四周蔓延、扩张，瞬间遍布了整个丈许方圆的平台！碎石簌簌而落，坠入熔岩，腾起一股股青烟。
他昂首立于龟裂平台中央，熔岩暗红的光芒将他伤痕累累、却已初现金刚不朽之意的身躯涂抹上一层地狱般的釉彩。褴褛的衣衫在狂暴的气流中猎猎作响，露出肌肤下虬结如龙、隐隐流淌着玉质与暗红煞气光泽的恐怖筋肉线条。
深陷的眼窝中，幽火燃烧到了极致，冰冷、疯狂，穿透翻滚的热浪与硫磺毒瘴，仿佛要刺破这砺石院的穹顶，望向那栖霞之巅。
束缚尽去，凶刃开锋。地火深处，传来上古战矛无声的嗡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