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过境》向南生

7、和春7

　　姜沙吓了一跳，强忍着没有喊出声。

　　她拍拍手，将声控灯唤醒。

　　看清来人，她震惊地瞪大眼睛，“你们两个不会一直在这儿等着吧？”

　　“发过消息后我带光明出去转了转，”陆边渡想要站起身，却因为坐得太久腿有些麻，挣扎两下，又坐了回去，“看到你房间灯一直黑着，就又过来了。”

　　听到他说的话，姜沙笑出声，弯下腰伸手想将他扶起来，“是不是我再不回来，你就要报警了？”

　　陆边渡刚站起身，又闭上眼睛靠在墙上。

　　“坐太久，低血糖了吧？”姜沙扶着他，顺手把狗链拿到手里，“稍微缓一会儿。”

　　光明一直端坐在地上，舌头伸出来“呼哧呼哧”地散热。

　　到了房间，姜沙冲了杯奶粉放在桌子上，“家里没有葡萄糖，你将就着喝，补充点体力。”

　　这还是陆边渡第一次走进来，他认真地打量起房间的每一件装饰。

　　“这么晚是有什么事要给我讲吗？”姜沙觉得有些安静，拿起遥控器点开电视放了一段综艺节目，“你微信上给我说就行，不用特意跑过来。”

　　“是这个。”

　　陆边渡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着toefl ibt.

　　姜沙接过，仔细读了一下，“你托福竟然能考115分！这都达到专家水平了吧！”

　　被夸奖了，陆边渡心里暗爽却没有说出来，“还可以，我也准备了很长时间。”

　　听到他的语气，姜沙觉得好笑，要是他和光明一样有尾巴，现在一定翘得高高的。

　　“申博的事儿怎么样了？有消息吗？”

　　“正在和心仪的导师联系，能不能被接收还不确定。”

　　“你肯定没问题的，”姜沙着实佩服他，明明是个二代，却仍要凭借自己的实力。想到温清说的话，她说道，，“去国外很不错，那边的医疗条件也更好。”

　　怕她误会什么，陆边渡连忙解释，“我只是去那边求学，毕业了还是会回来的。”

　　姜沙觉得不可思议，“还打算回来？”

　　“嗯。”

　　陆边渡只是点头，却没有说明具体理由。

　　“明天周六，我去打球，你要不要一起？”

　　面对突然邀请，陆边渡实话实说，“我不太会打。”

　　“刚开始都不会打，我们不打对抗性的，就打和平球好了。”

　　他这副身子骨，球场上随便一个跑动都得气喘吁吁。

　　“那我想去！”陆边渡眼睛突然亮起来，“我想和你一起打球。”

　　约好下午2点在公寓楼下碰面，刚1点45，姜沙在楼上就看到陆边渡等在凉亭里。

　　不想让他等太久，匆匆换好衣服，她也背着球包跑了下去。

　　“新买的球拍、球服？”

　　看到陆边渡的装扮，不认识人还真会觉得他很专业。

　　“昨晚连夜下单，今天中午就送到了。”觉得有些夸张，陆边渡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应该不丑吧？”

　　“一点都不丑。”

　　何止是不丑，白色速干半袖，搭配浅绿色短裤，这种清新的配色在球场上是很稀有的。

　　一眼青春男大！

　　刚走进球场，姜沙就看到杨新也在。

　　对方也看到她，跑过来打了招呼，两人都非常默契地没提没邀请对方这件事。

　　这时，前面打过两场的于哥提着一袋子电解质水走了进来，随手递给他们，“姜沙也在，一会儿打一局？”

　　姜沙指了指站在身旁的陆边渡，摇摇头，“今天陪朋友过来的，就先不打了。”

　　“有新人，”于哥这才注意到旁边的陆边渡，“那下次再说，有机会一起打！”

　　等于哥和杨新走开，姜沙转了转脖子，“先拉伸一下。”

　　陆边渡跟着姜沙抻了抻胳膊和腿。

　　刚打上5分钟，姜沙有点后悔带他来球场。

　　陆边渡打起球来好似身体不协调，手着急忙慌地抬起来，腿却杵在原地不动。

　　她只好一颗颗地喂球，实在没什么体验感。

　　基本没什么运动量，就这样，20分钟后，陆边渡摆手叫停，“我们歇一下可以吗？”

　　“你累了？”姜沙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好像出汗了......”陆边渡尴尬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不好强人所难，况且这种球打起来确实没什么乐趣，姜沙同他一起坐在休息椅上。

　　“杨新打球的姿势很标准，你看，”正巧隔壁场开了一局，姜沙向陆边渡介绍，“很多球他都能救回来，跑动特别多。”

　　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陆边渡看到穿粉色短裤的杨新，他一个跨步几乎穿过整个场地，艰难地救起了一颗马上碰到地面的球。

　　许是看他们休息的时间有些久，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走过来问姜沙打不打，他们混双还缺一个女生。

