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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地宫藏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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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铄珩?”纪晏徊挑眉笑道
“是我,有何贵干”许铄珩不咸不淡答道
“刚才这里发生的事,你怕是已经看到了”纪晏徊绕了一下手,眼神变得凌厉“那么你竟然是知道三鳞的事了”
许铄珩说:“我的鳞片?偶然所得罢了”
纪晏徊也不好继续追问
还站在古寺门口的许铄珩将那最后一片鳞片放到凹槽里
供桌上的三枚银鳞刚归位,殿内突然传来“轰隆”巨响,青石板地面竟从中间裂开一道丈宽的口子,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黑洞。许铄珩反应最快,拽着桑昀己就想往后退,可脚下石板突然塌陷,三人来不及惊呼,便齐齐坠入那片黑暗中。
下落的时间比想象中长,桑昀己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他撞在石壁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不知过了多久,“噗通”一声,三人重重摔在松软的腐叶堆上,激起一阵呛人的尘土。
“咳咳……”桑昀己挣扎着坐起来,摸出火折子点亮,昏黄的光线下,周围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这竟是处巨大的地宫,四面八方的石壁上凿满了凹槽,每个凹槽里都嵌着一具尸骨,有的蜷缩着,有的保持着伸手抓挠的姿势,空洞的眼窝正对着他们,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这是什么地方?”桑昀己声音发颤,往手电筒光亮处缩了缩,鞋底不小心踢到块白骨,吓得他猛地蹦起来。
许铄珩却比他们镇定,用手电筒照着石壁往前走,指尖拂过一具尸骨胸前的铜牌,上面刻着“玉衡”二字。“看来是历代守宝人的殉葬地。”他回头看了眼两人,“这些人手里都攥着东西。”
桑昀己凑近一看,果然,离他最近的那具尸骨,指骨紧紧抠着半块碎裂的玉佩,纹路竟与他们的银鳞有些相似。少年心里一紧,忽然想起爹说过的话:“守宝人不是活了上百年的吗?怎么会……有这么多守宝人”
“因为守不住。”纪晏徊打断他,声音在空旷的地宫里格外清晰,“你看这些尸骨的姿势,有的是被毒蛊咬穿喉咙,有的是被符咒钉穿心口——他们是被自己人害死的。”
光的尽头,竟立着尊半人高的青铜鼎,鼎身刻满了银鳞纹路,鼎口冒着丝丝白气。更诡异的是,鼎前跪着具新鲜的尸体,正是方才在殿里被迷晕的僧人,他双目圆睁,喉咙处插着根冰棱
桑昀己吓得后退半步,撞在许铄珩身上。许铄珩却像被施了定身咒,死死盯着青铜鼎。
桑昀己抓着纪晏徊的衣角:“姐……姐姐童子的故事不会是真的吧?”
纪晏徊一阵无语,但她也不能说这个故事是她瞎编的
许铄珩忽然动了,他几步走到青铜鼎前,指尖悬在鼎口白气上方,指节泛白。“这不是冰棱。”他声音发哑,用手电筒凑近那僧人喉咙——那根本就不是冰棱
桑昀己倒抽冷气:“这、这是……”
纪晏徊无奈:“这还是符咒,难道你们五合盟残党都喜欢用符咒吗”
桑昀己也只能尴尬笑笑
突然传来一道人声
那声音从地宫深处飘来,带着种说不出的黏腻感,像浸了水的棉絮擦过耳畔:“昀己,你可要好好的。”
桑昀己猛地抬头,手电筒的光抖得厉害:“是你!”这分明是之前把他绑在破庙里的那个女人的声音,当时她蒙着面
“我们还会见面的。”声音又近了些,像是贴着石壁在说,“别弄丢你的东西。”
许铄珩眼神一厉,拽着桑昀己往声音来处冲,纪晏徊紧随其后抽出长绫。可转过那尊青铜鼎,只见墙角立着个稻草人,身上穿着件褪色的灰布僧衣,喉咙处插着根细线,线的另一头缠在石壁的骨头上,随着气流微微晃动——竟是个被人操纵的傀儡。
“糟了!”纪晏徊斩断细线,傀儡“啪”地散成草屑
话音刚落,青铜鼎突然“嗡”地震动起来,鼎身的银鳞纹路竟开始流转金光。许铄珩俯身查看,发现鼎底刻着道暗门,方才被鼎身挡住,此刻正随着震动缓缓抬起,露出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石阶地道,潮湿的风裹着墨香从里面涌出来。
“走。”许铄珩率先迈进去,火折子的光在石阶上投下细长的影子。地道不算深,尽头竟是间藏得极隐蔽的藏经阁,书架从地面堆到穹顶,积着厚厚的灰,却隐约能看见书脊上的烫金大字——《言灵刍录》。
此时,她藏在衣服口袋里的言灵骨哨,也有了强烈的反应
桑昀己随手抽出本泛黄的册子,刚翻开就“嘶”地吸了口凉气:“这上面画的……是天干阵法!”
