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小厨娘》颜麦

19、芸豆肉丁包

　　一觉醒来，简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还没完全清醒，就被眼前墙壁上的异样吓了一跳。

　　墙上……有个洞！

　　那洞就在她床头不远处的土墙上，不高不低，正好在视线平齐的位置。

　　她“咦”了一声，揉揉眼睛，凑了过去。

　　洞不大，圆圆的，边缘异常光滑整齐，勉强能塞进她攥紧的拳头，但往里伸一点点就被卡住了。

　　“我记得这墙上之前没洞啊！”

　　简菡嘀咕着，觉得十分奇怪。

　　她努力朝那黑黢黢的洞里张望，可里面乌漆嘛黑的，什么都瞧不见。

　　她又回身从桌上摸了根蜡烛点燃，凑到洞口。烛火本就昏暗，因着是白日，这点光线的照明效果就更弱了，依旧看不清洞里有什么名堂。

　　“要是有手电筒就好了！”简菡叹了声气，举着蜡烛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只好悻悻作罢，心里却留下了个疙瘩。

　　她洗漱完，换上一身利落的窄袖襦裙，将头发简单挽起，便推门出了房间，准备开始一天的忙碌。

　　刚走到大堂，她就发现气氛有点不对。

　　汪屿、墨无咎和雪翎竟然都早早聚在了大堂中央的那张桌子旁，三个脑袋凑在一起，低声议论着什么，表情一个比一个凝重。一见她出来，三人立刻停止了交谈，齐刷刷地看向她，眼神复杂。

　　“简菡！快来！”雪翎率先朝她招手，脸上是掩不住的紧张。

　　“怎么了？”

　　简菡疑惑地走过去，刚坐下，雪翎就一把抓住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她微微吃痛。

　　“你屋子……墙上或者地上，有没有什么不对劲？”雪翎压低了声音，一双雪白的羽翅耳饰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简菡的脑袋里“嗡”地一下，瞬间就想到了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圆洞。

　　她点了点头，刚要开口细说，就见对面三人脸上齐刷刷露出了“果然如此”、“我就知道”的表情。

　　“你们……”简菡看着他们的反应，一个念头闪过，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们房间也有？”

　　果不其然，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重地点了点头。

　　雪翎性子最急，最是憋不住话。还不等简菡细问，她便叽叽喳喳、连比划带说地倒豆子般讲了起来。

　　一大早，汪仙楼就莫名其妙多了很多这样的小圆洞！

　　雪翎睡醒时还没发现，她打着哈欠来到大堂，就见汪屿和墨无咎正撅着屁股，脑袋几乎贴到地上，在柜台角落那里交头接耳，神情严肃。

　　她觉得好笑，上去就轻轻踢了墨无咎的屁股一脚，正要笑话他们大清早搞什么名堂。这一凑近，她才赫然发现他们俩正在研究的，是地板上一个圆洞！

　　墨无咎常年以猫身就睡在柜台上，猫科动物睡觉又最是惊觉，稍有风吹草动就会醒来。可就连他，都对一夜之间多出来的这个洞毫无察觉！

　　他们立刻觉得这洞蹊跷无比，当下便把整个客栈里里外外快速检查了一遍。

　　这一查可不得了！

　　发现不仅仅是柜台边的地板，大堂的墙壁、厨房的灶台边、楼上客房的墙角、甚至后院的柴堆和水井沿上，都有！

　　形状、大小、深浅几乎分毫不差，全是那种光滑整齐的圆洞！

　　雪翎当时就吓得跑回自己房间仔细检查。

　　果然，她屋里的墙上也有一个！

　　三个人在这讨论一早上了，汪屿的狼鼻子嗅来嗅去没闻到陌生气味，墨无咎的猫耳朵也没听到异常动静，雪翎更是啥特殊感觉都没有。

　　三个自诩感官敏锐的兽人，谁都没弄明白这一夜之间多出来的诡异洞窟到底是怎么来的！又是为何而来！

　　现在客栈里唯一的人类也到了，果然，简菡的屋子也没能幸免。

　　墨无咎蹲在椅子上，用爪子比划着，沉吟道：“看这大小和爪印……有点像老鼠打的。但这洞也太圆太光滑了，普通老鼠可没这手艺。”

　　他甩了甩黑色的尾巴尖，补充道，“而且，能一夜之间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打出这么多形状大小完全一致的洞，要么是数量极多的老鼠团伙作案，要么……就是这老鼠实力非凡，绝非寻常之辈。”

　　几个人说来说去，猜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反而越想越觉得背后发凉。

　　“报官吧！”简菡听得头皮发麻，果断打断了他们越来越离谱的猜测，“这事明显不对劲，超出咱们能处理的范围了。”

　　“报官？”

