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什么》落笔在渝水

48、The End

　　池将雨没想到，喜事发生在珠宝店。
　　接到消息那一刻，她什么也顾不上，请了个假就直奔市中心。
　　“量过身高了？”她压低声音四处张望，店员小姐姐欲言又止，立马把展示品放在了柜子里。
　　萧明深mean的不行，翻了个白眼：“嗯呢，能不能别和贼一样，我怕我的会员被取消。”
　　重点是于忟恩，池将雨懒得和他争。
　　于忟恩坐在高脚凳上，百无聊赖地刷手机，一半的店员围坐在一起研究这颗可以纳入七大异闻的诡异钻石。
　　店长推了下半边眼镜：“尺寸合适的戒指，究竟是怎么卡住的？”
　　现在的问题是，萧明深不想让他们把戒指切开。
　　因为文艺少年坚持认为，世界上没有一模一样的两枚戒指，除了婚戒。
　　于忟恩的戒指重新打了，他的也要回炉重造，这不就无穷尽也了吗？
　　池将雨幸灾乐祸：“破镜不能重圆，戒指也不能重塑哦！”
　　最后是于忟恩又看上了两狗互呛，忍无可忍拍板把戒指杀了。
　　嗯……拦腰截断。
　　不出意外，萧明深哭哭唧唧，把脑袋埋在她宽阔的肩膀上，哭了个尽兴。
　　“你才三岁啊，三岁！我还没带你吃过烤串，去过阿拉斯加，我们还没去冰岛吃鱼，没有见证过极光！你怎么……怎么就……离我而去了呃啊啊啊！！”
　　于忟恩捏了捏眉心：“买买买！给你买个新的小伙伴好伐？让几个鸽子下蛋随你挑！”
　　萧明深在见证下才消停下来，心中澎湃汹涌不能言语，她要！跟我结婚！
　　于忟恩显然不是这么想的，眼下正逢上年关，两个人身体欠佳，最大的事儿还是手术。
　　于是，便出现了一个上下五千年难以出现的场面，大年夜，夫妻俩，白病服，床上躺，好快活，真奇怪。
　　萧明深那手术是无创的，毛事没有，住院的是于忟恩，做骨裂修复的手术。
　　但他坚称自己也是病号，硬要穿着病号服，在vip病房加个钟……啊不是，是床，美其名曰都不孤独都不寂寞。
　　他的确脑子有点问题，拗不过他出钱了，他是大爷，护士黑着脸把316号房两口子拉进了黑名单。
　　魔都现在又可以放烟花了，他们自然不能把萧永乐一个人留在家，萧永乐坐在萧明深的病床上看电视。
　　张山海今年跟着池将雨回南阳，听说他们准备见家长了。
　　护士们对于316父母在病房吃饺子包饺子的行为非常抵触。
　　明文规定，病房不许做饭，但他们请了小厨房加工，挑不出错来。
　　太香了，太可恶了，太想家了。
　　直到每个人被塞了一碗饺子后才闭嘴。
　　萧远群说两个人不会过年，在旁边的超市买了一堆不利健康的吃喝玩乐，一人发了五千块红包。
　　本来是不在一起过年的，但今年于忟恩欠了阿姨一个三百万的人情。
　　“你还回南阳不啦？不要回去了。”又没什么重要的人在。
　　李江一边嗑瓜子一边看春晚：“现在的春晚越来越没意思了，还不如看哔哩哔哩春晚呢。”
　　阿姨啊，您还是太潮了，我关节有点痛。
　　于忟恩往嘴里塞狮子头，含糊道：“再不回去了，这回托池将雨帮我把南阳那套房子卖了，一起捐。”
　　“嗯，”萧明深还在处理堆积如山山山的工作：“于峰没再出现。”
　　五年了，终于可以安安静静毫无结缔地过个好年了。
　　最开心的还数萧永乐，但他打电话跟同学炫耀自己在医院过年，被李江骂了一顿，出去野了。
　　萧远群非常欣慰：“虽然今年是在医院过的，但架不住开年有好势头呀，今年肯定能顺顺利利，大展宏图！”
　　“说得就是你！”李江恨铁不成钢，指着萧明深：“大年夜还工作！”
　　于忟恩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萧明深pia一下合上电脑，非常幽怨：“于忟恩也没赶完稿呢！编辑快提到上门了！我等着处理完工作去度蜜月呢！”
　　他们结婚那年，因为种种含糊确实是没有度蜜月。
　　但架不住两个人爱旅游爱折腾，这么多年来也跑了不少地方，不觉得亏了个假期。
　　但于忟恩心虚啊。
　　李江反应过来：“那你俩啥时候补办婚礼啊？”
　　“过两天，过两天再说。”于忟恩含糊其辞。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萧远群了然，指着他：“哈！她不想和你结婚！”
　　萧明深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怎么对不起这个世界了。
　　为什么谁都要笑话他？他萧明深就是这样一个人人可欺的角色吗？他要黑化！
　　于忟恩咳嗽两声：“其实，我的稿子写完了，这回是个全新的尝试，加入了女男情爱的情节，你们要不要抢先试阅？”
　　那晚一点黑化吧，萧明深瞬间没了脾气，还是看书比较重要。
　　“《你想要什么》？好直白的名字，但是看名字就知道是好书，肯定能大卖。”大学教授李江如是点评道。
　　萧明深看过简介，心下微微一动。
　　——
　　“这婚还离不离了？”
　　这是关于于忟恩和萧明深的大眼仔tag中第一热的话题。
　　第二是：“这钱还捐不捐了？”
　　“这书还出不出了？”
　　年后，于忟恩带着新书和围脖杀回大眼仔。
　　说是借机宣传一波，她心里还对股票的事儿有些愧疚，拖延症晚期患者甚至开始筹备第二本的大纲了。
