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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放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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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人被拖走之后,众人的目光又放在了杨向笛身上。
虽说此事上杨向笛受委屈颇多,但擅闯围场这件事不是简简单单就能糊弄过去的。
等调查清楚后才能放他回去,不过看他身上满是崩裂的伤口,景元帝还是大发慈悲地先放他回去养伤了。
定国公笑呵呵地拍着尹怀的背,“小怀这次做的不错啊。”
尹怀被这定国公巨大的力气拍得快吐血,还不忘给自己竖起大拇指,“嘿嘿,我就是这么厉害。”
景元帝瞪了他一眼,“厉害的话过两年就给朕科考去,整日无所事事,在这嘻嘻哈哈也没个正行。”
尹怀吐吐舌当没听到,眼看景元帝要发作,尹禾一把捂住了尹怀的嘴,向长辈们告辞。
景元帝叹了口气,要是没有尹禾在,尹怀不知道要被他们揍多少次了。
杨向笛刚刚完全是撑着一口气,一回到养伤的营帐就昏死了过去。
尹怀本想过去再问几句详情,见人没了意识,只能嘱咐太医等人醒了之后来通知他。说完,就一溜烟儿跑了个没影。
太医:您倒是告诉我去哪儿找您呐……
尹怀跟在尹禾身后去了深林。
因为杨正业的事情,他们都没好好玩,听说裘游带着一帮人猎了不少东西,看得尹怀眼红不已。
深夜的深林寂静无声,仿佛白天的热闹欢愉都一下子消失了,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氛围让尹怀不免寒毛直立。
尹怀主要负责指挥,尹禾负责射箭。虽然尹怀箭术不好,但听力不差,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听得明明白白。
是的,一点风吹草动。
在尹禾第五次射空之后,尹禾一脸幽怨地看向刚刚信誓旦旦的某人,“都说了那是风吹的声音。”
尹怀用笑声掩盖自己的心虚,“哈哈哈这树真绿啊。”
尹禾:……
尹禾无奈,只能下马把地上的弓箭重新拾起来放进弓袋里,他们俩出门没带侍从,捡弓箭这种小事只能亲力亲为。
正抬起头,却见不远处站了一头野鹿,比秋猎第一天景元帝狩的那只鹿还要大。
野鹿直立在比人还大的石头上,高昂着头,月光洒在鹿角上,散发出银色的光。小小的萤火虫围着野鹿飞舞,萤光点点,再定睛一看,那竟是一头白鹿。
两人被这一幕美到屏住呼吸,生怕惊扰到了白鹿。
白鹿献身乃是吉兆之象,如此幸运一幕竟被两人撞见,自然是兴奋不已。
白鹿像是有灵性一般,撇了二人一眼,接着跳下石头,不紧不慢地朝深林深处走去,像是在指引着他们什么。
尹怀与尹禾对视一眼,没有丝毫犹豫就跟了上去。
深林深处不知被多少动物踏过,竟被踏出了一条径直的小路。两边的萤火虫像是路灯一样,指引着他们前行。
狭窄的小路走了不到数十步便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湖。
湖中星光点点,就连月光也对此地颇有偏爱,再抬头望去,满片的星光宛若一条银河般划过天空。
“小花你瞧,天上有条银河,地上也站着个尹禾。”尹怀嬉笑道。
尹禾不免想起他们刚进公主府那日,他也是傻兮兮地问景元帝,他的名字为什么叫起来像银河。
“饱饱。”清风拂过尹禾的面庞,带起缕缕发丝,“我们竟也认识十来年了。”
尹怀心中有点异动,那双迷人的丹凤眼直盯着尹禾,期待着他说出下一句话。
“你还是这么幼稚。”
你还是这么幼稚。
这句话在尹怀不大的心眼中回响了整整三遍。
气得尹怀就要冲上来捶死尹禾,被尹禾轻松压制。
很好,记仇小本本上再添一笔。
是的,尹怀其他坚持的不多,记仇的小本子是记了一本又一本,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上面就记录的都是尹禾的“恶行”了。
身后的两匹马似是有些不耐烦,轻拱了两人几下便跑到湖边自顾自地饮起了水。
尹怀和尹禾这才意识到,那匹白鹿也站在湖边,静静地喝着湖水。
这时,尹禾突然想起了什么,小跑到马的身边,从马袋里取出了些饲料。这是他特意为了他的这匹汗血宝马准备的,如今喂给白鹿正好。
“它会吃吗?”尹怀手捧着饲料问道。
尹禾也不太确定,“你去试试,我瞧着它似乎并不讨厌我们。”
尹怀一步步试探着靠近白鹿,见白鹿没有逃跑,又慢慢地把手中的饲料伸到白鹿面前。
白鹿本就对尹怀没有什么警惕之心,伸出舌头先是舔了一下尹怀光滑的小脸,才低下头去吃饲料。
眼看白鹿真的低头吃了,尹怀兴奋地回过头想和尹禾一起分享,却见尹禾低着头,在认真地作画。
吃完饲料后,白鹿像是还有些意犹未尽,跟在尹怀的身后轻拱。尹怀实在好奇尹禾画了什么,慢慢地将白鹿引到了尹禾的身边,自己也在旁边坐了下来。
白鹿似乎很有灵性,也跪在尹怀的身边,就这么静静地呆着。
一时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他们二人和这头白鹿。
啊,还有两头咴咴乱叫的宝马。
尹禾的画技这两年愈发长进,尹怀侧头望去,一湖一星光,一鹿一少年。
“我回去要把这幅画裱起来。”尹怀靠在尹禾的肩上低声道。
尹禾嬉笑道,“给我用金框的。”
“就你神气。”两人又开始斗嘴起来。
这里应该是围场的后山,两人也不怕迷失了方向,竟是在这里呆了整整一夜。
天光大亮时,两人正躺在草地上睡得正香,尹怀还把一条腿翘到了尹禾的肚子上,弄得尹禾差点呼吸不上来。
尹怀被尹禾叫醒时,白鹿已不见了踪影,两匹宝马似是也爱上了这美景之地,即使没有系缰绳也没有乱跑。
借着湖水随意搓了把脸,两人便晃悠晃悠回去了,回来虽是两手空空,心中却十分满足。
只是,尹怀看着慌乱的人群,捅了捅尹禾,“你又捣乱了?”
