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怜香苑秘籍2 ...
-
就在季明礼苦学怜香苑秘籍之时--杨砺书房密室。
杨砺坐在蒲团之上,前方一方矮桌,上方白玉盘中摆放着晶莹剔透的幽灵草。
他一手取出一枚瓷瓶,往花枝上一滴一滴地浇灌。
莹白的花被血滴染过,立刻发出亮白光晕,花蕊像蜗牛触角般慢慢探出,将血滴吸了进去。
不多时,血被吸净,花色恢复如初。
“幽灵草,果然是仙品。”
杨砺感叹道。
终于,他抬起头,看到侯在一旁多时的两人,指着期中一人道:“事情办的如何?”
骁奇抱拳行礼道:“回寨主,当日引夫人进酆都镇后,属下立刻前往秣州引来刘德,又放出蝠蛇将所有放出镇外的巫尸吞食干净。如今,即便有人查,也查不到我们头上。”
杨砺点头,目光瞥向骁奇一旁,茯苓立刻道:“回寨主,夫人蛇毒已清。还有……”她言语吞吐,耳根发烫,见杨砺冷眼扫了过来,打了个寒噤立刻道:“夫人自从复活后,属下多次看诊,确定夫人体内残留的寨主的血液已经被吸收殆尽,炉…鼎已成,剩下的‘心’……”
剩下的“心”如何,她未言明,但在场三人都心知肚明。
这“心”怕是最难的。
杨砺看着那幽灵草,道:“五宝已集齐三,剩下的,加快些。”
茯苓、骁奇各自领命,“是!”
……
山中不知岁月长,转眼已是冬月尽头。
檐下冰棱挂了三尺长,被烈日一照,璀璨刺眼。
季明礼就坐在廊下长绒兔毛摇椅中,手持金弹弓,一眼闭一眼睁,“咻!”冰凌砰的一声应声碎裂,炸了廊下一地碎冰晶。
天上飞来一只灰色乌雀,盘旋飞舞,不时发出几声“咕咕”叫声。
他懒洋洋收了弹弓,站起身回房,“不打了。”
酸枣闻声,立刻跑到廊下雪窝里去找弹珠。
季明礼回了房,径直走到后窗,推开窗户伸出手,一只灰色小鸟扑簌着翅膀在他指尖停站。
他捉了小鸟,将它腿上绑的小筒子取下后放飞。
小筒中是个卷成一卷的纸条,待他看过上面的字后,顿时脸色大变。
关灯灯失踪了!
“十二出关,音断未归,琉璃火昨日自胡日查布发出。”
琉璃火,行军打仗遇险时的求救信号,发出后,琉璃光焰可传至百里之外。
胡日查布,关外鞑靼兀尔术部下一处草场。自古以来,诡异之事频发,被成为草原上的不详之地。
自从和关灯灯山下见面之后,便以乌雀往来书信。
上次,关灯灯提到要亲自去探查兀尔术部,季明礼觉得事有不妥,等来年积雪融化之后再探查。但关灯灯不知为何,一定要现在动身,季明礼劝不住,只告诉他万事小心,有情况以求救烟火为信号。
没想到,他真出事了!
信笺是游九州寄来,笔记潦草,可见事态紧急。
季明礼将纸条上的字看了一遍又一遍,心中焦急万分,关灯灯与他不仅是挚友,更是战友,此番有难,他定然要救。
但是怎么个救法?
他现下是杨砺的人,虽然杨砺对他所作所为从不加限制,但,并不代表他可以拍拍屁.股直接走人。
且胡日查布凶险万分,他一人前去,绝对不可能全身而退,如果劝说杨砺陪同他一起前去呢?
季明礼一直在房中踱步,想办法,这时,酸枣抱着个深口藤盒走了进来。
“夫人,弹珠放哪?”
见人不答话,酸枣又喊了一声,“夫人?”
“啊?哦,放那里吧。”
季明礼随便指了个地儿道。他看着藤盒里充作弹珠的金珠子,眼神骤亮。
“酸枣,寨主今日可回了?”
“小的不知,要不我去大殿问问。”
大殿,就是杨砺处理寨务之处,戒备森严,寻常人不得出入。
季明礼摸着下巴思忖,“不用,你先下去吧。”
言毕,快步走回卧室,从枕头下摸出几本册子,面红耳赤地揭开最上面一本,《怜香苑秘籍:其一》
没错,这正是季明礼上次下山拜师学艺花大价钱从怜香苑买来的本子。
种类庞杂,姿势多变,画质精美,浅显易懂。
初看此书,季明礼差点吓得立刻逃走,不过,转念一想,买都买了,不看实在可惜。况且,为了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银珠宝,也得有以色侍人的觉悟。
自我安抚数日,才草草看完了《其一》!