　　于忟恩的生活恢复了平静，赚钱——睡觉——赚钱。
　　还多了个萧永乐，没事逗他玩玩，快哉。
　　张山海回来后，对本次事件进行了分析：“你是我见过最严重的患者，没有之一，心病还需心药医，你报个心理咨询，你俩一起第二个半价，我再给个友情价，折上折上折上折堪比骨折，你就报一个吧，别逼我求你。”
　　于忟恩：“……”
　　不得不承认，她没一开始那么抗拒心理医生了。
　　这一次的经历也的确让她心有余悸，再也不敢憋着情绪了，专业的事情给专业的人做，学会处理情绪确实是很重要的一环。
　　张山海拍了拍她的肩膀：“忟，你敢直视我的双眼和你的内心了，你成长了，可以毕业了！”
　　而于忟恩的围脖再一次被冲上某搜，不过这次是好事儿。
　　——社会要求女性保持谦虚，知性优雅，不要反驳你的丈夫，要让孩子成为你的荣耀，不要离开厨房，不要妄想成功。
　　他们告诉你，女人要忠于家庭，丈夫要心系五湖四海芸芸众生，面对大海的人，却得到大把的真心和忠诚，自然也能玩弄如草芥。
　　总有人告诉你：你失去了贞洁，你毁了；你怀孕了，你毁了；你嫁给了一个loser，你毁了；你离婚了，你毁了……
　　于是，你的大把人生都在言之凿凿中被“毁了”。
　　你忘了去有风的地方找起飞的机会，你忘记三十岁的工作被称为稳定，忘了一事无成也可以是努力老实，忘了破产之后也能东山再起。
　　只有你自己掸去身上的尘埃，咬着牙站在第一性别的对立面，你才会发现云卷云舒，你的字句早不是一根羽毛那么轻，它可以搅动风云卷起大海。
　　女人，不该成为应该，或许应该成为不该，才是生存之道。
　　我不要再听谁说，我要让世界，听见我的声音。
　　——
　　这些日子，林林总总凑了一千万，于忟恩左思右想后，决定在成立一笔“女性救助基金”，只帮穷人，只帮女性，工作人员也是女性。
　　第一个救助点就在南阳，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于忟恩这辈子也想不到，抠门如她，居然做起了慈善。
　　这显然是个有挑战的新事业，但在旧居看见一张张灰扑扑的脸蛋时，她必须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
　　《你想要什么》广受好评，慈善事业怎么说也在进行着，白天出版社股票回温，纸浅又开了家分店，萧永乐也还活着……
　　看似都是好事情，其实也都是好事情，只是萧明深不太满意，现在总出差的人变成了于忟恩，他只能一个人凄凄惨惨地看着电脑带孩子。
　　萧永乐倒戈了，在家盯着萧明深的作息，他甚至还学会了拔电，一来二去，萧明深变成了深宫怨夫。
　　还不容易约了于忟恩去公园散步，她却还在拿着破盒子打字。
　　萧明深坐在长凳上生闷气。
　　“你又怎么了？”于忟恩坐在他旁边戳了一下他：“这个月忙完就陪你，行吗？”
　　“你说好了要和我结婚的！”
　　“……我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我说的是办婚礼，你不要装傻！”
　　于忟恩正视他心灵的窗户，握住他的肩膀：“萧明深。”
　　“嗯。”
　　“婚礼并不代表什么，虔诚的誓言约束的也只是当下的情绪，我爱你相信你，比任何一场仪式都重要。”
　　“嗯。”萧明深垂下眼帘，在于忟恩的视角下看简直是泫然欲泣，我见犹怜，保护欲大爆棚。
　　“行，”她笑了下：“虽然我不相信这些，但如果仪式感能给你安全感，我愿意和你办婚礼，只是最近的确很忙，婚礼也得乐乐同意嘛。”
　　“他有什么不同意的？”萧明深哼了一声：“你不在家都不知道，最近他胆子越来越大了……”
　　或许是察觉到有人在说他的坏话，一个长板真好从远处飞来，砸向萧明深的小腿……
　　“萧永乐！！”
　　萧永乐在远处吐了个舌头：“我只是想让你陪我玩滑板！”
　　说罢，拿起另一个双翘跑路了。
　　于忟恩：“……”
　　萧明深忍不住抱怨：“这孩子总让我和他学滑板，跟他说了，我一把年纪真的不折腾了！”
　　“一把年纪？的确。”于忟恩若有所思。
　　萧明深：“……”
　　也不是不想学，而是真的不年轻了，比起学不会更害怕的是学不会之后发生的变化，比如妻子的眼神。
　　“好吧，活到老，学到老。”萧明深捂着小腿，颤颤巍巍上了鬼火长板，不知是不是错觉，于忟恩觉得他年轻了几岁。
　　运动果然是男人最好的医美。
　　于忟恩也笑了下，撑起身体活动了下轻快的关节。
　　慢慢悠悠踱步追上他们。
　　夕阳下，公园的石板路蜿蜒起伏看不见尽头，金灿灿的反光像岁月，黯然时是灰色，有阳光时又会焕发生机。
　　没有一成不变的日子，但风，但水，但每一日的夕阳，都等着被赋予熠熠生辉。
　　风过枯枝芽，绿上水边岸。
　　常青树感受到了一丝暖意，正迸发着身体蹿个头。
　　新生悄然藏于每一个三月。
　　河堤边穿着白色老头衫健身的大爷，跟滑板赛跑的斗牛犬，不远处追风筝的孩子，远处嬉戏的笑声……
　　他们在碰你的肩膀，对你耳语：“又一年春天，来啦。”
　　不要纠结过去的困苦，不再执着见不到头的来日，请多看一眼，风吹过的树叶吧。

作者有话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