　　三个人齐刷刷地看向简菡，霎时间都愣住了，随即脸上纷纷露出茅塞顿开的表情。

　　对啊！他们怎么没想到啊！

　　很快，收到消息的穆阳大人便带着一队衙役赶来了。

　　穆阳穿着笔挺的官服，神情严肃，仔细听取了汪屿和简菡等人的描述，然后亲自带人把客栈每个角落都仔细检查了一遍。

　　可任凭他们怎么查，除了数量众多、分布广泛、形状一致的奇怪圆洞之外，再没发现任何其他线索。

　　一没丢东西，二没有人员伤亡，甚至连一点挣扎打斗或者外人闯入的痕迹都没有。这些洞就好像是凭空长出来的一样。

　　穆阳差人详细登记了汪仙楼的情况，摸着下巴，也有几分赞同墨无咎最初的推测：“看这痕迹，确实像是某种啮齿类动物所为，但又有些……过于工整了。”

　　他办案多年，也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怪事。

　　他目光扫过客栈，冷不丁瞧见对面衔蝉苑的牌匾，眼睛一亮，有些不好意思地给他们提了个建议：“那个……鼠患之事，虽说归我们管，但若要论追踪探查，猫科兽人乃是行家里手。要不……你们去对面借几只猫来帮忙看看呢？或许能有意外发现。”

　　刷刷刷！

　　穆阳话音未落，三道目光齐刷刷地、带着某种期盼和压力看向了简菡。

　　“瞧我干什么？”简菡被看得不自在，“我跟对面的恩怨早就在上次比武招亲卖卤味的时候便一笔勾销了。”

　　有了她这话，汪屿也便少了不少顾忌。

　　“但……”他拉长声音，狼耳朵狡黠地动了动，看向穆阳，提出了一个非常实际的问题：“穆大人，请猫崽子们来的工钱和期间的食宿费……是衙门出吧？”

　　穆阳听见这话，顿时吹胡子瞪眼的：“汪屿！你好歹也是一店之主，还差这点小钱了？！为民除害，配合官府办案，不是应该的吗！”

　　“差啊！怎么不差！”汪屿双臂抱胸，理直气壮，“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小本经营，生意清淡。要不是之前运气好捡了个好厨娘回来，我们客栈现在估计早就关门倒闭，喝西北风去了！”

　　穆阳被他的话噎了一下，听出他话里的刺，没好意思接这个话茬，只翻了个白眼表达自己的不满。

　　“行了行了，本官去对门帮你问问，但丑话说在前头，”他指了指对面，“对面那位，可比你还是个一毛不拔的吝啬鬼呢！”

　　汪屿摊开手，怂了下肩，一副“那我就没办法了”的样子。

　　穆阳没忍住，又翻了个白眼，整了整官服，硬着头皮往对门衔蝉苑走去。

　　不多时，他便从对面回来了。

　　令人惊讶的是，他身后竟然真的跟了七八只猫郎！

　　以苗澈为首，这些猫兽人身上衣衫都松松垮垮的，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和胸膛，发间毛茸茸的猫耳和身后慵懒晃动的尾巴显示出他们似乎是从睡梦中被临时抓来的，一个个睡眼惺忪，打着哈欠，透着一种慵懒又性感的气息。

　　嚯！

　　这场面太过“香艳”，简菡和雪翎下意识地互相伸手蒙住了对方的眼睛。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小心长针眼！

　　苗澈依旧是那副慵懒的模样，银色的猫耳微微抖动，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汪仙楼内的景象。

　　他倒是爽快，答应了免工钱和住宿费，唯一的条件就是——包吃！不光要包一日三餐，还得吃好！

　　穆阳将苗澈的条件转达给汪屿，汪屿抱着胳膊，没说话，既不明确赞同也不反对。

　　穆阳夹在中间，看着左右两侧背对背、根本不看对方一眼、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两位大爷，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只好叹了口气，自作主张地拍板：“行！那就当你们二人都同意了！就这么定了！”

　　这办案捉拿匪徒本就是官府的责任。

　　如今，都得去对面借调“民间力量”来帮忙了，官府要是不留个人下来主持协调，实在也说不过去。

　　于是，穆阳转过身，对着自己带来的那一队衙役，清了清嗓子，问道：“你们谁手上暂时没紧急任务，可以留下协助他们办案？”

　　他目光扫过去，手下那帮衙役立刻开始各种理由推脱：

　　“头儿，我媳妇儿这两天就要生了，实在离不开人啊！”

　　“大人，我老娘旧疾复发，缠绵病榻，我得回去侍疾煎药！”

　　“穆大人，我手上还有东街王员外家失窃的案子没结呢！”

　　“我……我得去巡街了！今天的巡街排班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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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来说去，一圈问下来，竟然没一个“闲人”！