年底寨中实务多,杨砺又恢复了以前的神出鬼没,夜半至,黎明走。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季明礼决定,今天要“躬行”。
怀里揣着一本烫手山芋,季明礼出了门。
先是来到大殿寻人,落了空,看守的门卫说寨主往后山去了。
后山......,他立刻想到刚来山寨时偶尔听寨中人说杨砺每次从风云洞回来,都会脾气不好。
还是…算了,左右不是急事。
刚提起的那股子勇气此刻竟然有所松懈,正在他准备返回去,另想他法之时,面前突然出现一人。
光脚、细腰。
“夫人可是找寨主?”雌雄莫辨的嗓音响起。
“骁护法。”
骁奇一双狐狸眼微微眯起,看不出他的想法。季明礼自从见识过他的“孩儿”,对此人总是热络不起来。
“我确实有些事要找寨主探讨探讨。”
“真是巧了,我也要去找寨主,不如我们一同去?”
“……请。”
二人一左一右往后山走去,季明礼余光之下,骁护法赤脚踩在积雪上,竟然并未踩塌多少,只浅浅留个痕迹。心中暗想,“之前不曾察觉,此人轻功非凡,又不怕冰雪,常年与蝙蝠蛇相伴......莫非此人是个蛇妖?!”
此等想法冒出,忍不住去看那人细腰,果然,一走三扭,像条雪中游弋的冰凉的花蛇。
不过,上次从书房出来时那条横贯整个后腰的鞭痕已经消失无踪,嗯,这祛疤药疗效非凡,不知是不是茯苓姑娘的手笔。
看着看着,突然想到他怀里那本《其一》中堪堪一握的小腰和起起伏伏的小山丘、小土包和小樱莓......
“夫人在看什么?”骁护法目不斜视,出声询问。
“哈,啊,我看看快到了没。”
要命要命!季明礼额间沁汗,骂了自己一通,暗自腹诽,怎么想着想着真就往人腰上看去,虽然他是顶天立地纯男人,但现在情况复杂,成分暂时掺杂,还是不要乱看得好。
收回目光后,季明礼专心跟着人往前走,越走越偏,和上次去风云洞的路截然不同。
“这是前往何处?”
“夫人到了便知。”
鹰沟寨坐落主峰,看方向,季明礼猜测他们应该是要前往一旁的侧峰,因为,有一道软绳出现在他面前。
两山相距百十丈,中间裂开一条峡谷,谷中雾气蒸腾如云海,他们此刻就在这云海之巅。
云海之上仅有一条绳子碗口粗,连贯两座山崖。
除此,再无其他。
那骁护法脚步不停,飞跃而上,踩在绳子上如履平地,绳子居然毫不晃动,很快在消失在远处翻腾雾气中。
季明礼暗自咂舌,别说他如今换了壳子,便是上辈子,他也没脚踩独绳空中飞人的本领。
他尝试跳上软绳,刚走了几步,绳子便在空中剧烈颤动,像跳大绳......
他面不改色地又退了回来,隔空喊道:“骁护法,我突然想起还有些紧要的事没做,这便先回去了……碰到寨主,替我问好。”
他这一声呼唤,中气十足,回音在山谷来回撞击、回荡。
扑棱棱,秃鹰几只从峭壁洞穴里惊飞,咕嘎嘎飞上天空。
他喊完,转身便走。
只是刚走没几步,脑后一阵凉风飞掠,接着,他只觉自己凌空飞起,被一人捉住跳入山谷。
呼烈的寒风灌入口鼻,速度太快,山风冷冽,吹得他睁不开眼。
但,他还是边喝冷风边吼道:“放手!真是色胆包天,小心寨主扒了你的皮!”,不是他矫情,实在是这人抱姿势实在不妥。谁见过哪家护法一手提溜着寨主夫人的腰带,一手在两臀之间乱摸的嘛!
简直活的不耐烦了!
“放手?”一道声音从上方传来,接着,季明礼只觉腰间一松......
真的放开了手!
这山谷深不见底,底下黑成一片,这要是摔下去,绝对烂成一团烂泥。
季明礼迅速下坠,呼啸的风如刀刃削割面皮,他顿时吓白了一张脸。
艹啊!杨砺这个狗东西!
刚才那声音分明是杨砺!这狗东西竟把他扔下山崖!
“啊!!!”
身子仍在急速下坠!
“寨主救我!”
坠势不止!
季明礼豁出老脸,反正他也不是真正的季明礼,权当丢得不全是他的脸。
“相公!相公!!相公!!!救我呀!!!”
整个山谷瞬间被他“相公!相公!相公!相公~~~~公~~~~~”塞得满满当当!
腰间骤然一紧,被人凌空揽住,天旋地转间抬头瞥见杨砺得意的唇角。
狗东西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减缓下坠趋势,半晌,终于稳稳落地。
季明礼腿软,扑到杨砺怀里,大喘气道:“多、多谢、谢、、、、”
“呕!呕!!!!”
