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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求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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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沈云霜甚至没有移动脚步。
她只是抬起一根手指，指尖萦绕的深色魅光骤然亮起，精准地点在那道狂暴的魔刃尖端！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令人牙酸的，如同琉璃破碎的脆响！
那道凝聚了夜罗刹全力一击的魔刃，在湮界石加持的魅族本源面前，如同脆弱的玻璃，寸寸碎裂、湮灭！
反噬之力让夜罗刹闷哼一声，身形踉跄后退一步，嘴角溢出一缕暗紫色的血迹，她眼中的紫芒瞬间黯淡了几分。
“本尊输了，要杀要剐随便，只求你放了我身后族人。”
夜罗刹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沈云霜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夜罗刹身前，速度快到超越了空间的限制！
她并未使用任何武器，只是并指如剑，指尖凝聚着一点浓缩到极致的湮灭光芒，轻飘飘地点向夜罗刹的眉心！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夜罗刹瞳孔骤缩，全身魔元疯狂调动试图防御，但在那一点光芒面前，所有的防御都显得苍白无力，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魔魂深处传来的哀鸣。
就在她觉得自己即将陨落之时。
沈云霜点出的手指，在距离夜罗刹眉心仅有一寸之遥的地方，硬生生顿住！
指尖那点毁灭性的光芒剧烈闪烁，最终缓缓熄灭。
她收回了手，漠然地看着夜罗刹脸上瞬间褪尽的血色和额角滑落的冷汗，冰冷道：“我不杀你，你并未参与当年屠杀。”
夜罗刹剧烈地喘息着，仿佛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她看着沈云霜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面没有任何胜利的快意，只有一片冰冷的，审视的余烬。
“但你身后，” 沈云霜的目光转向永夜宫门前那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头的魔军。
他们身披黑甲，手持利刃，组成了一道沉默而绝望的防线，挡在宫门之前。
然而他们眼中，更多的是恐惧与茫然，无数双或猩红、或幽绿、或紫黑的魔瞳，死死盯着前方那片空旷的焦黑土地。
在那里，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身影。
谢翊。
他穿着魔族太子的玄黑礼服，繁复的暗金纹路在黯淡的光线下几乎失去光泽。
长身玉立，却像一杆即将被狂风折断的旗。
如墨缎般的黑发，此刻显得有些凌乱，几缕发丝垂落在苍白的额角。
那双曾盛满娇纵与生机的紫色眼眸，如今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痛苦和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
他独自挡在万千魔军之前，脚下是魔界特有的，带着硫磺气息的焦黑土地。
身后，是他血脉相连，却又因父辈罪孽而即将面临灭顶之灾的族人。
身前，是那片空旷，即将被复仇烈焰吞噬的战场。
沈云霜的声音陡然变得森寒无比，“曾参与战争，手上沾染魅族鲜血的魔军，一个不留！”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宣判，彻底打破了压抑的死寂，魔军中瞬间爆发出绝望的骚动。
就在这绝望的浪潮即将吞没一切时，谢翊的身影猛地冲到了沈云霜面前，他的身后，是一杆金色长枪。
沈云霜那张绝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冰封的漠然。
她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那个站在最前方的身影上。
“谢翊，我说过，你若拦我，我们便是敌人。”
谢翊的身体在她目光触及的瞬间，难以抑制地微微一颤。
但他没有退缩，反而强迫自己站得更直，整装待发的状态。
沈云霜不屑地挑起细眉，“就凭你，拦得住我吗？”
说完，她一掌击向谢翊那守护之姿上，却发现他的沉默中并无多少战意。
没有进攻，连防御都是堪堪支起，整个人了无生机。
接连几掌，他都硬生生承受，纯粹是在单方面被沈云霜虐打，终于，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吐出。
“你在求死？”
沈云霜发现端倪停下攻击，眼眸深处，燃烧着复仇之火的冰冷，以及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掌控，倏尔，在她周身散发的威压下。
哗啦！
前排的魔军，无论修为高低，在这股绝对上位者的恐怖气息面前，如同被狂风扫过的麦浪，齐刷刷地单膝跪地！
盔甲撞击地面的声音连成一片沉闷的哀鸣！
恐惧如同瘟疫般在沉默的军阵中疯狂蔓延，无数头颅低垂下去，不敢直视那道白色的身影。
整个魔界，仿佛只剩下沈云霜一人站立。
谢翊深深吸了一口那混杂着硫磺和血腥味的空气，仿佛要汲取最后一点支撑的力量。
然后，在身后万千族人惊愕、不解、甚至带着一丝屈辱的目光注视下，在沈云霜冰冷的注视下。
他屈膝。
噗通！
双膝重重地砸在焦黑坚硬，带着硫磺灼热余温的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玄黑的礼服下摆铺开在尘土里。
