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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河神祭祀(二) ...

  •   (人皮谜影)
      雨势愈发汹涌,雷声碾过屋顶时,枫辞忆盯着窗外新娘脖颈处的银圈,那上面缠绕的藤蔓纹路与镇长袖间暗纹如出一辙。"最前面那个新娘极有可能是镇长的女儿,"他喉结滚动,铜铃在剧烈心跳下发出细碎震颤,"所以真正想害我们的极有可能是镇长。"
      戴眼镜的男人推了推镜片,镜片后的目光满是质疑:"你怎么仅凭一个项圈就断定......"话音戛然而止。众人眼前的空气突然扭曲,无数苍白的手从墙面渗出,在男人惊恐的瞳孔里映出自己扭曲的倒影。尖叫声被拽入画框的闷响截断,只留下空荡荡的金丝眼镜落在血泊中,镜片上倒映着画中女子突然咧开的血盆大口。
      酒楼陷入死寂,唯有雨水冲刷着窗棂的声音。有人双腿发软跌坐在地,有人捂住嘴却止不住干呕。马尾女孩突然抓住身旁人的手臂尖叫:"小夏!小夏不见了!"她脖颈处还沾着桌底的灰尘,发间的皮筋不知何时换成了浸水的红绳。
      众人发疯般在酒楼里搜寻,推开303房门时,腐臭气息扑面而来。梳妆镜前散落着小夏的发簪,镜面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每道裂缝里都渗出黑色黏液。鹭南封蹲下身,指尖抹过地面的水痕——那痕迹蜿蜒至墙角,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白色。
      "不用找了。"鹭南封起身时,衣摆扫过墙上歪斜的画像,画中女子空洞的眼眶里正缓缓渗出江水,"小夏和那个男人应该就是下一次的祭品。"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余光瞥见楼梯转角处,田乔的布鞋正无声无息地漂浮在离地三寸的空中。
      枫辞忆突然冲向田乔的房间,推开房门的瞬间,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田乔的衣服整齐叠放在床头,人皮像蜕下的蝉壳般摊在榻上,褶皱里还嵌着细碎的水草。马尾女孩"哇"地吐出酸水,颤抖着指向人皮的脚踝——那里赫然印着与河神祭新娘脚踝相同的双鱼烙印。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了鹭南封紧绷的下颌线。他弯腰捡起田乔的布鞋,鞋底的黑泥中混着细小的鳞片:"天色不早了,大家早点休息,明天去找镇长聊聊。"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惊恐的面容,突然抓住枫辞忆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回房路上,枫辞忆注意到走廊的灯笼不知何时全变成了白色,烛火在雨中明明灭灭,映得墙面的符文泛着诡异的红光。鹭南封将他推进302房间,反手锁门的刹那,隔壁传来指甲抓挠木板的声音。"别睡。"鹭南封从怀中掏出半块带齿痕的枯叶,正是今早田乔遗落的那片,"从现在起,数清每一声铜铃响。"
      枫辞忆点头,却在转身时瞥见镜中倒影——自己身后站着身着嫁衣的女子,漆黑的眼眶里流淌着江水,而她的双手,正缓缓环上他的脖颈。
      (幻镜惊魂)
      鹭南封瞥见枫辞忆僵直如木偶般立在铜镜前,少年苍白的侧脸映在斑驳镜面上,瞳孔却扩散成诡异的灰雾色。他几乎是瞬间欺身上前,骨节分明的双手狠狠扣住对方肩膀,指腹下的肌肤冷得如同浸在冰窟:“辞忆!”
