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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夫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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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家的弟子蓄势待发,中间的老者似乎明白什么,又观慕随这一身打扮,回忆起什么。
他的嗓音沙哑,甚至有点不知所措:“是你,你此刻,不应该进宫面圣吗?你把古召怎么了?”
慕随睨他,笑:“或许你下地狱就知道了。”
慕随仅用一刻钟,打倒古家所有人,游刃有余离开此地。
她看天上圆月,已经到了亥时她必须要去见一下圣人。
她和于剑雪之间其实无话可说,于剑雪始终认为她是过去那个慕随。
慕随努力消化着林咏絮带来的记忆,长吁一口气。
早就有什么不一样了。
就在她快走到皇宫时,慕郁却突然现身。
她挡在皇宫前,死白一张脸盯着慕随看,知道她会来一样。
慕郁平静开口:“回去慕家,你或许还能见到慕燕霜最后一眼。”
慕家这是在逼她,今日若是没有去见圣人,后者怪罪下来,慕随承受不起。
慕随硬生生停住脚步,好笑道:“有意思吗?先是安,后是慕燕霜,我要是一直不回去,你要把慕家的人一个个杀干净吗?”
慕郁只是道:“慕随,你好好成为鲸不就好了,为何非要捅出那么大的篓子?为何非要让太上长老现身呢?
一开始,我们也只是让你去见圣人,加冕为鲸的。”
在古家,慕随知道太多了。
“是么?把鲸炼成最强大的鬼咒,震慑其余四家,五家暗中贩卖女子,炼成鬼咒的事,是真怕圣人不知道吗?”
那一本写满肮脏事的慕家书柱上,她看见慕无疑为了提升自己的鬼气,抓了女子贩卖,逼其成为鬼,后去收服。
以此还和专门提供买家的赖家合作,定下姻缘。
千家,李家,都是帮凶。
为了堵住古家的嘴,也给古家送了不少金银。
五家选鲸,选的是祭品。
也难怪慕郁在第三轮中一副没有发挥所有实力的样子。
慕郁怪里怪气:“你怎么知道圣人不允呢?”
“什么?”
在慕随惊讶的这一秒,慕郁陡然出手,蛇魅般近身,暧昧地在慕随耳边呼气:“你就不想知道,安他们怎么样了吗?”
慕随格挡她的攻击,后退好几步:“安可是圣人亲封的鬼将,你们敢动?”
慕郁:“你以为,慕家在京城拥有什么样的权力?”
“你打了一天了吧?丹田的灵力还足够你支撑多久呢?”
慕郁不再进攻,停在一个和慕随相差不远的位置,幽幽看她。
慕随收紧拳头,片刻后松开,她闭上眼眸,身体紧绷的力卸下:“走。”
慕随从来都不是一个冷血的人。
可她再次回到慕家,先嗅到那浓郁的血腥味,压抑,恶心,反胃。
不戴慕郁开门,慕随就先一步闯了进去。
“啊,他想通风报信,失手杀掉了。”
地面上,安的身体分成两节,是被人用刀砍开的。
慕随愣愣站在原地,身后是慕郁轻轻的,不要紧的疑惑:“啊,真可惜。慕随,我可是已经给他解了毒,要怪只能怪,每一个靠近你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慕无疑!”
慕随身上似乎多出一股压力,她的眼气得发红,衣袂翩飞,猎猎作响。
这三个字,被她用极其重的语气,极其恨的调子,一字一顿嘶吼出来。
奈何后者一点都不在意,反而笑道:“我就知道你会回来,哦,你还想看看其他人的尸体吗?哈哈。”
他话才说完,慕随已经一张离火符带着震雷符炸过来,速度快得只能看到残影。
慕无疑:“你快恢复记忆了吧?无论为了什么,你都必须恢复记忆,可是,敛骨吹魂这种术法,要是回忆起过去,可是痛苦至极啊!”