季明礼突然弯腰吐了一地,亏得杨砺身形矫健免遭荼毒。
杨砺盯着那摊污秽,退开三步远,单手抱臂,一手掩鼻。
等人终于哦哦啊啊、呃呃呕呕吐了个彻底,他才将人扯到远处,不知怎么变出一个水囊,又扔给对方一条素帕。
“你恐高?”
季明礼白着脸摇头。
抖着指头漱了口,擦了嘴,又将剩余水全部灌入口中。
“应该不是,“季明礼指节发白地按住翻涌的胃,”我、生前从未跳过悬崖。纵是从六丈高的城墙跃下也未曾腿软。”
他喉结滚动,冷汗如溪流。
方才那坠落的瞬息,天地倒悬的失重感如恶鬼掏腹,气流尖啸着撕裂耳膜,季明礼发誓,他几乎能清醒地感知到有利爪从雾气中探出来,要将他剥皮拆骨。
“如此?”杨砺围着人转了一圈,突然调笑道:“怀了?”
“呕!呕!呕!!!”
这次确定了,是被杨砺恶心的。
季明礼干呕一阵,撑着膝盖喘匀了气,这才直起身仔细打量四周。
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哪里是寻常崖底?
头顶上云雾弥漫,透不过天光,足下暗河涌动,看不出流向。
两侧崖壁上镶嵌无数夜明珠,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
这白昼光晕中,一方约莫高十丈的铜鼎耸立其中,鼎足没入暗河,鼎身在珠光下似有暗光流转。
铜鼎大腹一侧有一个高开口,像是投入燃料的灶口。
开口不远处,有两个蒲团,两把一人高的芭蕉铁扇。
季明礼抬头去看,不由得发出震惊,“造这么大一个铜鼎得花多少钱?天子九鼎也没这么大个吧!”
杨砺闻言,道:“想进去瞧瞧?”
季明礼刚想点头,但心脏突然猛地一悸,他强按心口,冷汗再次从额头滑落。
“怎么了?还难受?”杨砺总算良心发现,搀着他坐到蒲团上。
“邪了门了,不知为何,这地方让我觉得浑身发毛,像被千百双眼睛盯着脊骨。”他照实说道。
杨砺眼神骤然晦暗,眼皮下压,唇线绷直。
季明礼只顾细细查看四周,等他转头看向杨砺时,他又换做素日那般姿态。
季明礼问道:“这是何处?跟太上老君炼丹房似得。我跟着骁护法一路到此,怎不见他人影?”
杨砺道:“此处名唤'无间崖',那铜鼎称'通天鼎',平日炼制些丹药。骁奇负责看护。”
季明礼道:“还真是炼丹的!”
话音未落,忽见一道黑影自鼎口凌空跃下,衣袂翻飞间稳稳落地。
“寨主、夫人。”
正是骁护法,原来这人竟是从高空直接落入鼎中。
“情况如何?”
骁奇看了眼季明礼,有些犹豫。
杨砺道:“无妨,说吧。”
“回寨主,通天鼎...拒不纳引。恐需另择他法。”
杨砺闻言,眉头锁起,四周夜明珠的光晕陡然一滞,周围寒气逼人,季明礼偷偷往一旁挪了半尺,心下嘀咕:也不知这主仆二人说些什么稀奇玩意,总归不可能是好事。怕是这骁护法差事办砸,要倒大霉。
做这山匪的属下真是没有半分好处,虽然有钱拿,但估计没命花。
谁知,杨砺竟然只摆摆手,“退下。”
骁奇如蒙大赦,身形一闪便没入阴影之中。
杨砺盘膝坐到另一个蒲团之上,道:“听闻夫人这几日四处寻我?”
季明礼这才猛地想起正事,只是方才连惊带吐,那点兴头早磨没了,索性直言道:“寨主,我要去胡日查布。”
“哦?”杨砺眉梢微挑,“理由?”
“我前世旧友、现分阳关驻边大将军关灯灯,自胡日查布传出求救信号,“季明礼迎着他的目光,“我得去救他。”
“哦?”杨砺指节在膝上不轻不重地叩了两下,嗤笑,“是那个破落户将军啊。”
......
"早知道你在我身边插了眼线,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季明礼心下腹诽,面上却依旧恳切:
"寨主,我非去不可......"
杨砺为难道:“恐怕不行。”
“为何!”
“吕参将莫不是忘记了自己身份?用不用我帮你回忆回忆?”
说着,他掌心骤然发力,一股无形吸力将季明礼猛地拽倒,天旋地转间,季明礼已狼狈地栽进他怀中,脸颊重重撞上对方膝头。
季明礼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势匍匐在杨砺盘坐的腿间,怀中那本烫金小册子恰好硌在胸口。
......
艹艹艹,什么面子、里子、男子、女子,统统给爷滚!
季明礼把心一横,《怜香苑秘籍:其一》第九式---禅珠逐云,闲吹竹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