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影》朔夜悠

24、獠牙

　　雨夜的短暂和平，像一场绚丽而虚幻的梦。当第二天太阳升起，暴雨退去，他们又不得不回到那个充满了猜忌和危险的现实世界。
　　但有些东西，确实已经悄然改变。他们之间的那堵冰墙，虽然依旧存在，但墙角，已经因为那夜的炉火，而融化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然而，他们没有时间去细细品味这种微妙的变化。因为“净化者”，用一种极其血腥和高调的方式，向整个联邦，宣告了他们的归来。
　　就在那个雨夜的第二天清晨，联邦位于第三星区的一所高度机密的生物研究所——贝塔-7，遭到了不明势力的武装袭击。
　　新闻在瞬间传遍了整个联邦网络，引起了巨大的恐慌。
　　学院里，也同样人心惶惶。
　　“天哪！你们看新闻了吗？‘贝塔-7’研究所被袭击了！据说里面所有的安保人员和研究员，全部遇害，无一生还！”
　　“我听我叔叔说，现场惨不忍睹，袭击者用的武器极其残忍，根本不是普通的恐怖分子！像是……一场有预谋的屠杀！”
　　“我看到了从暗网泄露出来的现场照片，太可怕了，简直就是地狱……那些尸体，根本不像是被武器杀死的，更像是被……被野兽撕碎的。那些人，根本不是人，是魔鬼！”
　　公共休息室里，学员们聚在一起，看着全息屏幕上的新闻报道，议论纷纷，脸上都带着惊恐和不安。
　　陆淮和顾琰，也分别在自己的宿舍里，通过各自的内部渠道，看到了关于这次袭击的、更详细，也更机密的报告。
　　报告的内容，让他们不寒而栗。
　　袭击研究所的，是一支人数不多，但战斗力极强的小队。他们装备着联邦军方都未曾列装的、最新型的外骨骼装甲和能量武器。他们在短短十分钟内，就突破了研究所S级的物理防御，屠杀了所有抵抗力量。
　　他们的行动，精准、高效、冷酷，像一台台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
　　但最让陆淮和顾琰感到震惊的，不是他们的战斗力，而是他们的目标。
　　根据报告，研究所内所有关于“生物武器”和“基因病毒”的资料库，都完好无损。袭击者唯一带走的，只有一样东西——一份被加密储存在服务器最深处的、关于联邦所有现役A级以上特工（包括FSS和FIS）的、完整的心理评估档案和行为模式数据库。
　　这其中，就包括了陆淮的，也包括了FIS那些与他同级别的精英特工的。
　　“他们的目的，不是破坏，也不是窃取武器。”陆淮看着报告，眼神冰冷得像是要结出冰来，“他们在……收集情报。他们在研究我们，研究我们的弱点。”
　　顾琰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他的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
　　这太可怕了。
　　“净化者”，这个隐藏在暗处的极端组织，不仅拥有强大的武装力量，更可怕的是，他们拥有极高的信息战能力和战略眼光。他们深谙心理战，知道对于FSS和FIS这样的情报机构来说，最大的弱点，不是防御系统，而是“人”本身。
　　掌握了这些特工的心理档案，就等于掌握了他们的弱点、他们的恐惧、他们的童年阴影、他们的行为逻辑。他们可以据此，来预测特工的行动，来设置最精准的陷阱，甚至……来策反、来分化、来用他们最亲近的人作为威胁，让他们自相残杀。
　　这是一场，针对联邦整个情报体系的、不见血的战争。
　　“净化者”第一次，向联邦，露出了他们锋利而淬毒的獠牙。
　　整个联邦高层，都为之震动。FSS和FIS，这两个一直明争暗斗的情报机构，被迫在高层的压力下，进行了一次紧急的、联合视频会议。
　　陆淮和顾琰，作为目前唯一深入到案件核心的“一线人员”，也被要求以匿名的方式，旁听了这次会议。
　　会议上，双方的高层，依旧是充满了不信任和互相指责。
　　FSS的将军们，拍着桌子，指责FIS办事不力，让“净化者”渗透得如此之深。
　　FIS的官员们，则阴阳怪气地反讽FSS只会用蛮力，对这种高智商的犯罪束手无策。
　　整个会议，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浪费在了这种毫无意义的内斗上。
　　陆淮和顾琰，隔着加密的网络，听着这些争吵，心中都感到一阵冰冷的失望。
　　他们意识到，指望这些高高在上的官僚们通力合作，简直是天方夜谭。真正能解决问题的，只有他们自己。
　　会议的最后，双方终于达成了一个唯一的、脆弱的共识——在查明真相之前，双方在军事学院内的潜伏人员，暂时休战，共享部分非核心情报，共同应对来自“净化者”的威胁。
　　这个共识，像一纸脆弱的停战协议，让陆淮和顾琰之间那剑拔弩张的关系，暂时缓和了下来。
　　他们从纯粹的对手，变成了一种……临时的、危险的、被迫的“盟友”。
　　他们都知道，前方的路，将会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凶险。
　　因为他们的敌人，不仅强大、冷酷，而且，似乎对他们……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