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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河神祭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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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两点零七分,床头的电子钟泛着幽蓝冷光。枫辞忆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喉间溢出未及消散的呜咽。月光穿过纱帘在地板上切割出银灰色纹路,他正要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却在指尖触到杯壁的瞬间僵住——整个房间正在诡异地扭曲。
空气突然变得粘稠如胶,无数黑色丝线从四面八方涌来,像贪婪的触手缠住他的脚踝。枫辞忆想要挣扎,却发现连呼吸都变得困难。那些丝线越收越紧,裹挟着他坠入深不见底的漩涡。意识模糊前,他听见玻璃碎裂的脆响,是床头那张全家福在无形力量的撕扯下化作满地晶莹的星屑。
(诡境初逢)
夜色如墨,浓稠得仿佛能滴下来。枫辞忆猛地睁开双眼,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让他不禁扶额。待缓过神,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只见眼前的景象陌生又诡异——迷雾缭绕,朦胧间隐隐透出些嶙峋怪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腐坏的气息,远处若隐若现的红色幽光在雾中闪烁,忽明忽暗,仿佛是一双双窥探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栗。
他下意识地摸向口袋,想拿出手机求救,却发现口袋里空空如也。枫辞忆心中一沉,这才恍然惊觉,自己不知何时竟被强行拽入了这个诡异的游戏空间。一阵寒意顺着脊背爬上后脑勺,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慌乱。
他定了定神,开始打量起周遭的环境。脚下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小石路,石板上布满青苔,泛着诡异的光泽,仿佛在诉说着这里的神秘与危险。枫辞忆小心翼翼地踏上石路,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薄冰上,生怕惊动了隐藏在暗处的未知威胁。他的目光如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耳朵也时刻留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在寂静得只能听见自己心跳声的环境中,十分钟显得格外漫长。就在他神经紧绷到快要崩溃时,前方隐隐传来嘈杂的人声。枫辞忆心中一紧,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转过一个弯,一群男男女女出现在眼前。
人群中,一部分人神色平静,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诡异的场景,正若无其事地闲聊着,声音中透着一丝麻木;而另一部分人则陷入了极度的恐慌,有人蹲在地上抱头痛哭,泪水打湿了衣衫,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我要回家”;有人则情绪激动地大声叫嚷,双手挥舞着,试图引起别人的注意,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无助。
枫辞忆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人群中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叹声,不少人被他出众的外貌所吸引,目光中带着欣赏与好奇;也有人眼神不善,似有似无地上下打量着他,仿佛在评估他的价值;但更多的人,则是对他的冷静感到惊讶。在这个充满未知与恐惧的地方,一个新人能保持如此镇定,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高大、面容憨厚的男子挤开人群走了过来。他脸上带着一丝友善的笑容,主动伸出手说道:“我叫田乔,第三次参加这个游戏。”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却也透着几分熟稔。
“枫辞忆,第一次。”枫辞忆语气平静,声音清冷,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的眼神清澈而坚定,没有丝毫慌乱。
所有人都愣住了,目光中满是震惊。田乔更是瞪大了眼睛,惊讶地开口道:“第一次吗?”见枫辞忆没有回答,他又忍不住说道:“真的是第一次啊,你实在是太平静了,我还以为你已经参加过多次这个游戏了呢!”枫辞忆只是微微颔首,没有接话。田乔见状,也不再打扰他,识趣地退回到人群中。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在枫辞忆耳边响起:“是不舒服吗?”枫辞忆缓缓抬眸,只见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站在他面前。那人长相清冷,眉眼如画,却又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他的眼神深邃,仿佛能看穿人心。
枫辞忆木讷地摇了摇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声音。那人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关切,随后伸出手,声音依旧清冷:“我叫鹭南封,第六次参加这个游戏,可以和你组队吗?”
鹭南封的笑容如春日暖阳,温柔得让枫辞忆有些恍惚。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在这陌生又危险的环境中,这份突如其来的善意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枫辞忆缓缓伸出手,握住了鹭南封的手。鹭南封的手修长而冰凉,触感细腻,却又透着一股力量。枫辞忆能感觉到,只要对方稍稍用力,自己的手就会被捏碎。但此刻,他却莫名地感到安心。“枫辞忆,第一次,很高兴认识你!”枫辞忆轻声说道,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这一刻,在这诡异的游戏空间中,两个陌生人的命运,因为一次相遇而紧紧交织在了一起。而等待他们的,又将是怎样的未知与挑战呢?