      剧烈的摇晃震得枫辞忆脖颈发出咔嗒轻响,镜中嫁衣女子的嘴角却越咧越大,浸水的长发顺着镜面垂落,在地面蜿蜒成血红色的溪流。“我怎么了...我刚刚好像看到那个女人了。”枫辞忆猛地抓住鹭南封的手腕,掌心的冷汗顺着两人交叠的皮肤滑落,“她的手...要掐住我脖子了。”
      鹭南封的目光扫过铜镜,镜面不知何时爬满蛛网状的裂纹,每道缝隙里都渗出腥臭的江水。他抽出匕首狠狠劈向镜面,青铜碎裂的瞬间,镜中女子发出尖啸,震得房梁上的积灰簌簌落下。“是幻术。”他扯下衣襟缠住枫辞忆冰凉的指尖,血腥味在空气中散开,“这些画像...都是活的。”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潮湿的夜风卷着纸钱从破窗灌进来,落在满地碎镜上。枫辞忆木讷地点头,却在瞥见床底阴影时猛然战栗——那里蜷着具湿漉漉的人形轮廓,苍白的脚掌正缓缓伸出床沿。鹭南封顺着他惊恐的视线望去,反手将油灯砸向床底,火苗熄灭前的刹那,他们看见一双没有眼珠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磷光。
      “闭眼!”鹭南封猛地捂住枫辞忆的眼睛,血腥味混着檀木香扑面而来。等枫辞忆再睁眼时,床底只剩滩腥臭的水渍,蜿蜒的水痕却指向房门——门缝下,正缓缓渗进几缕猩红嫁衣的衣角。
      两人背靠背倚着墙根坐下,鹭南封的匕首始终对着门窗,另一只手却轻轻按住枫辞忆狂跳的后颈。“睡会儿。”他的声音难得放软,“有我守着。”枫辞忆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头刚靠上肩头就坠入沉沉的梦乡,却没看见鹭南封望向铜镜碎片时,眼底翻涌的复杂神色——那些碎片里,正倒映出他自己逐渐苍白的面容。
      天刚泛起鱼肚白,尖锐的惨叫撕裂晨雾。枫辞忆猛然惊醒,腰间铜铃疯狂作响,撞出杂乱无章的韵律。鹭南封已经踹开房门冲了出去,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身后拉出细长的影子,恍若某种张牙舞爪的怪物。
      走廊上,马尾女孩瘫坐在血泊中,怀里抱着半截沾满水草的手臂。她的瞳孔几乎缩成针尖,发间的红绳不知何时缠上了漆黑的长发,随着颤抖一下下抽打在地面。“在...在厨房...”她突然抓住枫辞忆的裤脚,指甲缝里渗出黑色淤泥,“小夏...她的脸...”
      厨房门虚掩着,蒸腾的雾气中飘来焦糊味。鹭南封的匕首挑开门帘的瞬间,腐臭气息扑面而来。灶台前,小夏的嫁衣正挂在吊钩上燃烧,火苗舔舐着焦黑的布料,却始终没有烧到那件诡异的红衣——因为布料下,赫然是张与墙上画像一模一样的苍白面孔,空洞的眼眶里,两只小鱼正游进游出。
      (血色过往)
      鹭南封的手还紧紧扣着枫辞忆的手腕,指腹下的脉搏平稳如常,倒比自己掌心沁出的冷汗更显诡异。他盯着少年平静望向厨房的侧脸,火光在那双眼睛里跳跃,却照不进眼底分毫:"辞忆,你看着那些画面...真的不怕吗?"