　　穆阳气得一拍桌子：“咱们县衙养着这么多人，关键时刻就没有一个能顶上的吗？！”

　　这话一出，众衙役的目光极其一致、并且带了些同情和“您懂得”的意味，齐刷刷地看向了穆阳本人。

　　穆阳：“……”

　　他噎了半晌，看着手下这帮“老油条”，最终无奈地挥挥手，“行行行！我留下！都滚吧，滚去干你们该干的活儿！”

　　他话音一落，那些衙役如蒙大赦，脸上瞬间露出轻松的表情，一溜烟全跑没影了。

　　于是，留守人员就这么定了下来：苗澈及其麾下七八只猫郎，加上被迫留下的捕头穆阳。

　　简菡看着这一大群突然多出来的人，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平时，就她一个人吃饭，怎么舒心怎么来，随便炒两个菜就能解决。这一下子多了近十张嘴，还都是能吃的主，她怎么忙得过来啊！这简直是要她的命！

　　但抱怨归抱怨，饭还是要做的。

　　简菡认命地系上围裙，钻进了厨房。眼看快到中午了，做复杂的炒菜肯定来不及，她决定蒸几大笼包子，再配个简单的汤。

　　她先和了一大盆面，放在温暖处发酵。然后开始准备馅料。

　　取来肥瘦相间的猪肉，切成方丁，用酱油、料酒、葱姜末和少许糖腌制入味。又将一大把芸豆洗净，放入沸水中焯烫至断生，捞出过凉后，也切成细碎的小丁。将腌好的肉丁和芸豆丁混合，加入适量的盐、胡椒粉和一大勺香气浓郁的熟油，顺着一个方向搅拌均匀。

　　这时面也发好了，膨松柔软，满是蜂窝。她将面团揉搓排气，分成大小均匀的剂子，擀成中间厚四周薄的包子皮，包入满满的馅料，手指灵巧地捏出漂亮的褶子。将包子放入垫了笼布的蒸屉中，盖上盖子进行二次醒发。

　　趁着醒发的工夫，她开始做番茄蛋花汤。

　　几个熟透的番茄洗净，顶部划十字刀，用开水烫一下，轻松剥去外皮，切成小丁。热锅少油，下入番茄丁翻炒，用锅铲按压，炒出浓郁的番茄红汁，加入足量的清水烧开。调入适量的盐和少许糖，综合酸味。然后淋入打散的鸡蛋液，形成漂亮的蛋花。最后撒上一把切碎的葱花，滴几滴香油。

　　这时包子也醒发得差不多了，将蒸屉坐上滚开的锅，大火蒸制。

　　不一会儿，白色的蒸汽便带着面食和肉馅的混合香气弥漫开来。

　　好香啊！

　　雪翎在大堂就闻到了厨房飘出的香味，忽然被吸引住了。

　　她看了眼各占据大堂一边、气氛依旧有些微妙的苗澈和汪屿，默默钻去了厨房。

　　“做什么好吃的呢？”

　　雪翎扒着厨房门框，吸着鼻子问。

　　简菡正愁一个人忙不过来，见她来了，脸上立刻露出一抹得救了的笑容：“来得正好！快帮我端包子！小心烫！”

　　包子是按笼屉往上端的，一笼摞一笼，热气腾腾，白胖诱人。汤是按照木桶往大堂抬的，红色的番茄、黄色的蛋花、绿色的葱花，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摆饭的时候，场面有点诡异。

　　简菡自然跟汪屿、雪翎、墨无咎坐在他们平时吃饭的那张长桌上。

　　苗澈却带着他的猫郎们，自发地聚到了靠近后院门口、离他们最远的桌子。

　　而穆阳……

　　穆阳左右看了看，似乎觉得哪边都不太合适，干脆自己拉了张单独的小桌子，放在了通往二楼的楼梯口，正好处于两拨人马的中间位置。

　　简菡的目光在这三堆人之间微妙地游离，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仿佛有一条无形的鸿沟横亘在其中。

　　汪屿和苗澈不仅没有任何交流，连眼神都不对视。

　　奇怪！

　　简菡收回目光，决定先填饱肚子再说。

　　她拿起一个热气腾腾的芸豆肉丁包，咬上一口。

　　面皮蓬松柔软，带着发酵后特有的微甜麦香。内馅咸鲜可口，芸豆丁清脆甘甜，很好地中和了肉丁的油腻，口感层次丰富，越嚼越香。

　　再喝一口番茄蛋花汤，汤体温热酸甜，番茄的天然果酸刺激着味蕾，蛋花滑嫩，喝下去格外舒坦暖胃，正好化解了包子的干噎感。

　　简菡将嘴里的包子细细嚼完，放下手中的半个包子，端起碗又喝了一口汤。她的目光再次不经意地扫过那三张桌子。

　　这三人……有秘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