河神结疑云
当枫辞忆与鹭南封的手握在一起时,空中突然响起一阵清脆的铜铃声。迷雾如同被无形的手拨开,一位身着暗纹织锦汉服的老者,踏着细碎的月光缓缓走来。老者银发如雪,皱纹里仿佛藏着岁月的秘密,深褐色的广袖随着步伐轻轻摆动,衣摆间若隐若现的云纹暗绣,在幽光下泛着神秘的光泽,仿佛将整个夜空都织进了衣料里。
“诸位安好。”老者声音沙哑却清晰,如同陈年的古琴拨动,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沧桑感,“我是这青石镇的镇长,值此河神结盛会,恭迎各位远道而来的贵客。”他双手交叠,微微躬身行礼,袖口滑落露出的玉扳指泛着冷光,在昏暗的环境中格外醒目。
枫辞忆眯起眼睛,注意到老人身后的雾气中似乎有黑影在蠕动,却在眨眼间消失不见。他下意识往鹭南封身边靠了靠,身旁的人好似有感应一般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青石镇的夜景别有韵味,诸位的下榻之处——悦来楼,就在前方。”镇长抬手遥指,远处突然亮起几盏昏黄的灯笼,在雾中明明灭灭,宛如鬼火。“愿各位在此度过一段难忘的时光。”话音未落,老人脚下突然腾起一阵黑雾,转瞬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檀香萦绕在空气中。
看着老人消失的方向,枫辞忆眉头紧锁,心中涌起无数疑问。鹭南封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样,低声解释道:“别多想,他只是游戏NPC,专门负责交代背景和任务。”
“可他说我们是来游玩的游客……”枫辞忆顿了顿,压低声音,“为什么你之前说这游戏死亡率极高?”
鹭南封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悲悯:“表面上,我们是参加庆典的游客,但这游戏世界里,一切都不能看表面。”他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偷听后继续道,“你没发现吗?这里的雾气、光线,甚至空气都不对劲。那些NPC看似正常,实则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一旦触发某些隐藏任务,或是触犯了游戏规则……”他没有说完,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此时,天边的最后一丝光亮也被黑暗吞噬,夜幕彻底降临。远处传来零星的锣鼓声,夹杂着诡异的吟唱,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阴森。
一行人加快脚步,终于在一片灯火中看到了悦来楼。这是一座三层的木质建筑,飞檐斗拱,朱漆斑驳,灯笼在风中摇晃,投下诡异的阴影。楼前的石阶上,刻着一些奇怪的符文,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两人一间,大家自行组队。”田乔不知何时又凑了过来,脸上堆着讨好的笑,“枫兄弟,要不咱俩……”
“抱歉,我和辞忆已经说好了。”鹭南封突然上前,伸手握住田乔的手,看似友好的动作下,指节却因用力而发白。田乔疼得龇牙咧嘴,对上鹭南封眼中的警告,只能讪笑着退开。
其他人也纷纷组队,很快各自选好了房间。枫辞忆跟着鹭南封走上二楼,脚下的木板发出令人不安的吱呀声。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跳上。
“小心些,这楼不对劲。”鹭南封轻声提醒,推开302的房门。屋内陈设简单,一张雕花大床,两张木椅,桌上摆着一盏油灯。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挂着的一幅画——画中女子身着红衣,眉眼含笑,可仔细一看,她的眼睛里竟没有瞳孔,只是两个漆黑的空洞。
“别盯着看。”鹭南封迅速移开枫辞忆的视线,“早点休息,明天的河神结,恐怕才是真正的考验。”
窗外,月光突然变得血红,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哭声,像是从地底传来,又像是在耳边低语。枫辞忆躺在床上,听着隔壁房间传来的细碎响动,久久无法入眠。他知道,这场名为“河神结”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破晓惊变)
晨雾像未凝结的牛乳般弥漫在走廊,枫辞忆揉着发涩的眼推开房门,刺骨寒意裹挟着潮湿气息扑面而来。他下意识裹紧单薄的衣衫,目光扫过廊下斑驳的窗棂——昨夜还泛着幽蓝的符文,此刻竟渗出暗红的液体,顺着木纹蜿蜒而下,在青砖上汇成细小的血痕。
“辞忆,早啊!”田乔的声音突然从转角传来,惊得枫辞忆脊背绷紧。只见对方顶着两个青黑的眼圈,手里攥着半块啃了几口的馒头,“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啊?”