他挺直了腰背，以一种近乎臣服的姿态，向着沈云霜，深深地、卑微地，叩拜下去。
额头，抵在了冰冷粗糙的地面上。
这个动作，彻底点燃了魔军之中压抑的情绪。
几声压抑的，带着屈辱和愤怒的嘶吼从军阵中传出，似乎有魔将想要冲上前。
“殿下！不可！”
“跟她拼了！”
“魔族宁死不屈！”
谢翊猛地抬起头，额上沾着黑灰。
他厉声喝道，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都给我跪下！”
那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魔族耳边，瞬间压下了所有躁动。
他再次转向沈云霜，紫眸中翻涌着刻骨铭心的痛苦，绝望的哀求，以及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谢翊直视着那双主宰着他和全族命运的冰冷眼眸，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从灵魂深处挤压出来，清晰无比地回荡在死寂的天地间。
“沈云霜！”
“我知道你有你要守护的信念，你有你非报不可的血仇！我谢翊……无力阻拦，亦无权置喙！”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破碎的颤抖，却无比清晰。
“但……我身后这些魔族子民……他们中的绝大多数……未曾参与二十年前的血战！他们只是生于斯、长于斯……只想活下去的普通生灵！他们……也是我的责任！”
“我父谢宸之罪孽，……乃至整个魔族曾加诸于魅族之上的血债……” 谢翊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裂般的痛楚。
“我愿一力承担！用我的命！我的魂！我的生生世世……来还！”
他挺直了上身，那双曾盛满骄纵的紫眸，此刻只剩下献祭者最纯粹，燃烧一切的决绝，死死锁住沈云霜。
“只求你……放过他们！放过这些……只是想活下去的……魔！”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猛地将头再次重重磕下！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也一同钉入这赎罪的土地之中！
整个魔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风卷过焦土的呜咽，和无数魔族压抑，难以置信的抽泣声。
沈云霜站在光柱之中，周身冰冷的魅雾无声涌动。
她看着那个以最卑微的姿态匍匐在自己脚下，却爆发出惊人决绝力量的男人。
他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鼓槌，狠狠敲打在她被复仇冰封的心湖上。
兰徵的死，曾让她感受到一种毁灭的空虚，仿佛整个世界都褪去了颜色。
而此刻，谢翊这献祭般的姿态，这超越种族，超越生死，甚至不惜彻底背叛自己魔族身份，纯粹到极致的爱，都让她那坚冰般的心，第一次感受到了剧烈的震动，裂开了一道无法忽视的巨大缝隙。
她看到了他父亲谢宸当年卑劣的背叛，也看到了眼前这个名为谢翊的男人，为了赎父辈之罪，为了守护身后那些“只想活下去”的族人，甘愿将自己碾入尘埃，献上一切的巨大反差。
恨意，在这样纯粹而惨烈的献祭面前，第一次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沈云霜沉默了许久。
久到谢翊额头抵着的地面，似乎都要被他的体温焐热。
终于，她缓缓抬起了手，指尖萦绕着一缕精纯而恐怖的深色光芒。
她并没有指向跪伏在地的谢翊，也没有指向永夜宫深处那个一直沉默着，闭目仿佛承受着剜心之痛的紫发身影。
她的手指，指向了谢翊身后，那片黑压压跪伏着，在恐惧中瑟瑟发抖的魔军。
“死罪可免。”
冰冷的声音如同最终的裁决。
下一瞬，那缕深色的光芒骤然炸开，化作无数道细如牛毛，却蕴含着湮灭一切魔元本源之力的光针！
如同倾盆暴雨，精准无比地射向每一个跪伏在地的魔军士兵！
“啊！”
“我的力量！”
痛苦的闷哼和绝望的嘶吼瞬间在军阵中此起彼伏！
每一个被光针射中的魔族，身体都剧烈地抽搐起来，周身原本或强或弱的魔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疯狂地从七窍，从毛孔中逸散而出！
他们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眼中的魔光迅速黯淡、消失，强壮的身躯变得虚弱，坚硬的魔甲仿佛也失去了支撑的力量，变得沉重不堪。
剥夺！
这是对所有参战魔族力量的彻底剥夺！
将他们打回了最原始，最孱弱的形态，失去了引以为傲的魔元，甚至失去了在这残酷魔界生存下去的根基！
沈云霜没有再看那些瞬间失去力量，瘫软在地，发出绝望哀鸣的魔族士兵。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依旧保持着叩拜姿势，身体因身后族人的惨状而剧烈颤抖的谢翊身上。
“你的‘生生世世’，我要了。”
冰冷的话语落下，一道无形的力量瞬间卷起地上的谢翊，将他带离了那片充满绝望与哀嚎的土地。
永夜宫巨大的宫门，在沈云霜转身离去的瞬间，仿佛也失去了最后的支撑，发出沉闷而悠长的呻吟，缓缓地、沉重地，向内倒塌下去。
激起的尘土在暗红的天光下弥漫，如同为旧时代敲响的丧钟。
夜罗刹站在宫门内阴影的最深处，紫发垂落，遮住了她所有的表情。
她看着儿子被带走的方向，看着宫门外那些失去力量，如同待宰羔羊般的族人，看着那象征着魔族昔日荣光的宫门轰然倒塌……
她闭着眼，唯有紧握的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殷红的血珠顺着指缝，一滴一滴，无声地砸落在冰冷的地砖上。
她默许了这一切。
默许了魔族的衰落，权力的更迭，以及……儿子那飞蛾扑火般的献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