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西维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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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的小鱼成群结队地游过，小丑鱼越过伊夏的鼻尖。
伊夏瞪着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咚咚”
朦胧的敲打声由外界传来，伊夏警惕地回身看去，对上了一双金棕色的眸子。
那双眼睛眯了眯。
“亲爱的，你醒啦。”
“咕噜咕噜！！!”伊夏吓了一大跳，倒着游出了好几十米，惊动的鱼群四散，让他得以清晰地看清缸外的人。
在鱼缸外的房间中，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对方有一头红色的长发，卷曲着披散在肩上，衬得刀削一般锋锐的脸更为苍白。高眉骨，深眼窝，薄唇，一双金棕色的眼直
直地盯着他看。
是一个极其俊美的男人。
伊夏偷摸想着，再联想到自己的处境又觉得那美丽的脸可恶了起来。
他甩动着不怎么灵活的尾巴往前飘了飘，直至一双手抵在了水缸的玻璃上。
男人嘴角带着笑，不动声色地看着水缸里的小鱼儿警惕地观察自己。
这条漂亮的美人胆子倒是挺大，尾巴都不会用就靠过来，看那双像宝石一样的绿眼睛愤怒地皱着——西维斯想，对方大概想
冲出来撕下自己身上一块肉。
“你是谁。这里是哪。”
伊夏开口，自己的声音飘荡在水中空灵又悠长。
对面红发的男人面色和善：“你觉得呢？”
“？”伊夏不敢置信地瞪眼，他居然有心情和他开玩笑？？
“你买了我。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从来没有过，我大概是被陷害的，你被他们骗了。”伊夏紧接着补充。
他直觉这就是买下他的男人，但是对方是冲着特级人鱼买的。他生活了近二十年，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是别的生物，更何况他
从来没有听说过世界上还有美人鱼这样的存在，那都是充斥在童谣中的故事。
没想到自己一转眼变成了长了一条鱼尾巴的美人鱼。他难道是被谁变成这样的吗？但是又有谁会这么对他？绑架他的人是因
为他会变成美人鱼而绑架，那么他们又是怎么知道他会变成美人鱼？
伊夏梳理着混乱的思路，回忆着他在被绑晕倒前听到的对话。
等等，他们说过什么人鱼信号。
伊夏一顿，对这个名词摸不着头脑。他为什么会有人鱼信号？
正冥思苦想，缸外的人似已经没了耐心。
见缸内的绿尾巴鱼支着下巴旁若无人地思考，西维斯有些恼火。
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把他晾在一旁！
“是，你是我买来的小玩意。”西维斯朗声说；“我看你是年轻人鱼，便顺手买了回来。你大概不了解人鱼对人类意味着什
么吧。”
伊夏抬眼点头。
哼，装什么乖。西维斯想翻白眼，但是依旧微笑：“人鱼是人类自认为圈养的宠物。可供观赏——权贵们都很喜欢在家里养一条，也可以供他们亵玩。”红发男人声音沉下，口气中的讥讽令人难以忽视。
伊夏瞪大了眼睛。
他要付出自己的清白？？？
“不过呢”西维斯继续说着，顺手撩拨自己的长发：“我买下你并不是让你干那种事。事实上我只是看你可怜。”男人笑着
倒退几步，从黑暗中拉出来一辆小车，上面摆满了冰块和鲜活的生鱼。
“我是来给你喂食的。鲜活的鱼往往能让虚弱的小鱼成长起来。”西维斯耸肩。
伊夏有些迷茫，他眼看着红发男人顺着鱼缸最右侧的爬梯上来在他头顶的缸顶开了一个口，塞了一堆鱼进来。
“好了，你要是饿了就吃他们，别的鱼你不准动。”西维斯威胁道：“它们和你一样都是我养着的。”
一切都走向了一个奇怪的方向。
西维斯走后，房间内的灯又暗了下来。
买了他的人看起来不是什么很坏的人。
之前伊夏观察过这里大概是一间书房，穹顶极其高的房间内仅有几排书架，一个架在房间正中央的长桌和转椅。
伊夏不熟练地摇着尾巴游到水缸最低端，趴在了茂盛的水草和绵软的沙地上。
这样的处境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被人抓了，这个男人也确实是买了他救了他出来。不过他似乎成为了这个人的——宠物？
难道他要被困在这里一辈子吗？
伊夏皱着眉，揪着缸底的水草叶子。
不可能，他伊夏才不会是会被圈养的人，不对，现在是鱼了。
这也是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他会变成一条人鱼。
他想到前几周身上出现的问题——每晚被又痒又疼折磨，隐约看见的手上的利刃，渴望水。还有，他听见的歌声。
或许这些已经在当时预兆着他的变化，但他并没有深究，不过即使深究也想不出来什么，毕竟他从来没有见过人鱼。
伊夏思考着，他枕着头，伸出一只手举在脸前。
这只手相比人类的手，多出了一个骨节。骨节分明的手指尖端尖锐，可以划开任何事物。在每个指缝间都连有蹼。
在胳膊肘处生长着像薄纱似的鳍，随着水波飘荡。
半透明的，浅绿色的，伊夏张了张手。