枫辞忆垂眸避开他探究的目光,木讷地点头。指腹无意识摩挲着门把,触感黏腻得令人作呕,借着晨光细看才发现掌心沾着暗红碎屑,像干涸的血迹。
“哟,这一大早就来送温暖啊?”鹭南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倚在门框上,银发未束,黑色中衣松垮地敞着领口,露出锁骨处淡青色的血管纹路。晨曦勾勒出他冷硬的下颌线,眼底却翻涌着警惕的暗芒。
“南封,你起来了。”枫辞忆转身时,衣摆扫落了窗台上的铜铃。清脆声响惊飞了檐下栖息的乌鸦,扑棱棱的羽翼搅动浓雾,露出远处屋顶上晃动的白影。
鹭南封弯腰捡起铜铃,指尖擦过枫辞忆手背时微微一顿。他凑近低语:“窗下的血迹,从三更持续到卯时。”说罢直起身,目光如刀般剜向田乔,“倒是某人,彻夜未眠,在走廊来回踱步十七趟。”
田乔的喉结剧烈滚动,馒头掉在地上也浑然不觉:“我......我这不是担心那两个女生!”他慌忙掏出皱巴巴的手帕擦汗,却带出几片枯叶,“昨晚上有两个人起夜,到现在都没回来!”
枫辞忆与鹭南封对视的瞬间,窗外突然炸响一声惊雷。豆大的雨点砸在瓦片上,惊起一阵压抑的尖叫——是住在楼下的女生,声音凄厉得像被掐住脖子的野猫。
“怎么发现的?”鹭南封扯过田乔的衣领,绣着暗纹的袖口滑落,露出小臂狰狞的旧伤疤。
田乔哆哆嗦嗦指向楼下:“和她们同住的室友说,子时听到有人轻声哼唱......”他吞咽着唾沫,声音越来越小,“今早就只剩半盆带血的洗脚水,还有散落在走廊的绣花鞋......”
鹭南封松开手,转身时顺手将铜铃系在枫辞忆腰间:“凶多吉少了。”他凝视着雨中逐渐模糊的街道,远处河神庙的飞檐在水雾中若隐若现,檐角悬挂的风铎无风自动,“这个游戏从不会给新手适应期。”
“你们昨天有没有听到诡异的笑声?”枫辞忆突然开口,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昨夜他在半梦半醒间,总听见有孩童嬉笑从床底传来,每当想要睁眼查看,就感觉脖颈被冰凉的手指抚摸。
田乔和鹭南封同时摇头,前者脖颈处突然暴起青筋,后者瞳孔却猛地收缩——他分明在三更巡逻时,看见枫辞忆的房门虚掩,月光下有黑影在屋内起舞,而床上的少年却纹丝未动。
“先下楼。”鹭南封按住枫辞忆的肩膀,触手一片滚烫,“吃饭时注意饭菜颜色,但凡带红色的......”他的声音被震耳欲聋的雷鸣吞没,整座酒楼突然陷入黑暗。
烛火重新亮起时,田乔的位置空无一人,唯有窗台上残留着半片带齿痕的枯叶,齿印锋利得不像人类所为。枫辞忆握紧腰间的铜铃,铃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与远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童谣声渐渐重合:“河神娶,新娘笑,红烛灭,人没了,红绣鞋,夜半轻步行,独步廊下谁家女,月光寒,照见她身影,莫回头,鞋上绣着狐
(河祭惊影)
枫辞忆指尖发凉,铜铃在掌心沁出冷汗,清脆声响与远处童谣的余韵撞在一起,碎成令人心悸的回响。他扯了扯鹭南封的衣袖,声音压得极低:“南封,现在是白天,出去看看或许能找到线索。那童谣……总觉得有血光之灾。”
鹭南封顺着他颤抖的目光望向窗外——不知何时,雨幕中竟飘来几盏白纸灯笼,烛火在薄如蝉翼的纸内明明灭灭,映得整个街道泛着青灰色。他伸手扣住腰间并不存在的武器,喉结微动:“小心暗处。”
推开雕花木门的刹那,一股腥甜的水汽扑面而来。街道上挤满了神色惶恐的镇民,他们身着褪色的粗布麻衣,本该是庆典的喧闹却化作压抑的死寂。人群中偶尔传来孩童压抑的啜泣,随即被成年人慌乱的捂嘴声掩盖。镇民们捧着沾满水渍的香烛,眼神空洞地望向远处,脚步机械地挪动着,仿佛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的傀儡。
“不对劲。”鹭南封贴近枫辞忆耳畔,温热的气息却驱不散周身寒意,“你看他们的鞋底——”
枫辞忆低头望去,胃里突然翻涌。几乎所有镇民的草鞋都沾满黑泥,泥点里还嵌着细碎的水草,像是从河底跋涉而来。而他们捧着的香烛,烛泪凝固成暗红色,宛如干涸的血迹。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出手拉住一名佝偻的老者。那人皮肤惨白如纸,脖颈处有道暗红色勒痕,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老哥,这是在干什么?”鹭南封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老者浑浊的眼珠转动,枯树皮般的手死死攥住枫辞忆的手腕:“河神结……河神娶亲啊……”他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黑色液体,“莫要靠近水边,莫要……”话音未落,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唢呐声撕裂雨幕,两顶猩红的花轿从街角转出。轿帘上绣着金线勾勒的双鱼,却在雨水冲刷下渗出诡异的墨色。轿夫们面无表情,步伐整齐得如同机械,每走一步,石板路上就洇开深色的水痕。