      枫辞忆终于收回视线,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他轻轻摇了摇头,腕间铜铃随着动作轻响,惊飞了梁上栖息的夜枭。"南封,走去找镇长聊聊吧!"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方才灶台上悬挂的焦尸,不过是寻常街景。
      两人并肩穿过湿漉漉的街道,青石板上还残留着祭祀时的血迹,在朝阳下泛着暗褐色的油光。鹭南封有意放慢脚步,余光却始终留意着巷口晃动的衣角——那些本该沉入江底的新娘,此刻正躲在阴影里,用空洞的眼眶注视着他们的背影。
      镇长家的朱漆大门半掩着,门环上缠着褪色的红绸,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听到脚步声,门后传来苍老的咳嗽声,白发老人掀开珠帘,浑浊的眼珠在两人身上扫过,最终落在枫辞忆腰间的铜铃上,瞳孔骤然收缩。
      "二位稀客。"镇长的声音像是从喉管深处挤出来的,带着砂纸般的粗糙质感。他侧身让开时,枫辞忆注意到老人袖口露出的皮肤布满鳞片状的伤痕,与江底漩涡中若隐若现的纹路如出一辙。
      屋内弥漫着浓重的线香气息,却盖不住隐隐的腐臭味。八仙桌上供奉着两个牌位,左边写着"爱女小熙之灵位",右边的字迹被香灰覆盖,只隐约可见"知青"二字。鹭南封随手翻了翻桌上的账簿,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几片浸水的红叶,叶脉里凝结着暗红色的痕迹。
      "镇长,你的家人呢?"鹭南封的声音突然打破沉默,惊得老人手中的茶盏晃出涟漪。
      "没了。"回答简短得近乎冷漠,可当枫辞忆开口询问女儿时,老人握着茶盏的手突然暴起青筋。
      "是,你们打听我女儿做什么?她早些年就嫁人了。"这句话说得极慢,每个字都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泛起水光,在晨光中折射出诡异的青芒。
      鹭南封与枫辞忆对视一眼,后者突然起身逼近供桌,指尖抚过小熙牌位上的裂痕:"镇长,你女儿究竟是嫁人...还是成了河神的新娘?"
      死寂骤然笼罩整个厅堂。镇长的喉结剧烈滚动,像是吞咽下了整个镇子的秘密。良久,他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展开时露出半枚锈迹斑斑的银簪——正是祭祀时新娘发间佩戴的样式。
      "那是十多年前..."老人的声音开始发颤,"小熙十六岁那年,生得如花似玉,和知青两情相悦。出嫁前一晚...我们全家去邻镇置办嫁妆,留她一人在家试穿嫁衣。等我们回来..."老人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黑色的痰液,"她的嫁衣上全是血,人却不见了踪影。"
      枫辞忆注意到墙角的樟木箱,箱盖上刻着双鱼纹样,缝隙里卡着几根青丝。镇长继续说着,声音渐渐变得飘忽:"有人在桥上见过她,穿着浸透江水的嫁衣。我们赶到时,她只说自己被玷污了清白...说完就跳进了江里。知青知道后,也跟着跳了下去..."
      老人突然抓住枫辞忆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肉里:"从那以后,镇上就开始死人。每到河神结,就有女孩穿着小熙的嫁衣失踪...我们试过各种法子,甚至请了法师,可..."他突然松开手,瘫坐在太师椅上,露出脖颈处缠绕的水草状疤痕,"法师说,只有找到小熙和知青的尸骨,让他们入土为安,才能平息怨气。"
      鹭南封捡起地上的银簪,在晨光中转动,簪头的珍珠突然渗出黑色液体:"所以,我们这些'游客',就是你们找来的替死鬼?"
      镇长沉默许久,最终缓缓点头。窗外突然传来铜铃的声响,与枫辞忆腰间的铃铛遥相呼应。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变得清亮,直直看向枫辞忆:"小熙最喜欢去镇西的月老庙,知青就是在那里向她求的婚...不过现在,庙已经塌了,只剩口枯井..."
      离开镇长家时,夕阳正将江面染成血色。鹭南封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河神庙,突然抓住枫辞忆的手:"你有没有发现,镇长说的话里,有个致命的漏洞..."他的声音压得极低,"知青跳江是白天,可镇上打捞了三天三夜都没找到尸体——除非,他根本就没跳下去。"
      (暗流谜踪)
      暮色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枫辞忆盯着青石板上蜿蜒的水痕,那些痕迹像极了祭祀时新娘脚踝的双鱼烙印。他摩挲着腰间铜铃,冰凉的触感让思绪愈发清晰:"我也是在思考这个问题,白天跳江的人,就算水流湍急,三天时间也不至于尸骨无存。除非......"他顿住脚步,抬头望向河神庙方向,那里的飞檐在暮色中宛如巨兽獠牙,"就像你说的,他根本没跳,甚至有可能就是他害得小熙落得那般下场。"
      鹭南封摘下一片路边的枯叶,指尖无意识地揉搓着,碎叶在风中簌簌飘落:"又或者,接近小熙本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他声音低沉,带着金属般的冷意,"或许他需要镇长女儿完成某些事,一旦目的达成,便借'玷污清白'之名逼她自尽。如果他与镇长之间早有恩怨......"