书页上用朱砂画着十个圆,旁边标注着“甲、乙、丙、丁”等字样,圈与圈之间用红线连接,终点竟指向他们坠落地宫的位置。纪晏徊凑过来,指尖点在“壬”字圆圈:“这阵法要凑齐十天干才能启动,至于钥匙上面没写。”
“可守宝人……”桑昀己挠头,忽然想起什么,声音发飘,“我小时候遇到个瞎眼相师,他摸了摸我的骨相,说我是九黎遗脉,命中该属十天干之一,还说……说我是‘己’,但我爹骂他胡扯,把人赶跑了。”
许铄珩翻书的手猛地顿住,他抬眼看向桑昀己,光照亮他眼底的惊涛骇浪:“九黎遗脉?”他抓起那本《言灵刍录》,哗啦啦翻到最后一页,上面贴着张泛黄的画像,画中人眉眼竟与他有七分相似,旁边写着:庚
纪晏徊突然想起那僧人喉咙里的东西——根本不是冰棱,而是片被咒力蚀得发黑的符咒片,底刻着个极小的“己”字。她心脏骤停:“方才那傀儡说的‘他’……难道是指天干对应的人?”
话音未落,藏经阁的木门突然“吱呀”作响,门缝里渗进缕缕黑烟,烟中似乎藏着无数细碎的脚步声,正密密麻麻地围拢过来。
黑烟中缓缓走出个佝偻的身影,灰袍下摆拖在地上,扫过满地碎骨发出沙沙声响。正是方才在古寺偏殿里消失的那个老妪,此刻她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桑昀己,嘴角却咧开个诡异的弧度。
“小娃娃们,又见面了。”老妪声音嘶哑,像磨过砂纸
纪晏徊长绫一振,绫尖直指老妪咽喉:“是你杀了那僧人?”
“杀?”老妪咯咯笑起来,笑声在地宫里撞出回声,“他不配守着这地方,当年他师父就是被我亲手钉进石壁的——哦,就是你们看到那个抓挠姿势的尸骨,记得吗?”
许铄珩将桑昀己护在身后,指尖已扣住三枚银鳞:“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老妪突然拔高声音,灰袍猛地展开,露出里面绣满符咒的内衬,“我是看着你们这些所谓的天干传人,一代代死在这儿的人!”
桑昀己心头一跳:“可你刚才还……”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老妪突然换了副腔调,声音黏黏糊糊的,像含着口水,“六十甲子预言之日快到了,庚金要归位,己土要献祭,缺一个都不成……”
她眼神涣散,脚步踉跄地转圈,拍手笑道:“甲木化藤,丙火焚天,庚金断刃……哈哈哈,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纪晏徊与许铄珩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凝重——这老妪分明是疯了,却句句不离天干阵法。
“疯婆子!”纪晏徊长绫甩出,直卷老妪手腕。可老妪像背后长了眼,侧身躲开的同时,袖中飞出数道黄符,符咒在空中自燃,化作火蛇扑向三人。
许铄珩拽着桑昀己翻身避开,火蛇撞在石壁上,尸骨凹槽里顿时燃起熊熊烈火。混乱中,老妪突然扑向桑昀己,枯瘦的手指像铁钳般扣住他的肩膀:“己土来了!献祭开始了!”
“放开他!”许铄珩摸出银鳞掷去,鳞片擦着老妪耳畔飞过,钉进石壁。老妪却恍若未觉,另一只手掏出根黑符,就要往桑昀己心口按。
“别管我!”桑昀己急得去掰她的手,忽然摸到腰间短刃,猛地拔出来刺向老妪手臂。可刀刃刚碰到她的灰袍,就像撞上铁板,“当”的一声弹开。
老妪笑得更疯:“没用的,老婆子岂会怕这点小玩意儿……”
话没说完,桑昀己挣扎时被刀刃划破的掌心,正好按在老妪手背上。那滴鲜红的血刚沾上她的皮肤,老妪就像被烙铁烫到,尖叫着猛地松开手,踉跄后退数步,手背竟冒出缕缕黑烟,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下去。
“不可能……怎么会……”老妪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向桑昀己流血的掌心,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桑昀己也愣住了,看着自己滴落在地的血珠,忽然想起爹临终前塞给他的那块玉佩,难道,预言是真的??!
许铄珩趁机欺近,短刀直刺老妪心口,却被她用符咒挡开。老妪捂着溃烂的手背,怨毒地瞪着桑昀己:“你等着……预言不会错……”
说罢,她转身撞向石壁,竟硬生生穿墙而入,只留下一阵阴冷的笑声在空荡的地宫里回荡。
桑昀己看着自己的手心,又看了看许铄珩,声音发颤:“我……我真的是己土?”
许铄珩没说话,只是捡起地上那本《言灵刍录》,指尖在画中人的“庚”字上重重一按。纪晏徊走上前,用长绫缠住桑昀己流血的手掌:“不管是什么,先活着出去再说。”
火光照亮满地尸骨,也照亮了三人脸上的凝重。六十甲子预言之日,天干献祭……这场围绕着银鳞和守宝人的迷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