“是那两个失踪的女生!”枫辞忆瞳孔骤缩。轿帘掀开的瞬间,他看见两张毫无血色的脸——正是昨夜失踪的少女。她们身着绣满金线的嫁衣,本该喜庆的红色绸缎却浸满水渍,发间插着的银簪在雨中泛着冷光。更诡异的是,她们脖颈处缠着湿漉漉的水草,嘴角却挂着僵硬的微笑。
镇民们突然齐刷刷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石板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河神大人祭品我们送来了,请你保佑我们平安啊!”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中,两名新娘被麻绳捆住手脚,如同待宰的羔羊般被拖向江边。
江水在雨中翻涌,漩涡里隐约浮现出青灰色的鳞片。当新娘被推入江水的刹那,枫辞忆听见了熟悉的童谣声——这次不是从远处传来,而是贴着他的耳畔呢喃:“河神娶,新娘笑,红烛灭,人没了,红绣鞋,夜半轻步行,独步廊下谁家女,月光寒,照见她身影,莫回头,鞋上绣着狐”
鹭南封猛地将他拽到身后,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江面突然炸开巨大的水花,新娘沉入的位置浮出大片暗红,而镇民们依旧虔诚地叩首,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人群逐渐散去,只留下满地凌乱的纸钱和两串通向江水的血脚印。
(童谣谜局)
江水翻涌的腥气还黏在鼻腔,枫辞忆盯着鹭南封手中突然出现的匕首,刃身泛着诡异的青芒,像是从某种生物骨骼中打磨而出。"你什么时候......"话未说完,手腕已被冰凉的手指扣住。鹭南封拽着他转身就跑,黑色衣角扫过满地纸钱,惊起数只翅膀泛着磷光的飞蛾。
雨幕中,两人跌跌撞撞冲回悦来楼。木楼梯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枫辞忆回头望去,只见浓雾深处闪过一抹猩红嫁衣的衣角。那个本该沉入江底的新娘,正歪着头注视他们,湿漉漉的黑发间,银簪上的明珠滴着浑浊的江水。
"哐当!"鹭南封猛地甩上房门,烛火被气流震得剧烈摇晃。屋内聚集的幸存者齐刷刷望过来,有人捧着啃了一半的馒头僵在半空,有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我们看到了......"枫辞忆扶住桌沿,掌心触到一片潮湿——不知何时,桌面上竟爬满细密的水痕,蜿蜒成扭曲的爪印。他深吸一口气,将江边目睹的惨状娓娓道来。随着他的讲述,屋内温度骤降,不知谁倒抽的凉气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我好像明白了。"枫辞忆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铜铃,铃身刻着的鱼纹突然渗出暗红,"我们不是游客,我们很可能才是这个镇子的——祭品。"
话音未落,人群瞬间骚动。有人撞翻木椅踉跄后退,有人颤抖着摸向腰间并不存在的武器。鹭南封将匕首狠狠插进桌面,刀刃没入三寸:"那两个女生的嫁衣,袖口绣着双鱼纹样,和镇长衣摆的暗纹一模一样。"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他们身上。角落里,戴金丝眼镜的年轻人推了推镜片:"关键是如何确定那两个女生触发了什么条件,这才是通关的关键。"他的皮鞋无意识地蹭着地面,在青砖上划出刺耳的声响——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从门口延伸到他脚边。
死寂中,突然响起女生颤抖的抽气声:"我......我想起来了!"扎着马尾的女孩攥着床单,指节泛白,"昨晚和我同住的小柔,熄灯后一直在念什么......我当时半梦半醒,只听到断断续续的......"
