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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血狼霜2 ...

  •   滴答!

      滴答!

      无边黑暗里,有水珠不断滴落,砸在岩面或水洼中,发出空幽而清脆的回响。

      “吱吱!”

      “吱吱吱!”

      “吱吱吱吱!”

      这份空响很快被一阵细碎而密集叫声覆盖。

      季明礼脑袋昏昏沉沉,迷蒙中只觉有什么东西在拉扯自己的衣襟,迷糊嘟哝道:“杨砺...别闹了,痒......”

      突然,他指尖触及一片粗糙扎手的短毛,猛地一个激灵,这“杨砺”何时长了一脸的毛!

      五感回笼,眼前漆黑不能视物,只感到胸口一阵憋闷,接着“吱吱”声响起,憋闷顺着胸口往上爬,一股子浓烈腥臭铺面而来。

      “艹艹艹艹!”

      季明礼头皮瞬间支棱起来了!

      竟然是一群老鼠!

      “啪!”

      猛地一掌劈出,将在自己头上、胸口作乱的老鼠狠狠拍飞,他挣扎着爬起来,扑簌簌的黄沙、碎草根跟着一起抖落。

      一番动作,惊得周围老鼠哄得一窝蜂私下逃窜,须臾,只剩季明礼的呼吸声。

      “寨主?杨砺?”季明礼低叫急唤,却并无应答。

      他忍着周身疼痛,揉着腰四下摸索,得下结论:这冻土之下竟是一个地下暗河冲刷出的洞穴。杨砺那一掌拍得塌了方,二人一同坠落,自己掉落到此处,杨砺却不知所踪。

      “杨砺,杨砺。”

      季明礼的心猛地一沉,土石塌方不是小事,若杨砺坠落时恰好被砂石积雪给埋了,人又昏厥不醒,失温、窒息之下,怕是凶多吉少。

      “杨砺!”他声音陡然拔高,在黑暗中摸索前行。

      越走越心凉。

      如果杨砺没有受伤,肯定就在这附近,也定然能听到自己叫唤,可现在回应自己的除了耗子还是耗子,怕真是......

      突然,脚下一空。

      “啊!”

      身体骤然失重,脚下本就松垮的碎石再次崩塌。

      重重掉落在地上,刚呕出一口老血,但是身下土层同样脆弱不堪,轰的一声,

      又塌了......

      ......

      ......

      不知塌到了第几层,他头晕脑胀地往下滚,直到最后重重砸进下方一处稍稍柔软的所在,才止住了继续下坠之势。

      “唔!”身下传出一声闷哼。

      季明礼先是一愣,随即狂喜,伸手去摸。

      热的!

      活的!

      随即嗷呜一声立刻抱紧。

      “杨砺啊!!!!!”撕心裂肺,活脱脱像个死了丈夫又失而复得的小媳妇。

      ......

      “在呢,在呢。”

      “呜啊啊......我以为你死了。”

      “没死,没死。”

      “啊呜呜......”

      .......

      “你、你要不先调转个头再哭......”

      杨砺的声音怎么从后面传了过来?

      季明礼止了哭,伸手一通乱摸...这才发觉,慌乱之中自己一直以为搂抱的是杨砺的脖子实则是他大腿......

      咳咳咳。

      得亏这洞穴漆黑,杨砺看不到自己的脸。

      他若无其事调转了头,也不好意思接着去搂杨砺脖子,从他身上滚下来。

      “不哭了?”发觉身旁的人突然安静起来,杨砺问道。

      “咳,我那不是哭,是喜极而泣,我以为你死了,你怎么跑这来了...唉,你说这是哪儿,洞连洞,层摞层的,没想到这冻土之下还有这么个所在。”

      话头转的实在生硬,杨砺也不拆穿,接过话头,道:“我从上面直接掉到此处,这里应该是耗子洞。”

      “耗子洞?”

      像是回应一般,一簇火苗在二人之间亮起。

      “你还有火折子?”季明礼身上也带了几支,不过方才滚滚爬爬的,早不知丢向何处。

      “仅此一支。”

      说完,向前方走去。

      微弱火光下,二人也终于看清了眼前事物。

      “这,还真是耗子洞啊。”

      洞有一人多高,宽窄不一,四通八达。

      目之所及,全是洞。

      上面是洞、下面是洞、前面是洞、后面也是洞。

      洞口有大有小,有高有矮。

      大的有一人多高,小的如拳头沙包。

      洞里腥臭烘骚,耗子毛在潮湿地面掉落厚厚一层,裹着发酵后的老鼠屎,人踩在上面,噗噗向上喷臭气。

      季明礼鼻尖抽搐发痒。

      “阿嚏”

