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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血狼霜3 ...

  •   !!!

      杨砺闻言,似是受了感染般,心跳也跟着哒哒哒震颤起来。

      “出去再说,夫人不觉得此时此地,说这些忒不应景。”

      季明礼哈哈,“咳,哥哥说的是。”

      “你比我年长。”

      “你比我长,哥。”

      罢了罢了。

      大男儿岂能以长短论兄、弟,还是回寨之后再论不迟。

      二人继续赶路,洞中漆黑,虽不能视,也能从脚下曲折迂回的路径和不是装上洞壁的触感中觉察出,他们走的不是直道。

      那支火折子在反复燃过三次后,终于彻底熄灭。

      没了光源,二人直接化身眼盲的鼹鼠,在洞里乱晃。

      “寨主。”季明礼有些气虚,他拽停杨砺,“我内力不济,听不穿这土坯墙壁,也辨不出远处气息。你,你凝神听听,附近可有水流之声?”

      “嗯。”杨砺应声,当即屏息凝神,催动内力,去感知周围。

      片刻之后,杨砺收了内力,道:“并无水流,倒是不少水滴落地之声。”

      “是呢。”季明礼无奈道,“唉,我糊涂了,这地儿,哪来的活水。”

      杨砺听闻季明礼如此断言,问道:“此话怎讲?”

      “水……”季明礼念着这个字,长叹,“兀尔术部近年频频犯边,根子就在这‘水’上。”

      杨砺自然知道季明礼与兀尔术恩怨,但,具体细节,却不得知。

      “草原已经连着三年未降雨了。不单是草原,整个西北自前年春起便滴雨未降,还变得奇冷无比。往年春日回暖,冻土化开,草场便能返青。可如今,非要拖到盛夏,那地底的寒气才稍稍降了一点,但还没等彻底化开,一场秋风,又给冻上了。两边百姓称这几年为‘无夏之年’。”

      季明礼滔滔不绝,杨砺洗耳恭听。

      “能长草的日子,短得可怜。牛羊吃不饱,就去啃草根,没了草根、新草种又发不了芽,大片草场退化成了荒地。”

      “牛羊没了草,便是牧民断了生路。兀尔术趁机收编牧民,驱使他们不断冲撞边关,今年尤其猖獗。”

      “上次我兵败被杀,死得不冤。“话音陡然一沉,晦暗难辨。

      “那时,关外遍地都是失了牛羊的牧民,冻饿而毙,尸横荒原。我曾见一伙妇孺蜷缩在关门之外,啃食草皮、兽皮……我日日登城,便日日见到僵死的孩童被……”他顿了一下,喉结滚动,强兴按下翻涌的情绪,“……被分食。”

      “最终动了恻隐之心,放那群妇人孩童入关,可......”

      “可流民之中,有兀尔术的人。”杨砺插口道。

      季明礼点头,“是我一念之仁,酿成大错。兀尔术部里应外合,打开城门,我与他交手,兵败被杀,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确实怪你!”

      “......寨主。”

      “如若是我,莫说是妇孺,便是只喘气的活物,胆敢靠近城门十里,一律格杀勿论。烽火台加固至一丈余厚,城外十里,所有草木,尽数焚毁,掘地三尺,不留半点遮蔽。城墙之上,架设重弩火器,弩箭淬毒,火油沸滚。他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千,我葬一千。”

      季明礼咂舌,这般狠绝作风,杨砺确实干得出来。

      “不过,”杨砺突然话锋一转,“就算你有此等想法,也做不成事。所有这些得金山银海堆砌,而你,没有钱。”

      “咳,此一时彼一时矣,寨主。嘿嘿,如今我身份不同,岂可同日而语?”

      咕咕~

      话音刚落,不知是谁的肚子发出清晰的咕噜声,两个有钱人闷在鼠窝,面面相觑。

      自出关门,折腾到现在,二人滴水未沾,此刻五脏庙锣鼓齐鸣,不知是饿的还是熏得,只觉阵阵发晕。

      “要不,我们捉些老鼠来吃。”季明礼提议道,“这草原上的老鼠干瘪少肉,你我二人想要吃饱,得多捉些来。”

      杨砺默然,刚才还在谈如何戍边杀敌,怎么话锋一转,成了如何吃老鼠。

      “……我辟谷不食,一些水就可以。不过还是早些寻路出去为妥,再耽搁,怕只能给关将军收尸了。”

      “哦。好。”

      季明礼歇了吃老鼠的心思,默默跟上。

      不知在黑暗中走了多远,他只觉得两腿开始发软。

      忽然,前方的人停下脚步。季明礼不备,直接撞了上去。

      “唔…寨…”他捂着鼻子,刚想开口询问,却被杨砺出声打断。

      “嘘…听!”