枫辞忆立刻扯过桌上的宣纸,毛笔在砚台里蘸墨时,墨汁竟泛起诡异的蓝光。他飞快写下:
——河神娶,新娘笑,红烛灭,人没了,
红绣鞋,夜半轻步行,独步廊下谁家女,
月光寒,照见她身影,莫回头,鞋上绣着狐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女孩突然尖叫,打翻的茶碗在地上泼出人形水渍,"她念到'莫回头'时,声音突然变得很尖,像......像不是她自己的声音!"
众人围拢过来,盯着宣纸上的字迹。戴眼镜的年轻人突然浑身发冷——他分明看见,"狐"字最后一笔的墨迹,正缓缓扭曲成一只竖起的耳朵。有人提出质疑:"这童谣听着就是吓唬人的,哪里藏着线索?"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清脆的铜铃声,与枫辞忆腰间的铃铛遥相呼应。
鹭南封脸色骤变,猛地扑过去吹灭油灯。黑暗中,众人惊恐地发现,宣纸上的字迹竟在月光下发出幽蓝荧光,那些文字开始扭曲变形,逐渐拼凑出另一幅画面:嫁衣女子赤足踩着满地红绣鞋,每只鞋面上的狐狸刺绣都睁着血红的眼睛......
(画中玄机)
幽蓝荧光在宣纸上流淌,嫁衣女子赤足踩过的红绣鞋突然渗出暗红液体,在纸张上晕染成一片血渍。蜷缩在角落的女生突然发出凄厉尖叫,像被无形之手扼住咽喉,踉跄着跌进桌底,发髻散开的发丝间还沾着不知何时飘落的纸钱。
"都别出声!"鹭南封的匕首抵住烛台,金属与黄铜相撞迸出火星。他瞳孔剧烈收缩,盯着宣纸上扭曲的画面——原本绣着狐狸的鞋尖竟缓缓长出尖利趾爪,而月光下,那些荧光文字正如同活物般在纸上游走,拼凑成新的字句:画中人,步生莲,瞳中无物窥黄泉。
枫辞忆的手指死死抠住桌沿,指甲在木头上刮出刺耳声响。他突然想起昨夜在房中,那幅红衣女子画像的衣摆似乎曾无风自动,此刻回想,画中女子广袖下若隐若现的,分明是湿漉漉的水草。"大家看这个女的,"他声音发颤,将宣纸举向月光,"和我们房间里的那幅画中的女子......"
死寂中,戴金丝眼镜的年轻人突然剧烈颤抖,镜片蒙上一层水雾:"我的房间...画像的嘴角...今早多了道血痕!"他踉跄后退,撞翻的椅子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刮痕,如同某种生物的爪印。众人这才惊觉,每个房间里悬挂的红衣女子像,虽姿态各异,却都有着同样苍白的面容与漆黑空洞的眼眶——此刻回想,那些眼眶深处仿佛藏着深不见底的江水。
角落里,田乔突然发出咯咯怪笑。他缓缓抬头,原本憨厚的面容扭曲得可怖,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排泛黄的尖牙:"早就该发现的啊...你们以为河神只收活人吗?"他猛地扯开衣襟,胸口赫然贴着半张浸水的符纸,上面"祭品"二字正泛着诡异的油光。
鹭南封的匕首瞬间出鞘,却在触及田乔的刹那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整个酒楼突然剧烈摇晃,墙上的画像纷纷脱落,画中女子的红衣在风中猎猎作响,空洞的眼眶直勾勾盯着众人。枫辞忆腰间的铜铃疯狂作响,铃声与远处传来的童谣声交织成尖锐的嗡鸣:红烛灭,画中人,黄泉路上寻替身。
"是童谣!"马尾女孩从桌底爬出,脸上还沾着灰尘,"小柔昨晚...念完童谣后,镜子里映出的根本不是她自己!"她话音未落,整面墙壁突然渗出江水,悬挂的画像被浸湿后竟显露出第二层画面——无数双苍白的手从画中伸出,每只手腕都缠着水草编成的锁链。
鹭南封突然抓住枫辞忆的手腕,将他拽到窗边。月光下,街道上不知何时站满了身着嫁衣的女子,她们赤脚踩在积水里,鞋面上的狐狸刺绣在夜风中眨动着血红的眼睛。最前方的女子缓缓转身,空洞的眼眶里涌出黑色水流,而她脖颈处,赫然戴着与镇长玉扳指同款的银质项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