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3、第 83 章 ...

  •   崔叙一入王府就忙了起来,崔挟月跟来也有要事在身,到了先与崔涣洵见面,接连几天又和当地商会洽谈合作,生产出成批成箱珠钗玉环运往京城,又化作白银流进崔挟月腰包中。
      此时不过十月,初雪还未落下,京城贵女们早早就置办好过年的首饰衣衫,争鲜斗艳好似百开不败的瑶池仙葩。

      对申家责罚终于落下,申家参与谋反的族人近乎灭绝,留个申锡也不敢说出一星半点的机密。夏泽麟近乎无功而返,遂下令申氏整族流放边疆充军,又牵连出一大批官员,朝中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临行前,申锡的一条腿莫名其妙断了,骨渣连着血肉,被解差拖行数里,没出直辖人就断气了,死前备受折磨,死状残忍。申氏族人不忍见其受辱,用偷存下的一点银钱求官差置办口棺材安葬。
      官差还没松口,次日申锡尸体便不见踪影,闹出一串非议。纵使申氏族人再三恳求,官差也不敢多留,强行押解离开。
      至此申锡死不见尸,有望成为下一个鬼故事主角。

      京城,茶馆二楼。
      当年申锡座位早已物是人非,申氏族中唯一未落难的申元思辞别周全,转身来到了隔壁包厢。
      屋子只点了一盏枯黄的旧烛,空气中隐约还有焚烧过后的呛鼻异味,桌上茶水早已凉透。

      裴本斜倚着窗檐,遥遥眺望,久久未语,顺着他的视线过去,还能看到申氏族人留下的一串不成形痕迹。

      装什么,申元思心中腹诽。
      周全不知道,他却清楚,申家落难有一大半是这位出的力。
      方才与周全在旁交谈,申锡生前死后惨状清晰可闻,连他都不住咂舌,裴公子若真不忍,岂会无动于衷。

      什么表兄表弟,血缘这根线不用别人挑拨自己就断了。

      申元思垂眸敛下眼底滑过的不屑,勾起嘴角,故意探测行礼道:“裴公子,申家事已了,也牵扯不到死人身上,不如我出面要来那人尸身,好生安葬了吧……”
      “申公子倒是慈悲心肠,莫不是忘了往事旧情。”裴本居高临下轻蔑他一眼,胳膊一抬,仿佛焊在阴影中的小厮立马扶起裴本。

      临走前,裴本似有所感,回头正对上申元思的眼睛,他勾起神似他母亲的嘴角,“心软之人成不了大事。”
      声音轻似飞羽,见光便散了。

      周全一解心中苦郁,径自来到他叔父墓前点香祭拜。他心中畅快,一时贪多喝了两盅酒,此时酒意上头,面色绯红,叩首一下没起来,磕在冰冷的墓碑上。尖锐的碑角划开浅浅的一道血痕。
      他浑身一颤栗,清醒了几分,张了张嘴,话未说出口,泪比血先落下。

      泪中有几分悔恨有几分畅然,他说不清楚。申氏一族此生无望回京,申锡惨死,他大仇得报,心中却空落落的说不清楚。
      原来这么容易,原来这么容易……皇帝的一卷圣纸,就能轻飘飘地移走压在他胸口喘不过气的巨物。

      是皇帝本人的能力吗?
      欺压他的申锡、杜明蔚、乃至其他人……是他们自己的能力所至如此高位吗?
      不是。
      周全清楚的知道,不是。

      他们不过是比他投了好胎,被家族,被父兄推到这个位子上,乃至说出口的一纸戏言都被能底下人奉为圭臬,当作金科玉律捧起来供起来!
      那他就活该被欺凌吗?
      他叔父就活该惨死吗?

      凭什么……凭什么!
      这个世家被推翻,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另一族收拢势力,成为新的世家,继续欺压百姓,为所欲为,生生不息……

      饮酒后的脑子本该糊涂,可他靠在叔父的墓碑上却越发清醒,眼中掀起惊涛骇浪。
      如果一定要有那么一个人,那么一个氏族,为什么不是他呢?

      都是娘胎里出来的,都是喝着母亲精血长成的肉股凡胎。
      他们有什么不同呢?

