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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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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报了精神科。
查来查去,查不出什么结果。
季暄和精疲力尽地回到家,早早躺下睡了。
又是梦。
这次和以往不一样了,原来是网络不好时的卡顿画面,现在是一部老电影。
虽然画面模糊不清,但胜在流畅。
依旧是那个女人。
他们面对而坐,桌子上放着一碗清茶,茶碗下是缠绕着蓝色枝蔓花纹的白瓷盘。茶气氤氲上升,凝结出一小片云雾。
云雾模糊了女人的脸。她似笑非笑地,像端坐在云端。
季暄和掩饰似的低头看茶汤。茶水沸腾,茶叶在茶汤里沉沉浮浮,像狂风中的小舟。
茶香溢散在空中,季暄和嗅了一口,甘甜之中有淡淡苦味。
金石相撞般清脆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哪怕周遭画质模糊,声音依旧清晰——甚至有些坚硬:“大学?我不上了,我要走。”
季暄和一阵眩晕,跌倒在地,跌到比地底更深的地方。
他醒过来,发现自己在地上。他撑起酸痛的身子,重新躺回床上。
季暄和平躺着,睁着眼睛,凝视着漆黑的夜,太黑了。他甚至看不清天花板上镶嵌的灯的轮廓。
他有一种模糊的直觉—那个人也许真的存在。
捱过了夜,步入了黎明。
季暄和迫不及待打开手机,给多年的好友打电话。
江既同昨天加班到两点,今天刚休假,还没睡一个整觉就被季暄和吵醒:“干什么啊?你最好有事——”
“我觉得梦里的那个人可能存在,你觉得咱们高中有类似的人吗?短发,丹凤眼——和你的很类似,我看不太清她的脸,但……”
“哦——”江既同拖长了声音,打断了他,“你觉得是在咱们高中?”
“嗯,”季暄和回答,“她在梦里和我说不上大学了。”
“咣当”季暄和听到一声沉闷的声音,“你怎么了?”他问。
“没事儿,手机没拿稳掉地上了。”江既同声音有些疲惫,又像是含了一点隐痛,细微的分散开来,“加班加得太多了,我先去睡了,你自己注意点。”
江既同是知道这件事的,从他第二次做这个梦起。江既同听到此事后的反应很奇怪,没有像以往那样打趣他,像是不在意,又像讥诮地回答他:“是吗?”
随着一声短促的嘟音,季暄和才发觉自己有失欠妥,略表对打扰江既同的歉意后,他丢下手机,开始找高中的资料。
不一会儿,他的脚下全是散落的作业本,照片——全是高中的遗物。一张毕业照,他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也没找到相似的人。
天很快大亮了,从窗帘中透出昏暗的光。
让季暄和回忆高中,他是回忆得起来的,但,就像一些旧梦,他只能模糊地记得一些片段,却从不能伸手触碰它们。
“唉——”季暄和拿着手机往后倒,摔到床上,整个人凹陷下去。
“我真是失心疯了。”他嘟囔着,感到一种莫名的荒唐。他根本就不认识梦里的人,若认识,又怎会找不到她,回想不起她?更遑论,梦里的人很可能是假的,把梦牵扯到现实,怎么看都有问题。
疲惫蔓延到全身,他躺在床上没有动,也没有收拾,任由时间流逝。
“叮咚”门铃象征性的响了两下,紧接着是转动钥匙的声音,季暄和知道是父亲。即使知道是父亲,不安和警惕也占据了他的大脑。季暄和有些疑惑自己的反应。
他翻身下床,懒散地收拾起地上的东西,带着不情不愿拉开了卧室的门。
父亲已经威严的坐在沙发上了,双臂交叉抱着,紧皱着眉头,一双眼睛环视着整个客厅。听见开门声,他转过头来:“你瞧瞧你摆的东西 ,哪儿有个正经样子?”
父亲指得是他凌乱的画架,颜料和随手放置的书籍。
唯有沉默。
父亲自顾自地说着:“我过来看看你。”
“我去给您收拾房间。”季暄和说,他感到一种难堪从心里滋生出来。
父亲来住,他是不欢迎的;父亲于他,是不熟悉的。
9岁,母亲和父亲离婚,他跟了父亲。父亲是权威,是冰冷,是一年见不了两次的陌生人。
在这个期间,他是怎样生活的?他是怎样生活的?问题如潮水般澎湃而来,又如潮水般默默退去。
扫床的手一顿,耳边传来电视机里一阵阵的欢笑声,打断了他所有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