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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僵尸血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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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明礼听得满头细汗,“邪神”“瘟鬼”“狐妖子”……若大牛真被村民说动,今日怕是真要交待在这儿了。
这时,大牛夺过一旁一个村民手中成人手臂粗的大棍,双手一拗,
“咔吧!”
那木棍竟如筷子般,被折成两段。
“你骂我媳妇,我揍死你!”
说罢,那铁塔般的身躯猛地冲入人群,所过之处只听得一片“哎哟”“噗通”乱响,拳脚之下,如虎入羊群,转眼便将院里的人全都揍了出去。
“大牛!你醒醒吧!别等这狐妖子吸干-你的精血、掏了你的心肝,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你还骂,看我撕烂你的嘴!”
“啊!呜呜呜---”
......
季明礼:......
有种诡异的安全感,怎么回事?
众村民风风火火地来,缺胳膊烂嘴地走,惨瓜兮兮。
等人都走了,大牛终于走到门前,挠挠头,想了想,道:“媳妇,你没事吧。”
季明礼:......我该如何回答?
里头迟迟没动静,大牛伸手推了推门,没推动。
季明礼刚想开口叫阿卯挪开药架、把门打开——却已经迟了。
“轰隆!”
竹门应声而破,连带着一整排药架轰隆隆砸向对面墙壁,碎屑四溅。
……
“媳妇。”大牛踏进屋,瞧见僵在窗前的季明礼,咧嘴一笑,“你没事啊!”
“没事你个鬼!”季明礼忍痛扑向那堆废墟,手忙脚乱地扒拉碎竹片,“快救人!阿卯还被压在下头!”
......
一个时辰之后。
绷带一号和绷带二号都被安置在屋外的竹制躺椅上,姿势统一地去看大牛收拾满地狼藉。
大牛的娘,牛婆婆期间背着竹篓回来,见到这副景象竟什么也没多问,只默默放下背篓,便同大牛一道收拾起来。
一直到天色暗下里,才算收拾个大概。
“唉,看样子又得重做一批药架喽。”牛婆婆捶了捶腰,“老婆子我不中用了。大牛,明儿个你去多砍些竹子,做些新药架,再修一间房。”
“啊?娘,为啥要修房子啊?”
“傻小子,谁家娶媳妇不盖新房?难不成让你媳妇跟你我挤一个屋?”
大牛嘿嘿笑了两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偷偷瞄了季明礼两眼——那张白萝卜似的脸,此刻红得像根水灵灵的红萝卜。
“娘说得对!我明天一早就去砍竹子,修两间!”
“修两间做啥?一间就够啦。那些村民隔三差五来闹,盖多少都不够他们拆的。”
“可是娘,我现在不只有媳妇,还有儿子了。”大牛认真指了指阿卯,“也得给他修一间。”
“是是是,大牛想得周到!”牛婆婆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堆了起来,“果然是我的好儿子!”
......
娘俩旁若无人地商量着修房娶媳的大事,说得有来有回。
季明礼插不上话,也压根不想插话,索性偏过头去看一旁的阿卯。
谁知,阿卯一听自己也能有一间房,眼睛倏地亮了,先前那点怯懦一扫而空,转而变得期期艾艾、哼哼唧唧,磨蹭了好一会儿,才细声细气地开口:
“……那个……我的房子……能开一扇大点的窗吗?”他越说越小声,却又忍不住继续往下嘀咕,“还、还想多要一张竹椅……竹床蚊帐的挂钩……能不能雕成蜻蜓?床头……床头我还想刻一个‘卯’字……”
娘俩的讨论组瞬间扩成了祖孙三代,热热闹闹地开始了新一轮关于新房子的展望。
晚上,季明礼刚想睡下,大牛就轰隆隆地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就要往床上躺。
季明礼吓得一个激灵坐起身,强作镇定道:“大牛,你这是做什么?”
“睡觉啊!”
“……你要睡在这儿?”
大牛一脸不解,挠挠头:“对啊,这是我的床,我不睡这儿睡哪儿?”
“……你前几日睡在哪儿?”
“哦,睡柴房了。娘说你身上有伤,怕我压着你。”
“……那今晚你也睡柴房,行不行?”虽说占了人家的床还赶人实在不该,可他实在没法跟杨砺以外的男子同榻而眠,光是想想,就浑身刺挠,难受得紧。
“不好。柴房地面潮,睡着不舒服。”
“可是……”
“你这么赶我,是不是还是不想给我做媳妇!”大牛瞪起眼睛盯着季明礼,那架势,仿佛对方只要敢说个“是”字,他立马就能把人拎起来丢出去。
“没有…是…我身上伤还疼,你身形高大,这床又窄,两人挤着睡,难免碰到伤口。”
“你胡说,我早给你敷过药了。我的药灵得很,你现在不该很疼。”
季明礼一时语塞,大牛说得没错,那药的确神效,早上他还痛得撕心裂肺,到了晚间竟已好了大半。别的不提,这大牛的医术倒是实打实地高明。
“可、可今天那些村民来闹事,我…我又受了伤,现在浑身都疼。”季明礼硬着头皮扯谎。
大牛一听,顿时炸了毛,嚷嚷起来:“是哪个龟孙伤我媳妇?!我这就去宰了他!”