      杜府,杜明蔚颠簸数日,终于从豫章赶回,他不敢让人看见,一路都是灰头土脸,凭生吃过的最大的苦,最大的憋屈不过如此。
      来时路中,他早便接到申家覆灭消息,虽有预料为周全借机动手,却不想如此声势浩大,牵连满族。
      待他回京得到更显详细的禀告,心中更是一惊——除申家后,周全一跃成为皇上眼中的重臣,器重非常。而连着王山之故,这些年快要隐居的王家对他也青眼有加,几次要把自家女儿许配给他。

      杜明蔚手中不断转着玉佩,倒是小瞧了周全,此人万万不可留在身边,日后还不定惹出多大祸事来。
      杜夫人贴心地为他端来一盏茶,柔声道,“夫君辛苦,喝盏茶润润喉吧。”
      杜明蔚回过神来,见自家夫人浅笑盼兮心中蓦地一软,毫不避讳说起豫章之行。

      杜夫人骤然一惊,低声道:“可要禀告夏……”
      杜明蔚摇头,“自六年前他设立户部,我就该知道他对我心有防备,这些年来不断从我手中分割权力,我怕他下一步要动赋税,这样一来,大司农完完全全就被架空,杜家……”
      他长叹一口气。

      世家久经皇权更迭,为求慎重,无外乎左右押宝。杜夫人明白了他话中未尽之意,轻抚上他眉心,也跟着叹了一声。

      南越国。
      崔挟月捏着商户送来的裙子眉头紧皱,她想要的是黑白分明,可此件不光颜色混在一起,样式也与崔挟月送去的稿子不同。
      不过她倒也并无不满,柄着此衣就穿一次的原则,寻得都是南越最好的师傅,若他们做不成,他人也是无法。

      突然,崔叙声音在门外响起,“小月。”
      “我在!你等等啊!”崔挟月连忙将衣服塞进自己被窝儿,天可怜见,要是让崔叙见到,还不知道要想到哪里去。
      虽然也确实是那个方向没错……

      崔挟月打开门,接过崔叙轮椅往院内推。
      夏厉比崔府的人还上心,但凡有一门槛都铺上斜坡,崔叙凭自己就能跨过去。

      她两人最近各有各的忙,除了每日抽空见面督促吃药康复,她几乎没怎么单独见到崔叙。
      远香近臭,几日不见还怪想的,两人脸色都比较和煦,崔叙:“我看你气色不错,对这边环境还适应吗?”

      崔挟月点点头,又想起他看不见,便道:“南越还能接受,再往南边走可就受罪了,我听谢意然——你知道她吗?”
      见崔叙颔首,崔挟月才继续说道:“我最近帮她处理医馆的事,和她走得近些。她说郁林不光闷热,还有特别多的虫子,你这性子肯定嫌弃。”

      崔叙捏了捏眉,心道,他就洁癖一个缺点,被崔挟月和崔涣洵这兄妹俩翻来覆去说。他跳过这个话题,“你兄长呢?病要好了吗?”

      崔涣洵最近不知道是潜伏得精神紧绷,还是骤然没了崔家那两位葬身火海的接济,一见崔挟月心头那根弦就松了,人告病在家修养。
      崔挟月惊讶道:“南越王跟你说的?他就是水土不服,谢意然开几副药下去,由嫂嫂照顾也就快好了。”
      “聊公务时聊到了,毕竟是崔氏族人,”崔叙道,“话说你和靖安侯何时成亲?你都这么大了,身边也该有个照顾的人了。”

      崔挟月一想到被窝里那裙子脸上就臊得慌,忙道:“你还独身一人,还好意思说我,我起码还有个意向,你呢,身边除了我就没个女的。”
      “好好好,”崔叙投降般举起双手,“以后咱们都不提了。”

      崔挟月这才哼哼两句,放过他。
      两人接下来都没事,崔挟月推着他绕进南越最大的集市,嘴里闲不下来,“别总圈屋子里,我附近都摸遍了,你说去哪,我请客。”
      崔叙一挑眉,“你之前不还是跟我念叨手头紧没钱了吗?”

      当时书院刚刚开始建,正是要用钱的时候,但纵使杜家也没法快速拿出那么多钱,崔挟月只好自己出钱填补一部分。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她故作姿态地咳嗽两声,得意洋洋地指着街区中位置醒目,人海如织的三起小楼,“那里,本人的。”

      崔叙万年不动如山的脸上终于流出出惊讶,“才来多久,你……”
      “你不懂女人,也不懂我。”崔挟月一甩头发,显摆道,“这只是冰山一角,京城中人更多,千金难求。”
      不等崔叙回应,她拉着他把自己想法噱头吐噜了一干二净,“……南越既然有西洋人,我就随便做了借了个名头,先用钱打通上层贵女的门脉,下面自然多加效仿,一点也不愁卖。”

      崔叙抬手一指,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指得是久经盛名的酒楼,十分符合崔叙矫情的调性,隔门口就能闻到淡淡雅典清香。
      崔挟月:“我现在买下靖安侯府都不在话下,怎么样。”

      崔叙晃晃手指,“靖安侯府我也买得起,靖安侯除了房子特别大,其他也并无特别——哦,还有一点,特别穷。”
      好嘛,陆盛穷得人尽皆知。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
    作者公告
    改名啦改名啦,封面也换喽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