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诅咒十子:玄脉觉醒录》梳开

4、《山道》

　　桑昀己被强光刺得眯眼，纪晏徊及时用布绫罩住他视线，指尖带着竹林晨露的湿意：“小少爷这是刚从哪儿冒出来的？眼睛也不遮遮，当心被山精挖去看宝。” 少年耳尖发红，攥着兽皮往怀里藏了藏：“我、我迷了路…… 姐姐怎么在这儿？” 纪晏徊笑眼弯弯，将布绫往他额间一搭当抹额：“我方才在雾里找师兄，听见动静就寻过来啦。你这地图看着蹊跷，不如与我同行？”

　　两人顺着兽皮指引往望岳亭走，纪晏徊故意把步子迈得慢悠悠，讲起玉衡山旧事：“早年有个守宝童子，被恶人诓去钥匙，哭了三天三夜，眼泪把整座山的雾气都染咸了……” 桑昀己听得入神，不自觉摸向兽皮上的亭台标记：“那后来呢？” 纪晏徊眼尾扫过他小动作，语调陡然轻了两度：“后来呀，童子把眼泪凝成冰晶，谁再想骗他，就用冰晶刺那人喉咙…… 你说，这冰晶算不算另一种 ‘守宝’？”

　　桑昀己后背发紧，想起昨夜那人冰凉的指尖，含糊应和着加快脚步。纪晏徊却在转弯时“哎哟” 一声崴了脚，顺势往少年身边靠：“小少爷力气大，扶我一把？” 桑昀己手忙脚乱搀她，袖中半块银鳞薄片滑落，纪晏徊眼疾手快接住 —— 正是她在许铄珩袖口见过的纹路。

　　“这是……” 她抬眼望少年，桑昀己脸涨得通红：“是、是表哥给的！他说带着能避邪……” 纪晏徊将薄片还他，指尖却悄悄把纹路拓在帕子上，心下暗忖：许铄珩、桑昀己，还有昨夜那人，这银鳞背后，怕是藏着整座山的 “守宝” 秘密……

　　两人顺着山道转过弯，青石板路突然被截断——碗口粗的老竹横在路中，竹叶簌簌抖着，一条足有丈余长的竹叶青正盘在竹杈间，绿鳞泛着油光，吐信声“嘶嘶”刺破晨雾。

　　桑昀己几乎是条件反射往前扑，把纪晏徊往身后一护。少年攥着腰间短匕，喉结滚了滚：“姐、姐姐躲好！” 纪晏徊故意踉跄半步，指尖悄悄把袖中骨哨往更深处按——她倒要看看，这桑家的小少爷，能闹出什么花样。

　　竹叶青猛地弹起，蛇身扫落簌簌竹叶，桑昀己盯着那吞吐的红信，竟忘了害怕，只记得昨夜神秘人说 “守宝人护山，蛇虫也认主”，鬼使神差喊：“我、我是来找守宝人的！” 蛇信一顿，可下一秒，腥风还是扑面而来。

　　少年慌手慌脚挥匕，刀刃磕在竹枝上溅出火星，蛇身擦着他肩头掠过，冷汗瞬间浸透中衣。他咬着牙不退，匕尖终于划开蛇腹，绿血溅在青石板上，冒着诡异的白气。纪晏徊适时扑过来 “惊呼”：“小少爷好厉害！这竹叶青成精了都能制住……” 桑昀己耳尖发烫，才惊觉自己手心全是汗，后背的衣衫也黏成一片。

　　往后一个时辰，山道愈发陡窄，纪晏徊故意落在两步之外，听桑昀己磕磕绊绊讲桑家琐事：“我、我妹妹总说我笨嘴拙舌…… 表哥也常嫌我话少……” 她倚着竹根笑，山风掠起鬓发：“咱们俩呀，一个装弱一个嘴拙，倒像山精派来凑数的 ‘夺宝笨笨组合’。” 桑昀己臊得低头，却悄悄把兽皮地图往她那边推了推——他说不明白感激，只知道这一路，是头回有人肯听他结结巴巴说话。

　　纪晏徊见桑昀己还在盯着地上的蛇尸发怔，便拍了拍他的肩，语气温和了些：“别怕，这山里的蛇虫虽凶，却也怕有胆气的人。你方才那股子冲劲，连我都得佩服。”

　　少年被夸得脸一红，捏着匕首的手松了松，低声道：“我就是……不想让它伤到你。”