说罢,真转身就要冲出门找人算账。
季明礼慌忙拦住:“别别!没啥大事,兴许过两天自己就好了……你就委屈委屈,先去睡柴房。”他心中憋闷,却不得不软下声哄道,“你不是说要修新房?趁这机会打张大大的床,等修好了,咱们再一块儿住。”
“哦,好吧。”
大牛应了一声,竟真就听话地转身走了。
出乎意料地好哄。
等人走了,季明礼才长舒一口气,瘫回床上。一抬眼,正瞧见阿卯趴在房梁上,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像极了林间的小鹿。
“阿卯啊。”
“嗯?”
“马上要有自己的屋子了,是不是挺开心?”
那小鹿似的眼睛眨巴两下,竟害羞似的别开脸,不肯给他看了。
季明礼无声地勾唇笑了:小样儿,一个竹屋就美成这样?要是知道你“爹”我男人的身家,莫说一间竹屋,就是十座金殿也堆得起来。啧啧,眼皮子浅呐,这么好哄。
没见过世面的小崽子都这样,三言两语、仨瓜俩枣就能骗走了。将来可有你悔青肠子的时候!
只可惜啊,到那时可就晚喽。
季明礼想象着阿卯住进宫殿一般的房子,踩在天山雪兔皮毛的地板之上,地龙将屋子烧的暖暖的,天花之上,镶嵌各色夜明珠......
哈哈,怕到时候只会抱着自己大腿,哭着叫自己“爹爹”。
这般想着,居然就乐出了声。阿卯扭过头,居高临下看他,实在不解,这人怎么突然笑得这么开心。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他看见季明礼笑,也就跟着扯了扯嘴角,发现,感觉还不赖,于是嘴角扯得更大啦。
季明礼正笑得开心,看到房梁之上趴着一个小孩,正咧开嘴巴冲他阴森森地呲着白牙。
......
这孩子,真开不得玩笑呢!
季明礼忍着不适,掌风抚过,桌子上的油灯瞬间熄灭。这下,看不到阿卯的白牙了。
长夜漫漫,山风轻摇,竹林飒飒,虫鸣切切。
几番生死,没想到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崖底村落,他竟然出奇的觉得心中宁静。
“阿卯,你睡了吗?”
酝酿了半个时辰,睡意还是没来,季明礼估摸着前两日昏迷睡得多了。
这时,黑夜中传来阿卯轻轻的一声“嗯。”
“哈哈,睡着了怎么还答话呢?”
......
“你要不要下来睡床上,这里很宽敞,我们二人睡得下。”
......
又是一阵沉默,就在季明礼以为继续得不到回答时,上面的阿卯说话了。
“不要,下面......有虫子。”
“你怕虫子?为什么啊?”这倒是出乎季明礼意料,阿卯可是生啃大雁的人,居然怕虫子。
“虫子咬我,痒,疼。”
这个季明礼倒是深有同感,他常年在野外巡逻、打仗,怕的也是虫子。
这虫子有时比长蛇、狼、熊更加让人难以招架。
草原上有很多不知名的虫子,成群结队昼夜不停叮咬的蚊子、小如蚂蚁咬人奇痒无比的蠓虫、悄无声息钻入皮下不停吸血的蚂蟥,更不用提那些马蝇、蜱虫了。
在野外行军打仗,不得点燃湿草、艾草驱赶蚊虫,这会产生大量烟雾,暴露行踪。
士兵白日将裸-露在外的皮肤涂上草药汁,晚上安营扎寨之后,一定要仔细检查身上可有伤口、不适、异常之处,像背部这些自己无法看到的地方,就要劳烦他人给查看。
季明礼麾下就有个士兵,就因检查不慎,裆下不知被哪种虫子叮咬,瘙痒难耐,又不好意思告诉他人。等到高烧昏厥被发现时,从那肉里竟挖出一只金蝉般大的虫子。
虽然军医极力救治,剥离虫子,挖出腐肉,但也无力回天。那个士兵在嚎叫三天三夜之后一命呜呼了。
自此,关灯灯立下军令,凡出关执行任务者,全身涂满驱虫药膏,休息时更要两人一组,自己检查每寸皮肤。
人可以如此做,马却不行,季明礼清晰记得,他有一匹枣红色烈马,伴他征战沙场数年,他那时更是每次都好好将马匹检查一番。但这马还是中了招,他最后在马鼻中发现了数只吸饱马血的蜱虫......
他对这些虫子,也是深恶痛绝。
“嗐,我也讨厌虫子,这点你随我。”
季明礼翻了个身,望着黑洞洞的虚空,道:“阿卯,是不是睡不着,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人家小孩睡前都有故事听,爹爹也给你讲讲如何?”
说完,也不管阿卯愿不愿意听,开始自顾自讲了起来:
“很久以前,有个富商,老来得子,十分高兴,如珠如玉地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