      枫辞忆猛地抓住鹭南封的手腕,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还记得镇长脖颈的水草状疤痕吗?那些纹路与江底漩涡的形状一模一样。或许知青遭遇的'不幸',本就是镇长默许的祭祀仪式。"他顿了顿,喉结滚动,"明天先去知青家,再探镇长府邸。当年的账本、信件,任何蛛丝马迹都可能揭开真相。"
      回到酒楼时,油灯昏黄的光晕里浮动着不安的气息。鹭南封敲响大堂铜铃,将幸存者召集到一起。马尾女孩抱着膝盖缩在角落,发间红绳不知何时缠上了水草;几个壮汉握紧自制的武器,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今天在镇长家,我们得知了一些线索。"鹭南封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将镇长讲述的往事娓娓道来。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有人难以置信地摇头:"这算什么线索?不过是个悲惨的故事!"
      "如果这从一开始就是场复仇呢?"角落里突然传来低沉的男声。戴棒球帽的男生站起身,帽檐下的眼睛闪着寒光,"你们没发现吗?所有怪事都始于知青'跳江'后。或许他根本没死,而是藏在暗处,看着整个镇子陷入他布下的局。"
      马尾女孩突然颤抖着开口:"那个戴眼镜的男生...出事前一晚,他和我提过知青。"她声音发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知青原名叫苏砚,他有个八岁的妹妹...好像在十年前的河神祭后就失踪了。"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众人心头。枫辞忆与鹭南封对视的瞬间,窗外突然炸响惊雷,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棂上,发出密集的鼓点声。两人匆匆结束讨论,拽着彼此的手腕冲回房间,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不知何时,酒楼外飘起了密密麻麻的白纸灯笼,在雨幕中明明灭灭,宛如鬼火。
      房门重重锁上的刹那,鹭南封掏出怀中皱巴巴的账本,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张泛黄的布条,上面依稀可见孩童稚嫩的字迹:"哥哥救我...红鞋子..."他将布条推到枫辞忆面前,烛火在他眼底跳动,映出冷冽的杀意,"如果苏砚的妹妹当年被选为河神新娘......"
      "八岁的孩子..."枫辞忆攥紧布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突然想起镇长家樟木箱里的双鱼刻痕,想起祭祀时新娘空洞的眼眶,"封建社会的陋习,足以让一个人疯狂。如果苏砚亲眼看着妹妹被当作祭品沉入江底,而这一切的背后推手正是镇长......"