　　纪晏徊笑了笑，没再接话，只是加快了脚步。顺着兽皮地图上的标记，两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雾气忽然散开，一座青瓦飞檐的亭子赫然出现在眼前。

　　望岳亭果然名不虚传。亭柱雕着缠枝莲纹，檐角挂着铜铃，风一吹便发出清越的声响。最奇的是亭顶的琉璃瓦，在晨光下泛着淡淡的七彩光晕，细看竟像是无数细小的鳞片叠缀而成。

　　“这亭子里的雕花……”桑昀己凑近柱子，忽然皱起眉，“怎么看着像是用整块玉石雕的？可玉衡山明明不产玉啊。”

　　纪晏徊指尖抚过冰凉的柱身，目光却越过亭子，落在对面山腰——那里隐着一座古寺的飞檐，红墙在绿树间若隐若现，却听不到半点钟声，静得有些诡异。

　　“先过独木桥。”她指着亭边那根横在山涧上的巨木，桥面仅容一人通行，底下是深不见底的雾气。

　　桑昀己刚踏上木桥，就听见“嘎吱”一声，巨木微微晃动。他吓得僵在原地，纪晏徊却故意落后半步，轻声道：“小少爷慢点，我脚还软呢。”

　　少年咬咬牙，转身想扶她，谁知刚退了半步，脚下的巨木突然发出刺耳的断裂声！纪晏徊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腕，本想提气掠过山涧，可桑昀己下意识拽住她的衣袖，两人的重量瞬间压在断裂处——“咔嚓”一声，独木桥从中断开。

　　失重感袭来时，桑昀己只觉得纪晏徊的手紧紧攥着他，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下一瞬，“扑通”两声，两人坠入冰凉的河水中。

　　桑昀己呛了两口水，挣扎着浮出水面，看见纪晏徊正在不远处调整呼吸，哪还有半分“柔弱”的样子。少年抹了把脸上的水，忽然明白过来：“姐姐你……”

　　纪晏徊甩了甩湿发，笑道：“看来咱们俩的‘好运’，都用在会水这件事上了。”她游到桑昀己身边，指了指下游：“顺着水流走，应该能找到上岸的地方。”

　　河水带着两人往下漂，桑昀己望着越来越远的望岳亭，忽然想起昨夜那人留下的“保重”二字——或许这一路的惊险，本就是一场考验。

　　他们顺势而下，看到一处古寺，那古寺就是他们刚才在平台上看到的

　　古寺山门虚掩着，门楣上“锁云寺”三个字被岁月磨得只剩浅痕。才迈过门槛，脚下青石板突然发出“咔嗒”轻响，两侧廊柱后竟弹出数道乌木机关箭，箭尖淬着幽蓝，显然喂了毒。

　　“小心！”桑昀己几乎是凭着本能将纪晏徊往身后拽，自己却迎着箭雨张开双臂。可那些箭来得又快又密，他护得了前襟护不住后背，眼看一支箭就要擦着他脖颈飞过——

　　纪晏徊忽然反手抽出发间银簪，腕子一旋，簪尖精准磕在箭杆侧面。那箭竟像被无形之力引着，“噌”地钉进旁边梁柱，箭尾还在嗡嗡震颤。她顺势往桑昀己身侧一靠，另一只手已摸出袖中软鞭，鞭梢卷住余下几支箭，借力往回一扯，机关箭便齐刷刷落进廊下积水里，溅起一片蓝汪汪的涟漪。

　　桑昀己愣在原地，后颈还残留着箭风扫过的凉意。纪晏徊甩了甩软鞭上的水珠，眼尾弯起：“小少爷护人的心意是好，可这机关不认蛮力。”她踢了踢脚下石板，“你看，这石缝里的朱砂线，是机关的活扣。”

　　少年这才注意到石板衔接处嵌着细如发丝的红痕，脸又红了，却梗着脖子道：“我、我总不能看着箭射向你。”

　　纪晏徊正想说什么，寺内忽然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她示意桑昀己噤声，两人顺着回廊往里走，绕过香火断绝的香炉，才发现大雄宝殿的供桌后，竟倒着个穿灰袍的僧人，僧袍下摆还沾着与机关箭上同款的幽蓝粉末。

