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幕》豌杂面

10、第 10 章

　　祁将是第三天病下来的。

　　不是重病，只是头晕发热，走路不稳。

　　镇上的人少有去医馆的，都是自家熬药，她也不例外。只是她住得偏，雪又封了两条街，炭不好生，水也难挑，连药都煮得断断续续。

　　那天下午她路过阿澄家门口，本想照旧绕路，却实在没力气。

　　脚下一软，半蹲在石沿边，整个人靠着墙，像在和风讲价：“让我缓一下。”

　　她没敲门，也不想打扰。可她坐着坐着，眼前的天就慢了，雪落在睫毛上没来得及擦，就听见门开的声音。

　　阿澄站在那里，没说一句话。

　　只是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伸手。

　　祁将没推。

　　她是被阿澄扶进屋的，靠在墙边那张小榻上，半脱了外衣，呼吸有点热，脸却发冷。

　　阿澄给她倒了热水，又把旧药罐拿出来重新煎。

　　她没问她为什么病了，也没责怪她为什么之前不来。

　　她只是煎了药，送到她手边，说：“烫的，吹一吹。”

　　祁将看着那碗药，没说谢谢，只轻轻点头。

　　她喝得慢，像怕惊动什么。

　　喝完，放下，她闭了眼，说：“我不走了，今晚。”

　　阿澄嗯了一声，没有拒绝。

　　天黑得快，雪没有再停，风倒是歇了。

　　祁将很快睡着了，呼吸绵长，手指还握着被角的一角，像是怕人看出她睡得不安稳。

　　阿澄没点灯。

　　她只是坐在榻边，重新把那壶汤放到火上温着，没打算喝，也没打算动。

　　只是觉得，屋子里要有点热的东西，才不像病人一个人睡着时那么凉。

　　夜深的时候，风从门缝挤进来，吹动桌上的纸角。

　　阿澄忽然站起身，走过去，把那盏小灯点上了。

　　她想起上一次祁将在这屋里，是坐着喝汤；这一次，她躺着睡得很沉。

　　她想，也许这就是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