      季明礼屏住呼吸,凝神去听。

      初始是细微的沙沙之声,自远处传来,听不真切,像是沙沙的细雨声。

      但那声音迅速变得密集起来,转眼间像是潮水奔腾,脚下地面同时传来细微、清晰的震动,仿佛上百只绵羊在躲避饿狼的追赶。

      “这是......”季明礼心中疑惑,难道是从哪里灌进来了一河水流?

      紧接着,那声音渐渐清晰起来,季明礼终于听清了,这哪里是什么河水,而是无数尖细、急促的“叽叽”声汇聚成的恐怖浪潮,铺天盖地,争先恐后地挤压着狭窄的洞穴,朝着他们疯狂涌来!

      伴随浓烈的腥臊恶臭,瞬间塞满整个巢穴。

      “鼠潮!”季明礼头皮炸开,声音因极度惊骇而变调,“是冲我们来的!”

      二人立刻往前跑去,黑暗中看不清道路,只凭借感觉往前冲。

      “嗷!”

      关键时刻总会出现个拖沓剧情的所在,此刻的季明礼就是如此。

      他跑的急,不知脚踩到了何物,一脚陷进去拔不出来。

      杨砺折返回身,也来不及细细查看,大力一拽将人拔出扛在肩上,奋力往前逃命。

      “唔,,唔,,”季明礼倒趴在杨砺肩头,头脑充血,鼠潮唧唧声和脚踩鼠毛臭气的噗噗声在他耳边炸裂。

      “噗!”

      “噗!!”

      “噗!!!”

      他只觉得自己像是落入一个全是屎尿堆砌的世界,所有一切都是臭的。成千上万的老鼠围着他叽叽喳喳放屁,他只觉得自己快死了。

      这种死法,着实不太体面。

      这是季明礼昏厥前,最后的意识。

      --------------------------------

      蓝天。

      白云。

      清风。

      美人。

      季明礼双眼迷蒙,睁开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此番情景。

      “喂,你醒了?”

      美人拍了拍他脸颊,红唇轻启,眼神冷淡。

      “仙子么......哈哈,这次虽然死得不光彩,但是成仙了也算不错。”

      “呵。”

      ......这声音怎么如此耳熟,杨砺,莫不是杨砺也死了?

      季明礼五感回笼,立刻坐起身,剧烈喘息地去看周遭。

      果然,那声音果然是杨砺。

      见人醒了,之前那女子嫌弃地退后几步,不再搭理二人,自顾自地去摆弄一旁的火堆上的烤肉。

      杨砺则在火堆旁,裹着一张兽皮,一旁树枝搭就得木架上,正晾着一件滴水的黑色长袍。

      他此刻正一脸阴沉地看着季明礼。

      季明礼刚醒,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也知道他们这是获救了。

      他眼睛看到火上烤着的鸡肉,顿时胃内翻腾,爬起来就想往火堆旁凑。

      突然,一根长棍直戳在他胸前,那仙子冷言冷语道:“向后转,五十步,榕树后有片湖,洗洗再来。”

      季明礼低头去看那木棍,又抬起手臂打量自己这一身脏污,

      原来素白的衣袍,此刻裹满厚厚一层黑黄,上面沾染无数鼠毛。

      此刻应该是风干了不少,他一走,斑驳半干的老鼠屎饼扑簌簌往下剥落,像只,像头在泥中打了个滚又晒半干剥落一般泥块的水牛。

      他衣服应该是被鼠洞中的不明液体浸透,此刻,太阳一晒,辣眼刺鼻,腥臭骚哄。

      “呕...”可真够味儿的。

      季明礼脸上羞恼难堪,对上在一旁挑眉看笑话的杨砺,张口想问他为何不给自己洗洗,将他一人仍在一旁腌肉是何居心。

      但是,刚张嘴,脸上风干的泥又开始往下掉。

      “呵。”

      算了算了,和金主哥置气作甚!

      季明礼抱起地上仙子扔来的一张毛皮,转身去后方湖中搓洗去了。

      半个时辰后。

      黑袍旁边挂上了滴着水的灰袍。

      季明礼裹着同样的兽皮,与杨砺一同围在篝火旁。

      一人一根木棍,一人一只烤鸡。

      肉无香料,依旧美味。

      最后两只鸡都进了季明礼的肚子。

      吃饱喝足,季明礼这才又力气询问杨砺究竟发生了何事。

      杨砺道:“鼠潮来袭,洞内辨别不清,我直接使用内力向四周打出数掌。轰塌了鼠穴,就这么出来了。”

      杨砺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但季明礼知道,情况定然十分凶险,他们在鼠穴之时,杨砺虽然狼狈,但身上并无伤口,此刻,杨砺脸上像被猫抓挠过般,好不精彩。

      “再之后,便碰上了他们。”杨砺说的自然是眼前的仙子。

      季明礼开口就要道谢,突然一想,“他--们?还有别人?”

      “当然有!”

      这时,突然从一旁闪出一人,手里提着两只肥兔子,大笑道:

      “正是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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