　　“是守寺人？”桑昀己蹲下身想探鼻息，纪晏徊却按住他的手，指尖在僧人颈侧搭了片刻：“还有气，是中了迷药。”她目光扫过供桌，忽然皱起眉——桌上本该放佛像的位置，空荡荡的，只留着一个刻满鳞纹的凹槽，形状竟与桑昀己那半块银鳞薄片严丝合缝。那桌子上还有另两个凹槽，其中一个凹槽已经有了半块银鳞薄片

　　桑昀己犹豫着要不要把银鳞薄片放在上面，纪晏徊拍了拍他的肩

　　示意他看看上面的壁画，上面还附了一排字

　　“集齐三鳞，则可以见宝”

　　纪晏徊被搞懵了：“？？？就这么简单，玩捉迷藏呢”

　　桑昀己看后将银鳞薄片放在凹槽里

　　他想了想现在应该只差表哥手上的银鳞薄片了

　　想着速战速决，他向纪晏徊借了个手机

　　本想给表哥打电话，却发现山里面根本没信号

　　纪晏徊一阵扶额苦笑

　　浓雾像化不开的棉絮，连彼此的脸都看得模糊。两人刚用绳子把手腕系在一起，就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瘦小的身影突然从雾里撞出来——竟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和尚，灰袍下摆卷到膝盖，露出的小腿上沾着泥，手里还攥着根比他还高的铁禅杖。

　　没等桑昀己开口，那禅杖就带着风声扫过来。少年下意识抬臂去挡，只觉手腕一阵发麻，整个人被震得后退半步，绳子瞬间绷紧，差点把纪晏徊也带得踉跄。小和尚却不依不饶，禅杖在他手里竟使得举重若轻，杖头“咚”地砸在青石板上，震起的碎石子都带着锐劲，擦过桑昀己脸颊时划开道血痕。

　　“你、你是谁？”桑昀己捂着脸颊退到纪晏徊身边，雾气里看不清小和尚的脸，只听见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禅杖又带着腥风扫过来。

　　桑昀己咬着牙去挡，胳膊被杖头扫中，顿时麻得抬不起来。他急得冒汗，想喊却被雾呛得发不出声，只能死死拽着绳子，生怕纪晏徊被波及。可小和尚的招法又快又狠，根本不像是出家人的路数，杖影在雾里织成一张网，眼看就要罩住两人。

　　纪晏徊突然抬手按住桑昀己的肩，手腕翻转间，那对藏在衣袖的手环“唰”地展开，化成了长绫，环梢裹着一团雾气，精准缠上禅杖的杖头。她没用力扯，反而借着对方的力道往侧前方一旋，身形像片柳叶似的滑到小和尚身侧，另一只手并作剑指，快如闪电般点向他后腰。

　　那小和尚像是突然被抽走了力气，禅杖“哐当”落地，整个人晃了晃，竟直挺挺倒在雾里，没了声息。

　　桑昀己惊得瞪大眼，刚想问什么，就见纪晏徊蹲下身，拨开小和尚额前的乱发。少年这才看清，小和尚眉心竟贴着一张黄纸符，符角还在微微颤动。

　　“符咒？”纪晏徊疑惑道

　　“这是惑心咒！”桑昀己严肃道

　　“小少爷，你知道啊”纪晏徊一脸打趣

　　“嗯，这是迷惑心神符咒之一，难道是五合盟的人？”桑昀己

　　“五合盟？”纪晏徊指尖捻起那张黄纸符，符上朱砂咒文歪歪扭扭，倒像是初学符咒的人画的，“玄门五家分宗后，只有掌符咒还专精这类惑心术。难道这五合盟，是想把散落在外的玄门势力重新拢起来？”

　　桑昀己摸着脸颊的伤口，眉头拧得更紧：“我爹说过，五家当年因‘守宝之法’闹翻，符门的老祖宗就是因为想用符咒控制守宝人，才被其他四家联手逐出五合盟。若真是他们……”他忽然顿住，看向供桌上的银鳞凹槽，“他们要这三枚银鳞做什么？”

　　纪晏徊将符咒凑到鼻尖闻了闻，纸面上带着股淡淡的松烟味，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龙涎香——那是许铄珩常用的熏香。她心里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或许不只是五合盟。你表哥许铄珩，手里不也有半块银鳞？”

　　话音刚落，寺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浓雾里隐约飘来几句对话，其中一个声音清朗，正是许铄珩：“……师父说了，三鳞聚齐才能开启宝穴，那小和尚不过是用来拖延时间的幌子……”

　　桑昀己猛地站起来：“表哥也到了！”他刚想冲出去，却被纪晏徊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