　　姜沙蠢蠢欲动，可看了眼旁边的陆边渡，摇摇头，“我今天有搭档了。”

　　看得出她想去打，陆边渡喝了口水，“我有点累，你先去打。”

　　姜沙看向他，想从他脸上表情判断一下这话的真假。

　　可对方脸上始终只挂着和煦笑容，看不出别的。

　　“那我去了？”

　　说罢，姜沙拿起拍子，上场了。

　　一场计分赛结束，姜沙他们惜败。

　　“正常正常，你打的真不错，”搭档击掌过后，笑着宽慰她，“咱俩之前没配合过，多打几次就好了。”

　　“你打的也很好。”

　　姜沙随便客套了两句，刚想坐回去休息一下，就看到陆边渡身边围着两个女生，他正帮人家拍合照。

　　显然，搭档也瞧见了这一幕，“你男朋友挺帅的，还挺招人喜欢。”

　　“想多了，他是我弟弟。”姜沙收住刚要迈出去的腿，粲然一笑，“再来一局怎么样？”

　　这边，陆边渡拒绝了陌生女孩添加微信的请求，重新坐会椅子上，一只手托腮看着姜沙他们打了一局又一局。

　　出球馆时，太阳已经落山，路灯都亮了起来。

　　“对不起啊，打到后面越来越上头，把你忘记了。”姜沙不太好意思地说出口。

　　“没事儿，我已经很久没有运动了，本来也打不了多久。”

　　还是能听出来他多少有点失落，姜沙当即决定弥补一下，“我们去吃饭吧？我请客！”

　　“那能不能我来挑餐厅？”

　　这是有缓和的迹象，姜沙大手一挥，“当然可以，你想吃什么我们就去吃什么。”

　　“去吃湘菜吧。”

　　“湘菜？”

　　姜沙原以为他会挑个人均偏高的餐厅，已经做好了要钱包出血的准备，没想到他的要求这么简单。想到湘菜也有梅菜扣肉、清炒蔬菜这种清单的菜色，她觉得就听他的意见也可以。

　　没成想，拿到菜单，陆边渡率先点了小炒黄牛肉、香煎金钱蛋还有青椒擂蛋。

　　姜沙咽了下口水，“这会不会有点辣？”

　　“我记得你能吃辣吧？”

　　陆边渡合上菜单，递给服务生。

　　“也不能全是辣的，晚上吃辣容易睡不着，”姜沙赶忙叫住快要走远的服务员，“麻烦再加一份清炒油麦菜和绿豆汤。”

　　四道菜陆续上桌，姜沙倒是都喜欢。

　　下午打球消耗了不少体力，她大快朵颐的过程中，还没忘记观察陆边渡的动作。

　　陆边渡挑了块沾有红辣椒的金钱蛋塞进嘴里，下一秒就被呛得满脸通红，咳个不停。

　　“哎呀哎呀，吃慢一点，”姜沙倒了绿豆汤递给他，“这种辣椒最辣了。”

　　“我没事，缓一下就好了。”

　　陆边渡强撑着把辣椒咽了下去，再之后就只吃油麦菜这一道。

　　吃完饭回去的路上，陆边渡一言不发。

　　看他紧锁眉头，姜沙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没出声打扰，到公寓楼下匆匆说了再见就跑回了家。

　　她深刻意识到，带他一起运动是个糟糕的想法！

　　沉默了一路的陆边渡，在回到家后终于发来了一段话。

　　【我很高兴你能带我去球场，也很抱歉因为我的个人原因让你打得不太尽兴。

　　我很努力地尝试你喜欢的东西，但结果好像并不如人意。】

　　姜沙犹豫了下，回复他，【你应该去做你感兴趣的事情，而不是我喜欢的事】

　　或许他这种天才，还是更适合待在实验室里、沉浸在论文之中。

　　相比之下，姜沙觉得自己好像头脑简单而四肢发达。

　　对方正在输入中......

　　姜沙等了一会儿，陆边渡还没有回复，她索性抛下手机去洗澡。

　　这边陆边渡还在敲敲打打。

　　【可我想陪你做你喜欢的事情】

　　【我希望能有更多时间和你在一起】

　　【你的生活中能有更多关于我的痕迹】

　　......

　　好像不论怎么说，她都能察觉到自己的心意。

　　洗澡到一半，卫生间灯突然熄灭了。

　　姜沙微微惊讶，好在热水器里的水还温着，她快速冲掉头上的泡沫，裹好浴巾走出来。

　　公寓群里都在说停电了，物业人员提醒大家可以早点睡，明天上午9点多才能恢复供电。群里吵吵嚷嚷地，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吐槽着突然停电耽误事儿。

　　姜沙扬了扬眉，走到阳台上去拉窗帘。

　　向外望去，整个小区都陷入了黑暗之中，偶尔几家隐隐透出手电光亮。

　　她刚要转身回房，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在此刻安静的环境下格外清亮。

　　是陆边渡吧，姜沙心想。

　　他的房间里有一架钢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