      (血瞳惊变)
      窗外的雨声如千军万马奔腾,却盖不住那若隐若现的童谣声,像是从九幽之地飘来的招魂曲。"河神娶,新娘笑,红烛灭,人没了..."稚嫩的童音忽远忽近,时断时续,每一个字都像是用指甲在人的心口刮擦。
      鹭南封的瞳孔骤然收缩,多年的游戏经验让他瞬间警觉。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毫不犹豫地吹灭了桌上的油灯。刹那间,房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宛如一张张扭曲的鬼脸。
      枫辞忆下意识地握紧腰间的铜铃,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镇定了些。他顺着鹭南封的目光望去,只见墙上那幅红衣女子的画像在月光的映照下,竟诡异地泛起一层幽光。原本空洞的眼眶里,缓缓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如同血泪一般,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在衣领处晕染开大片的污渍。
      "别盯着看!"鹭南封的声音带着少见的紧张,一把将枫辞忆拉到身后。但那诡异的画面已经深深烙印在两人的脑海中——红衣女子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渗人的笑容,仿佛在嘲笑他们的恐惧。
      房间里的温度急剧下降,哈出的气都凝成了白雾。地板上传来细微的"滴答"声,那是画像上的血泪滴落在地的声音。枫辞忆感觉自己的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墙壁,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能清晰地听到鹭南封沉稳的呼吸声,却也能感受到对方紧绷的身体传递出的警惕。
      突然,一阵阴风吹过,破旧的窗纸发出"哗哗"的声响。原本静止的画像,衣摆竟开始无风自动,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轻轻拨动。更诡异的是,从画像中隐隐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水声,像是江水的呜咽,又像是溺水者的挣扎。
      鹭南封的手悄悄摸向腰间的匕首,却摸到了一手的湿意。低头一看,不知何时,地面上已经积了一层水,水面上漂浮着几片水草,还倒映着红衣女子扭曲的面容。"是幻术,还是..."他低声呢喃,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就在这时,隔壁房间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叫声尖锐而绝望,仿佛有人正在遭受非人的折磨。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响,还有指甲抓挠地板的刺耳声音,一步步朝着他们的房间逼近。
      枫辞忆感觉自己的喉咙发紧,想要出声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鹭南封反手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多少给了他一些安全感。两人屏住呼吸,死死盯着房门,等待着未知的恐怖降临。
      而墙上的红衣女子,血泪越流越多,整个画像都被染成了诡异的暗红色。她空洞的眼眶仿佛有了生命,直勾勾地盯着房间里的两人,嘴角的笑容愈发明显,仿佛在期待着一场即将上演的好戏。
      (血色真相)
      窗外的童谣声与抓挠声在黎明前骤然消失,枫辞忆和鹭南封握着武器守了整夜。晨光刺破雾霭时,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推开房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昨日还在讲述线索的女生此刻悬吊在房梁上,鲜红嫁衣在穿堂风中轻轻摇晃,脚尖滴落的血水在地面汇成小小的血泊。
      两人没有多做停留,踏着满地狼藉冲向镇东。知青家的木门虚掩着,蛛网密布的厅堂中央,赫然摆着一张泛黄的遗像——照片里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笑容灿烂,却被黑色的绸带粗暴划上"奠"字。枫辞忆伸手触碰相框,指腹擦过背面歪歪扭扭的字迹:"哥哥一定会为阿沐报仇"。
      踹开镇长家大门时,铜环撞击声惊飞了梁上的乌鸦。白发老人手持佛珠的手剧烈颤抖,檀香在他脚边泼洒成诡异的图案。鹭南封将照片甩在八仙桌上,震得供奉小熙的牌位微微晃动:"镇长,解释一下,这个小姑娘是谁?"
      老人盯着照片上的笑脸,喉结上下滚动:"她是苏沐...苏砚的妹妹。十年前镇子遭遇洪灾,刘三提议用女童祭祀河神...说他们兄妹无亲无故,是最合适的人选。"话音未落,枫辞忆突然攥紧桌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所以你们就把一个八岁的孩子沉江了?!"
      鹭南封及时扣住他颤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袖口传来。枫辞忆看着老人脖颈处的水草状疤痕,突然想起祭祀时新娘脚踝的双鱼烙印——那分明是用烙铁烫出的印记。"苏砚后来去了哪里?"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失踪几年后,知青就来了镇上。"老人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黑色黏液,"我...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知青就是苏砚改名换姓..."话音戛然而止,窗外突然传来熟悉的铜铃声,与枫辞忆腰间的铃铛共鸣出刺耳的声响。
      两人冲出宅邸时,晨雾中隐约浮现出穿着嫁衣的身影。鹭南封握紧匕首,刀尖指向河神庙方向:"去月老庙的枯井,那里或许藏着所有答案。"枫辞忆低头看着掌心被照片边缘划破的伤口,鲜血滴落在青石板上,竟蜿蜒成双鱼缠绕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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