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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幽灵草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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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无。
比溺水更窒息的虚无。
季明礼上一次产生这种灵魂抽离的错觉，还是在战场上头颅飞离脖颈的瞬间。
那时他还能看见湛蓝的天空，听见战马的嘶鸣，甚至闻到自己鲜血泼洒在沙土上的铁锈味。
就如同此刻，他眼前一片片的红云笼罩着他，丝毫觉察不到自己的身体。
就像，一道幽灵。
……
直到冰凉的手指拨弄他的睫毛，一声黏腻湿滑的呼唤将这虚无撕裂，他才渐渐恢复清明。
"哥...哥..."
入目的是一张模糊不清的人脸，渐渐目光聚焦，他看清了，那张脸是有双水汪汪的鹿眼。
见他苏醒，刘德欣喜地喊道：“哥哥终于醒啦！”
季明礼意识混沌，不明白自己不过睡了一觉，做了一个毛骨悚然的梦。
怎么梦醒了感觉还是像飘在空中。
梦？梦！不对，那不是梦！
他猛地转头去看四周，待看清眼前场景，一声惊呼脱口而出：
“我艹啊！”
他看到了啥？
杨砺那山匪又被埋进土里了！！！
就在自己一步之遥的土坑里埋着！只露出一颗脑袋！
自己的前世的躯壳站在一旁，无数菌丝从“它”红衣下摆伸出，正疯狂钻入杨砺的七窍。
自己的现世此刻正被横抱在某人怀中，那只苍白的手在他身上游弋。
“哥哥醒了.”刘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激起他一身寒粒。
他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刘德这小子居然把他扒光了！
“刘绣妩，你在做什么！”季明礼面上沉着，实则内心十分慌乱，大意了，这小子从见面起就不正常，他原以为念着少年情分，没有对其多加防范，如今一想，敢结冥婚、种巫尸的人，怎么能以常人思维论之。
“啊？我在做什么，难道哥哥看不出来吗？”刘德将人搂得更紧了，一只手不老实地用力一握，“我以为我表现的很明显呢？”
“......给我、松手！”
艹艹艹艹艹艹！
“我不！”刘德突然面目扭曲，五指几乎要掐进他的股缝里，
“哥哥明明是我的！凭什么他碰得，我碰不得！”
他用力擦拭季明礼的皮肤，
“哥哥身上的痕迹太刺眼了、真是太难看了、太难看了！”
“哈哈哈，这具躯体是热的！终于不是冷冰冰的了......”
疯了。
季明礼清晰地意识到——刘德已经彻底疯了！
“刘德，你先松手......我们、我们好好谈谈。”季明礼此刻全身松软无力，别说和刘德对抗，便是抬一抬手指，也做不到。
“嘘～哥哥别说话了。反派死于话多，我不想说话，只想实干。”
“干.0你0妈！”
无论季明礼如何辱骂，刘德都充耳不闻，这太诡异了。
一望无际的巫尸林！
裹满菌丝的山匪头！
嫁衣如火的前世身！
疯魔失魂的未亡人！
这是什么狗屁地狱场景啊！
“刘德！刘德！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活过来的？”
“不想。”
“我与杨砺并非你想的那般，你听我解释。”
“不听。”
“我现在不能动，你肯定会觉得无趣，不如你让我恢复些行动。”
“不会。”
不会啥？
“我......呜呜呜......”一团腥臭的布团猛地塞入口中，季明礼彻底闭了嘴。
身心十分抗拒，但也无计可施。
眼珠子恶狠狠瞪一旁裹满白丝的脑袋，
“杨砺你这个狗东西，你的压寨夫人要被人给玩儿了，你.0他妈还在种蘑菇！”
“你不是武功盖世吗，怎么被一个不会功夫的普通人给玩弄股掌。”
“再不醒，老子脱困之后，定用‘金龙符’掏空整个金龙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金龙门的门主。”
“.....醒醒啊，只要救了我这次，我肯定回去乖乖做压寨夫人啊......”
季明礼眼里怒火中烧，可惜，怒火不是火，燎不断杨砺的菌丝面罩。
“哥哥，怎么又不看我。”刘德伸出两手捧着他脑袋，将他的脸掰正，强迫他看向自己。
“你是在向他求助？没用的，内力越深，孢子扎根越狠，他现在就是一颗大个的‘冬虫夏草’，化为了你原身的养料，自身难保呢。”刘德突然低声痴痴的笑起来，“哥哥求他不如求我，求我等会儿轻点啊.....”
我呕你一脸啊！
小时候跟在自己后面怯生生的糯米团子，怎么歪成了个坏了芯的大冻梨！
“唉，我果然还是拿哥哥没办法......”