      “阿嚏”

      实在是太臭了,必须尽快离开此处,不然,他可能会死第二次。

      季明礼以前没钻过耗子洞,竟不知这耗子窝内有乾坤,跟繁复的蚁穴似得。

      杨砺指着前方岔出的七八个洞穴,道:“往上爬肯定是行不通,只能往前走,选一个。”

      火折子的光渐渐暗了下去,季明礼眼神在几个洞口,选了中间那个,越过杨砺,第一个走入进去。

      果然如他所想,这个洞臭味没有那么浓郁。

      “为何选这个?”杨砺跟了上来。

      “这个洞,它比较圆。”

      “嗯,确实圆。”

      火折子即将燃尽,光线已非常微弱,索性吹熄火折子,盖上简盖,拉着人抹黑前行。

      见杨砺没有继续追问,季明礼轻咳一声,自言自语道,

      “当然还有其他原因。方才我观此洞洞口鼠毛最少,墙壁湿黄,便知此处很少有耗子进来,洞内也没被老鼠屎尿盘包浆。”

      “夫人聪慧。观毛识洞,果然厉害。”

      “好说好说。”

      “呵”

      “寨主可是在嘲笑我?”

      “未曾,只是觉得此番随夫人前来,真是收获良多。”

      这话季明礼听出来了,反讽,不过,确实是自己央求杨砺前来,害得他和自己被困在鼠窝闻屎尿之气。

      “这,抱歉呢。实在是意料之外。我戍守边关十几载,草场荒漠都去过,实在没想到会有此番遭遇。”

      “无妨,来都来了,夫人不用介怀。不知关将军是否也有同样遭遇。”

      知道杨砺看不到,还是摇了摇头,“应该与我们不同,他既然能放出琉璃火,必然是在地面之上。况且,关灯灯那人,虽是个将军,天天怀里抱一把剑,却手不能挑肩不能提的。一巴掌勉力拍死只蚊子,豁开冻土层,那是万万不能的。”

      “哦?“杨砺脚步微顿,好奇道:”戍边统领,竟不会武功?他如何当上这将军的?”

      “抓阄!”

      “......”

      “几年前,老将军死了,朝廷和丰州都派不来人,让我们在军中自行推选。关灯灯倒霉,抽中了最短的木棍,赶鸭子上架,做了将军。”

      “竟是如此,呵,实在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那你现在见到啦!”季明礼说着,下意识将杨砺的手臂抓得更紧了些,他顿了顿,语气变得认真了些:“你别看他抠搜、羸弱,确实是个好将军,边关军能撑到我死那天,都是因为他在全力筹钱。有次我同他去丰州催粮饷,蒋昌明闭门不见。你猜他怎么着?”

      杨砺很给面子,接下话头,“怎么着?”

      “他直接派一队士兵扮做鞑靼军,夜袭巡抚府邸,砍杀了他一众小妾、子女。蒋昌明吓破了胆,这时,我们再佯装出现,‘救’下他。如此,才换来戍边将士三月的口粮。”

      “确实有勇有谋,不过......”

      “不过如何?”

      杨砺的脚步倏然停住。季明礼也随之驻足。

      黑暗中,他们看不清彼此的面目,但,季明礼却仿佛能感应出两道灼灼目光穿透黑暗,钉在自己脸上。

      他心头没来由地一紧,一种预感自心底窜起,他好像知道杨砺接下来要说的话。

      寂静中,只闻彼此轻微的呼吸声,良久,杨砺道:

      “不过,如此大费周章,才得来区区三月粮饷“,字字清晰无比落入季明礼耳中,“不如,我养你吧。戍边一切用度,我来承担。算是,,,算是对夫人舍身陪我的补偿。”

      ???

      !!!

      ?ˋ???ˊ?

      半晌得不到回应,杨砺伸手碰他脸颊,指尖还未触及,却被人双掌捉住,不由分说地按在了胸口。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何况到了杨砺这种至高境界。

      虽隔着厚厚衣物,掌心之下,他依然清晰感受到那一声声心跳又急又重,“砰砰砰”宛如奔驰的汗血宝马。

      “这、这、寨主、不、相公,哥......”这人开始胡言乱语起来,只觉得舌头打了结,自己也不知自己在唤什么。

      “哥?”杨砺手掌收拢,在那个不安分乱跳的心口拍了拍,

      “你比我年长!”

      “你比我长!“季明礼几乎是脱口而出。

      ......杨砺唇角翘起,无法反驳,也不想反驳。

      “哥,啥也不说了!等救了人,回了寨,咱、把那整套的《怜香苑秘籍》都用上,兄弟我……我眼要眨一下就不是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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