尹禾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闯祸大王,“你好意思说这话?”
来喜看到从围猎场上回来的两人,哭得直坐在地上谢菩萨,弄得两人是一头雾水。
直到听说他们的营帐被烧了,就在昨天夜里。
是人为纵火,也不知道是哪个畜生,放了好多的油,火烧了一夜,把两人的营帐烧了个干干净净。
两人原本的笑容瞬间僵住。若是昨日二人没有临时起意去狩猎,可能已经葬身火海之中了。
“那白鹿果然是祥瑞,竟是还救了我们一命。”尹怀喃喃道。
不过,是谁要害他们?就在查出杨正业一案的当天晚上,就忍不住朝他下手了么。
不敢有多耽搁,两人立刻去景元帝和姬滢那儿报了平安。
姬滢虽然表面看着平静,指甲却死死抠在肉里,连流出了血都不自知。
景元帝更是震怒,势必要查出真凶。
就连匈奴使臣都被惊动,探望的人来了一批又一批,尹怀解释了一轮又一轮,嘴巴都快说干了。
他们俩现在呆在裘游的营帐里,被小伙伴们团团围着。叽叽喳喳地说要把两人好好检查一遍。
正想把两人扒个干净之时,一女孩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她身着蜜合色的窄袖妆花缎短襦,衣料在暖阳下泛着柔和的光,领口微敞,露出一抹松石绿的软烟罗内衫领缘,下裳则是一条秋香色的百迭,裙幅宽大却用料轻盈,便于骑行。
一看就知道是刚得了消息纵马而来。
来的人正是姬今瑶。
平常耀武扬威的公主殿下如今却通红着双眼,看起来好生可怜。
屋内的几个儿郎都红了脸颊,不敢多看。姬今瑶却是直接冲了进来。
尹禾慌忙地拿被褥挡在自己和尹怀的胸前,“姐姐等等,我们俩衣服还没穿好呢……”
“穿什么穿!”姬今瑶还是一如既往地暴脾气,“你知不知道我快被你们俩吓死了,火也扑不灭,人也进不去!”
“快让姐姐看看受伤没有。”姬今瑶哽咽着凑近好好去瞧两位弟弟。
却发现,一个比一个白净,不光没有受伤,还面色红润,精神焕发。
姬今瑶:……
生怕这位殿下要发作,早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小伙伴们就一个接一个溜走了,只剩下个裘游。
裘游将公主殿下调了个方向,好让两人穿好衣服,心中也在不停地思索,“我听我爹说了,你们去查的案件,我一直在思考,会不会,是有人故意为之。”
姬今瑶有些不解,“什么意思?”她也听大姐提及,本来今天还想为两个弟弟庆功呢,没想到就出了这等事。
“杨向笛入围场一事还有存疑,不排除是有人指引,若真是如此,那他被猛虎撕咬,发现的几率很大。”尹禾说出自己的猜测,“无论他是死是活,杨正业都会前来认罪,以他那个胆小性子,只要见到了闯入围场之人,必然会露出破绽。”
“这样被顶替一事也必然会被发现,如此说来,像是专门给杨正业设下的死局。”
可是,如此大费周章,又是为了什么呢?想要掰倒杨正业不能,偏偏选择这种最铤而走险的方式。然后在杨正业一案被处置完毕的当天晚上,尹怀和尹禾两人的营帐就有人故意纵火,很难不能把这两件事联想到一起。
“我也有个猜测。”尹怀嘀嘀咕咕道,“我怀疑指引杨向笛上山的,和烧火的,是同一人,而且还是围场里的人。”
围场里的,可都是当官的大能,但尹怀有这种想法,不是没有原因的。
第一是能够精准避开守卫上山,必然是对秋猎的排兵布阵很熟悉的人,才能确保在某个时间段走某条路能够准确进入围场。
第二,能在处置当天就放火的人,必然是对景元帝消息最灵通的一批人,不排除他们因为担心尹怀和尹禾查到什么秘密,想要及时灭口。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歹人在放火之时连检查都没有检查,就直接放了火。不仅效率低下,而且胆子还不大。可能就只有一人作案,难免会慌神,要在放火之后及时地离开,到合适的时间和众人出现在纵火的营帐外,帮忙救火。
其中只要一步走错,全盘皆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