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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扯平了 ...


  •   “九弟养的猫冲撞了母后,母后腹里的孩子没保住,父皇因此大发雷霆。”夜凌风在宴席上慢声叙说,“后来,九弟就被送去了行宫。”

      “小殿下,皇上虽有责怪却没惩罚于您,您这样......”

      出事的晚上,奶娘教了他宫内生存之道。夜淮舟光着的脚轻触月光,讨好、善言、装乖,最重要的是见什么人说什么话。

      “小殿下啊,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能活已属不易,若没几分害人的心,只会沦为井中骨。”

      宫宴是次机会,夜淮舟知道,他早早和奶娘做了计划。受冻整夜而已,与被送去晋城相比算得什么。那天,以夜凌风为首的哥哥们如设想般走向自己,侮辱之词,推搡之举,但到最后殴打的那步来了一个少年。少年推开他们挡在夜淮舟面前,“以大欺小算什么本事?”

      “逸卿。”夜淮舟呢喃。

      “萧、逸、卿。”少年说:“本公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怎么?一起?”

      “萧明远的儿子?”
      “萧逸卿的爹。”

      夜淮舟晃晃发白的脚,握上颈间玉佩。

      “人家欺负你你就让人家欺负,傻吗?”少年伸出手,夜淮舟没理。他又蹲下身,自以为是地说:“打回去啊,打疼他们一次他们就不敢欺负你了。”

      “逸卿。”“萧逸卿。”

      不远处有人在唤,少年站起来,走上两步回头:“以后有机会的话你来我们周国,我带你去骑马。”

      少年的身影遮挡了另一个孩子,他只能听到声儿,约莫问生了什么事,少年略略说了,最后一句“一点用没有”夜淮舟记到现在。

      后来......奶娘走近拉起他,长长叹了口气,神情嘛,一半事不由人,一半怜他今后要走的路。病中事多,说来不过夜云琛有意送他去行宫,朝臣有那么一两个不识相的拦着,架不住皇后母家势力大呗,一来二去,那些个朝臣丢了官,而他——也去了晋城。

      “小殿下?”“九皇子?”

      “哼,不过戏子之子。”

      “小东西,在这里要认清自己的身份,知道吗?”

      初来乍到,尚能仰人鼻息地过活,月余过后无钱支撑,加之上头迟迟不发生活所需的银两。调理身体的药被停了,病痛缠身卧床不起之际,他们拽他下床,洗衣洒扫,日复一日。

      再大些,夜淮舟容貌愈佳,在远离都城的晋城,鬼胎陆现。小到“伺候”他的下人,大到地方富绅,言语的冒犯且能忍,但当那手伸向面颊时夜淮舟发了狠,顿时将那人咬得鲜血淋漓。

      “贱货!”

      “我不是。”

      夜淮舟抱紧了自己,那段时日的记忆其实挺模糊,唯印象深的是他常常嘶吼出的“滚!”。太多的手太多的人,他打不过,他们对他拳打脚踢,徘徊生死边缘的时候耳边总响起少年的话。

      是啊,人家欺负你你就让人家欺负,傻吗?打回去啊,打疼他们一次他们就不敢欺负你了。可是,每每反抗迎来的便是更加凶残的惩罚,他开始逃,他躲藏在不被找到的角落......

      黑夜对别人而言或是预示危险,对他,那是仅有的庇护,再黑点,黑黑的,这样他们就找不到了。他害怕光亮,害怕火把的光,直到与洞里的眼睛相对,它吐着信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过来,再醒来他在一户农户家,他们待他很好,可他们死了。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夜淮舟被人拽发按头,地上血液横流,“这就是帮你的下场,你记住了,是你害死了他们。”

      逃离行宫,逃离晋城,他开始寻找机会,终于某个深夜,他趁他们醉酒跑了出去,可这脸啊,晋城谁人不识呢?提供线索者赏银十两,只十两,他被人抓住了。

      “放开!”他如暴怒的小犬到处撕咬。

      “狗杂碎。”他们骂咧咧地提起他,“给我过来,你个没人要的东西,还当自己是宫里养尊处优的皇子。”

      “屁都不是。”“敢咬老子。”“今儿不打死你,你不知道这里谁说了算。”“按住他!”“敢跑?跑得出去吗?”

      ......

      夜淮舟摘下萧逸卿送他的玉佩,指尖拂过雕刻的纹路,另一手搭到小腹。当年若没有萧逸卿,一切都会不一样,起码不用活成个笑柄,起码,能死个痛快。又或许,能以一己之力争争那九五之位。

      勾唇一笑,他忽又说:“如果没有你爹爹,父王活不到今日。所以啊,小识衣,以后少惹他生气,实在难受了,骂骂父王。”

      “你说你怎么这么懒呢?这都几个月了,还一动不动的,动一下。”

      “怎么坐地上?”