慕随双耳嗡鸣,什么都听不见,她充满鲜血的眸中,只能看到作恶之人,一张一合,调笑般的唇。
恶心,想砍下来,让他闭嘴。
慕无疑没和慕随直接交手,暴怒状态下的慕随,他不敢轻举妄动,他后退,慕随便前进。
就这样,一步一步把慕随,送到祠堂内。
祠堂大门打开的一瞬间,几具枯瘦的尸体,让慕随又是一怔,她出招的速度慢了一拍,后被慕无疑抓住漏洞,一掌拍飞,撞到墙上,高墙四分五裂,连带着慕随吐出一口血,差点站不起来。
地上那几具尸体,赫然是方才见过一面的太上长老。
太上长老一共三个人,如今,无一例外,全被斩首。
金色权杖无力的横在血泊中,像死去之人无可奈何的哀叹。
“额啊。”慕随没有一日如今天这般痛过,她形容不出是什么感觉,心脏内外都被撕开了,露出溃烂的内里。
她还没能把自己从痛苦中拔除,慕无疑的攻势接连袭来,她猝不及防。
遇到危险,碧血丹心自动发挥功效,散去慕随身边接连炸开的符咒。
慕随喘了一口气,和慕无疑打起来。
她就算力竭,依旧能把慕无疑压着打。
慕随不管招数,不顾形象,内心唯一的想法就是,慕无疑要碎尸万段偿还。
随着时间增加,她消化的记忆越来越多,记忆中的人也越来越多。
他们从一个看不清脸的剪影,变成一个个活生生,会说话会开怀大笑的人。
也正因如此,她对眼前之人的恨,达到顶峰。
她和慕无疑以一种诡异的形式搏斗,只为赢,只为把对方踩在脚下。
她的攻势越来越猛,慕无疑逐渐吃力,他在被慕随一脚踢飞时,开口道:“慕随,你就不好奇,慕长青是怎么死的吗?!”
慕随不受他的挑拨,攻势没有慢下来。
慕无疑咬牙,边接下慕随的七张符纸,边道:“她是自取灭亡!一个女子,怎么能担得起大任,非要和我争夺家主,最后呢?暴毙山外!尸骨无存!”
他越说越激动:“你不知道吧?她死在自己最爱的丈夫手中,她太高傲了,被所有人讨厌,所以千虚就算变成鬼咒,也要把她逼死。哦,对,你估计都忘记慕长青是谁了,她是你母亲!
你们母女两都一个样,为了一些弱小的人,白白浪费年华,相夫教子不好吗?为何非要进宫,非要上谏,妄图改变这世道格局。”
“闭嘴!”
慕随终究听不下去,愤懑怒喝。
得到回应的慕无疑变本加厉,哈哈大笑:“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你直到现在还没猜出跟在你身边那个小鬼魂的身份吗?那可真谓是他的一腔真心喂了狗。”
慕随一巴掌扇在他脸上,饶是如此也无法让他的话语停下分毫。
他分明被慕随打成猪头,偏偏装着得意的腔调:“你不想知道吗?不如去慕家祠堂后面的青石上看看啊?你敢吗?”
慕无疑说完这句话,猛然后撤数步,生怕慕随一个发疯冲上来一样。
和慕随相比,他身上一块好肉没有,但凡是衣料露出的地方,青的青,紫的紫。
除了慕无疑一开始偷袭慕随那一下,慕随一点伤没有。
两人对望,谁都没有松懈。
慕无疑看慕随这样,不断施压:“怎么?你不敢吗?”
慕随垂下眼皮,胸口起伏,没从暴怒中回神。
她的手指微微蜷缩,京城的风雪在她指缝间掠过,带走她的体温。
慕随长久没有说话,没有什么情绪,远远看去,她站在漫天朔雪里,那么恬静。
她认真思考了这件事,慕无疑的恐吓声变得飘渺,无依。
半晌,她转身离开,在原地留下一阵旋风,脚底下是冰雪消融的地面,青石板路随着慕随的步伐延伸,后被飘雪覆盖。
慕随不清楚青石的具体位置,她是绕了祠堂一圈才找到的。
雪地满是凌乱的脚印,慕随跌跌撞撞跑到了那块巨大的青石前。
青石被慕家先祖留下过诡谲的术法,每一对在上面留下名字的慕家夫妻,可以得到祝福。
慕随跑到一半,停下,改成走。
她走的每一步都很艰辛似的,挪动自己摇晃的身躯。
青石密密麻麻,刻满名字,成双成对。
唯独一个。
太过特殊,其他名字都是一次刻上去,而居于中央这对,是被划去过名字的。
慕随,慕阳。
后面的那个名字,重重刻下一个叉,而旁边,多了另外一个名字。
——沐漾。
慕阳,就是沐漾。
他为什么要改名字?
慕随双手撑着那块巨石,身体有一瞬间的软倒。
她似乎知道所有了,那么赤裸,那么直白。
沐漾对她,原来一直都是热烈的,不容置疑的深情。
欺骗是真的,爱也是真的。
慕随久久不能回神,天地一片雪白,她在风中成了雪人,浑然不觉。
直到慕无疑不要脸的发起攻势,慕随不备,吐出一口血,盖在沐漾的名字上。
她没有离开,也不愿离开。
沐漾的名字如火焰,燃烧她一双浅薄的眸,痛到她泪水一直流。
这不是哭丧的泪水,这是慕随的泪水。
“慕随,因为你,慕阳他这般天才,英年早逝,叛出家族,最后被驱逐,这般结果,你可满意?”
他越是洋洋得意,慕随心就痛得更加厉害,绞痛到碧血丹心以为她发生危险,自动开启。
“这枚慕又产生的鬼咒,还能护住你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