他又弯着腰看了看自己。
一条粗长的，波光粼粼的松绿色鱼尾，尾部是漂亮的分叉尾鳍，闪着珍珠色的光泽。
其实，这尾巴还是挺好看的。
伊夏不确定地挠了挠鳞片。
在胯骨下的鳞片处有一个小鼓包，伊夏猜想是他的小兄弟，还包裹得挺好，不伤风化。
他慢吞吞伸手过去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忽然一道含笑的声音传进了耳朵：“干什么呢？光天化日的，不好吧。”
我日
伊夏猛地收手，抬眼便看见房间正中央的桌前已经坐了一个人。
西维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转椅上，此时带了一副金丝边眼镜，看起来颇有学术气息。
只不过含笑的嘴角，弯起来的眼睛让他看起来像一个斯文败类。
“在我面前干这种事”西维斯一本正经地掀开了桌上的资料：“想勾引我吗？”
伊夏一口脏话堵在喉咙里，因为理亏憋得脸通红：“我没有！！！我不知道它在哪——”
西维斯耸肩。
“行吧。你叫什么？”
“...伊夏。”
西维斯翻过一面资料：“挺可爱的。你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人鱼吗？”
问完，房间内的沉默持续的有点久，西维斯疑惑地抬起头。
见伊夏把自己埋在水草堆里，声音很闷：“不。我是人。”
“好吧，我猜你肯定是被不知道哪对缺德的夫妻随手乱扔的小鱼仔。”西维斯用修长的手指转着钢笔，语气懒散：“人鱼的
基因是要滋养，才会显现的。”
伊夏沉默。
“那我就，一直呆在这里吗。”他小心询问。
红发的男人随意地靠在宽大的椅背上，一只手搭在上面，指尖轻点。
他的目光落在年轻人鱼倔强，戒备的眼睛上。
好歹花了5000万呢，虽然他根本不在意钱。
“是啊，把你养在这里，养肥了就可以切片下锅炖汤了。”西维斯恶劣地开着玩笑：“人鱼大补。”
伊夏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注意到西维斯得逞的笑脸，脸涨红了，又意识到自己被逗弄了。
“你到底买我是为了什么，我什么都没办法为你做到。只是单纯的观赏吗？”伊夏烫着脸追问。
男人展现出来的恶劣都是玩笑，却实实在在给了他食物。
提及人类圈养人鱼的目的，眼中却充满了不屑和嘲笑。
虽然把他扔在鱼缸里，但是他知道自己目前确实需要水生存，转化后不稳定的人鱼体让他难以在干涸的地方生存。
西维斯手中转动的笔停下。
半晌，红发男人笑着露出了尖锐的虎牙：“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单纯看你漂亮呀。”
在黑暗的房间，封闭的鱼缸中，伊夏理应觉得厌烦。但是他这段时间都睡得很香。
他依旧梦见了深海的吟唱，梦幻般的歌声，不过他因此睡得更香。
困了就躺倒在沙地里，任由尖锐耳鳍旁的鳃裂大口饮入水源，饿了就在水缸中肆意追捕可以食用的沙丁鱼。
生鱼并不难吃，反而很鲜美。
这里的生活很惬意，但是伊夏并不打算一直困在这里。
有很长一段时间西维斯都没有来过，像是把他忘在了这里。自己也不过是他养的其中一条人鱼，他这么有钱，肯定也买过别的人鱼。
没有人值得他信任，除了自己。
伊夏不想做旁人的宠物，因为对方的一举一动担惊受怕。
他要逃跑。
只是他拖着一条尾巴——他能不能变回腿呢？
伊夏枕着头躺在水波里，一阵困意袭来，正当他准备入睡时，一阵汹涌的水波震得他一瞬清醒。
平静的水缸里哪里来的这么剧烈的波动。
伊夏绕着缸内环游了一圈，在缸背面的部分找到了一个圆形的洞口。它被一个戳了几个大洞的铁盖盖着掩盖在一片海草之
后。
犹豫了片刻，伊夏小心揭开盖子。探头往里看，这是一条漆黑的通道，不知通向何方。
洞里的水流平缓，丝毫未见有什么不同，就像刚才是伊夏的幻觉。
西维斯应该不会这么快进来。
伊夏小心翼翼地钻进了通道里。
此时，房间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缝隙。
这个通道里漆黑一片，伊夏摸索着往前。没过多久他就在前方摸到了一堵门。
圆形的推门把手一按就开了，伴随着吱呀一声，伊夏朝外探头。
外面也是一片漆黑的水域。应该是海，因为即使是水缸里的水也是咸的。
游出了通道，水里一片漆黑。大概因为是夜晚，水也显得比平时冰凉，伊夏看不清水有多深，只得试探着往上游。
噗地一声，一条浅棕色头发的年轻人鱼在深水里冒了头。
伊夏甩着水，抹开了糊在脸上的头发。
有灯光刺痛了他长期处于黑暗中的眼睛。
伊夏眼睛睁开一条缝。
眼前的是一栋圆柱形的建筑，露在水面的部分不算太高。以白色的墙体为圆心，四周的海域在一定范围内安装了网。
有一圈浮木台环绕着建筑，通往白色建筑的大门。透过窗户，伊夏可以窥见楼内灯火通明。
这是那个人的家？
再看向四周，伊夏惊愕地注意到，这是一栋漂浮在水面上的房子，四周全是一望无际的海，根本没有和陆地连接的部分。
西维斯到底是什么人？
伊夏对于他感到有些许古怪。
“哗啦”水波荡起的声音响在伊夏耳边，他一激灵地越开，一泼水打在了他刚才在的位置。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西维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