      萧逸卿略带醉意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夜淮舟望过去,他手里还提着那枚玉佩。萧逸卿走过去抱起他,放床上以后拿过玉佩帮他戴了回去,说:“信我。”

      “夜淮舟,信我。”萧逸卿凝视夜淮舟眼睛又重复了一遍。

      他们很久没做了,夜淮舟常宿在外,萧逸卿懒得回府。这夜,一如从容青那里离开的默契,他们都回来了,欢愉的最后,萧逸卿嘟嘟囔囔地叫夜淮舟等他,夜淮舟睡着了,他什么也没有听到。

      梁国例行的秋猎,夜淮舟和萧逸卿应邀出席。高大骏马上,萧逸卿撒欢似的跑,周将之名在此刻具象化,夜淮舟看着,他满眼都是他的萧逸卿。这个男人将梁国将领悉数甩在了身后,挑衅道:“大殿下,快些。”

      “小心!”

      羽箭自林中射出,是梁历来的环节,旁人提醒之声不绝于耳,夜淮舟很是淡定地端杯喝茶。莫说零散箭雨,便是百箭齐发他也有信心萧逸卿毫发无伤,倒是萧逸卿,下马后不满地剜了夜淮舟一眼。

      夜淮舟:“......”

      “萧卿无愧周四将之名,”龙座上的夜云琛点向下面一行人,“骑射,还得多练。”

      话音未落,他以余光瞥向夜淮舟,以夜淮舟儿时的聪颖,若无后来的事该是最佳的太子人选。而现在......他将彩头玉如意借长宁王之名赏给了萧逸卿,美其名曰:“给熹儿腹中孩儿讨个吉利。”

      萧逸卿此时坐在夜淮舟旁边,手上正给夜淮舟添着冰镇寒食,夜淮舟不悦地睨了他一眼,不想萧逸卿非但没答夜云琛的话,还道:“身怀六甲确实不宜食这些,王爷嘛,但食无妨。”

      在场的有一算一,全部竖起了耳朵。

      夜淮舟正在倒热好的酒,酒漫出了杯,他似刚刚察觉,放好壶,擦拭手说:“你什么意思?”

      那酒刚从炉上提下,烫得白净手指通红,何为万箭穿心萧逸卿体会到了,他像被人扼住了咽喉,艰难地吐出既定说辞:“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王爷可爱得紧,按日子算,咱俩的孩子得有五个月了吧?可王爷腹部依旧平坦。哦,不对,除了可爱还有点蠢,不然怎么会对男人生子深信不疑。”

      他凑近,以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说:“不止身体有病,脑子也有病。”

      萧逸卿说着把手放到夜淮舟肚子上,夸张地大笑:“王爷,他踢我呢。”

      夜淮舟也笑,笑着按住萧逸卿的手,好似早已知晓事实真相,慢着声儿:“生途无趣,既有人找了乐子来,总得配合一二不是。不然怎么叫识衣?以衣识人,可比以面识人简单多了,你说是吧,萧郎。”

      萧逸卿曾经无比妒恨夜淮舟唤旁人陈郎、郁郎,他觉得夜淮舟都没有这样唤过他,这会儿夜淮舟唤了,他又觉全身都在疼。夜淮舟一定很难过,他身体那么差,他怎么受得住,萧逸卿心疼死了,他情愿夜淮舟像以前那样踹他一脚,骂他祖宗。

      但夜淮舟只是挂笑打趣,笑着的眸底他看不透。夜淮舟装太像了,当真就如知道一般,好似这数月不过在证明演戏本就是他最擅长的事。

      萧逸卿与之相比,还是太嫩了。

      “萧将军,输给我们王爷不丢人。”人群里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仅一句,萧逸卿难受了百倍。于旁人夜淮舟或许是游戏人生,他很清楚不是,夜淮舟那么爱他,爱他爱到只要他能平安回去周国,他在所不惜。陡然间,萧逸卿变了眼神,他在跟夜淮舟的对视里意识到了什么,狠话再说不出,半晌,闷声道:“你我之间,扯平了。”

      夜淮舟还在笑,笑着起身,笑着往外走。身后的人在议论,议论的内容他听不到,只模糊地记得他父皇唤了声“皇儿”。

      他说:“我与他本也没什么感情,他为妾,连休书都省了。”

      胸口堵得慌,如压大石般喘不过气,夜淮舟反倒觉得自己挺争气,没在这样的场景下倒下。众人观那步,慨长宁王不愧是长宁王,被人戏弄至此,脚步还能如此沉稳。而要说不淡定的恐怕是夜凌风了,他凝向萧逸卿,思绪急转。

      “皇上,”萧逸卿拱手道,“逸卿确为长宁王所来,但您也看到了,他对逸卿非但无意,还屡次羞辱于我。此番行此欺骗或为逸卿所行不当,但他在周国亦曾欺瞒于我,较之,我尚不抵他的十分之一。如今既已相报,我萧逸卿与他夜淮舟情怨两消,互不相欠。”

      萧逸卿单膝着地,言辞诚恳:“逸卿愿离开梁国,自此再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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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另有完结文《我与师尊合二为一》温柔佛系师尊攻x清冷孤傲徒弟受,欢迎观阅。 下本开《只想叼龙回穴》藏獒攻x呆萌龙 《没人告诉我历劫对象是和尚啊》禁欲和尚攻x绿茶月老受 暂定双开同更,遇时间不够的话哪本有人催更哪本(虽然目前没被催更过,哈哈哈)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