刘德委屈叹息一声，扯下自己发带，将季明礼眼睛蒙上。
瘫痪又失明的季明礼这次是真没有办法了，这个鬼地方，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的吧。
正当他努力用舌头顶嘴里的破布，尝试能不能咬个舌头、装个昏之时。
“唔！”
突然一声闷哼，身上压着的重量骤然消失，随即传来一连串“哐、哐、哐......”的闷响，像是肉砸钢铁之声。
季明礼眼被蒙住，眼前漆黑一片，只能听到布料摩擦、刀刃出鞘的声音。
正疑惑间，眼前发带突然被解开，还没等他适应光线，一件带着土腥味的外袍就迎面罩了下来。
！！！！！！
季明礼从衣服缝里瞪圆了眼睛。
“呜呜呜呜。”他呜呜着用下巴狂点自己鼓囊囊的嘴，结果那人却恍若未闻，扔给他一把短刀，抽出腰间长鞭，“啪！”地抽裂空气，纵身一跃，腾空而起。
“混账玩意儿、你现在给我个匕首有个屁用！”
季明礼扭脖子追看，这才发现，前方巫尸倒了一排，整整齐齐，首尾相连，像一挂巨型鞭炮。
鞭炮的一头，是匍匐在地、衣衫不整、呕血不止的刘德。
“噗！”
刘德吐出几颗带血的牙，面目狰狞道：“你居然没死！不可能！你明明......”
“反派死于话多！”话音刚落，鞭风已至。
一条黑鞭舞得虎虎生风，丝毫看不出那人是刚从土里爬出来的。
"啪！"
"啪！"
"啪！"
不多时，刘德已经被抽得满地翻滚，衣衫褴褛。
“别抽死了！”季明礼终于吐出嘴里那团布，急声道，“留着他还有用！”
杨砺停了手，刘德躺在地上，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
“寨主，帮个忙。”季明礼像条离水的鱼，在地上徒劳地扭动。
......
不多时，发丝散乱的季明礼裹着沾满泥污的外衣，被杨砺一臂拦腰抱着靠立在一旁。
他神色复杂地看向地上的刘德，他想问"为何要做到这般地步"，却仿佛已经听见那令人牙酸的回答："都是为了哥哥啊......"
挺膈应人的。
“解药呢？”
“没了。”刘德咧嘴一笑，血沫顺着嘴角滑落。
"啪！"
鞭影闪过，刘德闷哼一声，却扭曲地笑起来："哥哥不信我？若我说...从未想过害你......"
季明礼沉默以对，杨砺这时突然开了口。
“软骨草，燃之令人筋骨酥软三日，三日后药效自行解除。”
“呵，“刘德讥讽道，”杨寨主倒是门儿清。既是行家，怎会中招？莫不是，杨寨主是故意为之？”
杨砺不答。
“只是，我不明白，你这贱.0人既然装傻，为何不装到底？！哈哈，...就差一点啊！！“
他猛地挣扎起来，”只差一点点，哥哥就是我的了！你怎么不装了，啊！？！”
被人点破，杨砺也不做解释，指着人道：“幽灵草在何处？”
“烧了，吃了，扔了，“刘德啐出一口血痰，笑得癫狂，”随便你怎么想，横竖----就是没了！”
“找死！”
说完，正要挥鞭，突然，夜空中那论圆月被一大片乌云遮盖。
阴风呼啸而起，地面开始震颤，一棵棵的巫尸开始晃动。
“哈哈哈哈...”刘德突然大笑起来，指着杨砺开心道，
“孢子成熟了，你---完了！”
放眼望去，果然看到周围一片人影晃动，巫尸正从泥土中拔出脚掌、甩着长脖子向他们包抄而来......
“杀了他！撕碎他！！！”
刘德目赤红如血，嘶声咆哮，对巫尸发出号令。
巫尸群顿时发出凄厉尖啸，整座山谷瞬间沸腾！
这些巫尸残存着生前的零星记忆，催动巫术，满山谷的蛇、鼠、毒虫遮天蔽日地往他们这里扑来！
季明礼刚想说，我怀里有驱虫药水，但立刻意识到，自己那些贴身之物早就不知被刘德丢到了何处。
杨砺反手将一张狐面扣在季明礼脸上，隔绝了气息。他单臂箍紧怀中人，长鞭舞成一道黑色闪电，所过之处巫尸头颅接连爆裂！
腐血与碎骨不断飞溅，俩人边打边撤退，纵然杨砺武功高强，但是巫尸实在太多，就算是轮回战也能将杨砺拖死。
“小心！”季明礼出生提醒。
一道骨爪险些掏穿杨砺后背，被他险险扭身避过，鞭风扫过，那巫尸瞬间炸成腥臭血雾！
刘德催动巫术操纵更多尸群发起更猛烈的攻击，越来越多的巫尸拔地而起，那些未成熟的半截巫尸、只有一颗硕大脑袋的巫尸也拔地而起，啸叫着冲了过来。
季明礼分明听得杨砺已经气息不稳。
他对着刘德大喊“刘德，快住手”。
但刘德只是眼神清明了一下，就又陷入了迷蒙。
一波又一波的尸潮涌过来，神仙也招架不住，杨砺已经开始露出疲态，手上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
打着打着，季明礼视线扫过那抹红影，红衣巫尸不像其他巫尸，依然立在原处。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道：“快去长老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