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不熟的野狗应该丢掉[ABO]》敬原

20、地下黑市

　　地下城依旧人声鼎沸，小货摊、商铺熙熙攘攘，形形色色的人影在昏暗摇曳的灯光下攒动，勾勒出这片地方的喧嚣轮廓。

　　傅应的车停在“黑羽”的不远处，却意外看见了一个熟人。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勾唇笑了一声，那笑意短暂地驱散了他眉宇间惯有的冷冽，却透出一股更深的、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等着，办点事。”

　　“啪”一声解开了安全扣，他对一旁的盛钦席说。

　　盛钦席不明所以，侧头看了他一眼，深邃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极淡的疑惑，但他什么也没问，只是依言点了点头。

　　车门被关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徐徐混入城市的聒噪中。

　　隔着那层深色的玻璃车窗，他能清楚地看到傅应正朝着一个长相可爱的omega走去，表情如沐春风，和平时判若两人。

　　“呵”，一声冷笑在狭小的空间响起，声音的主人此刻正弯曲着手肘，撑着线条冷硬的下巴，一道道流光溢彩的车影伴随着外面世界的喧闹，快速地从他脸上滑过，明暗交错，让人看不清他具体的情绪。

　　原来傅应还有除了冷脸以外的表情。盛钦席漠然地想，倒是比平时那副死人脸有意思多了。

　　“方让！”一个熟悉的声音顺着秋风送到刚从酒吧走出来的人。

　　跟在后面的还有稀稀拉拉几位，面色不善、神态各异。

　　方让循着声音的源头望去，只那一瞬间，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抬起的脚甚至差点没来得及放下去。

　　而后面跟着的原先神态各异的几位此刻都一致如吃了屎一般。

　　“阿……阿应……”方让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呐，带着显而易见的惊慌，“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傅应的脸上极其自然地闪过一丝肉眼可见的伤心与失望，“小让，我来这边喝酒呀，是不是打扰你了？”说着，他状似无意地将目光扫向方让身后那几个神色紧张、眼神躲闪的人，“他们是你的朋友吗？”

　　那几个人互相交换着眼神，里面充满了警惕与不确定。但见傅应这副完全陌生、仿佛从未见过的样子，心里的巨石似乎稍稍落下了一点点。

　　“对……对啊！”方让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都是我朋友！”

　　傅应歪了歪头，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浅淡的笑意，眼神却若有所思地在几个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回方让脸上，用一种带着点好奇的口吻问：“是吗？不介绍一下吗？”

　　方让顿时手忙脚乱起来，眼神飘忽，嘴唇嗫嚅着，半天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老大”自己站了出来，“严争。”

　　傅应的目光顺势落在了他的脸上，他十分要命地“哦——”了一声，刻意将尾音延长了一会儿，仿佛在记忆深处努力搜寻着什么，“好耳熟的名字。”

　　严争刚伸出的、准备礼节性握手的手臂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然而，傅应却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迟疑，主动伸出手，稳稳地回握，“长得也特别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严争阴冷的眼神落在两人刚刚交握过的手上，随即又抬起来，紧紧盯着傅应，面上透露出的警惕几乎凝成了实质，方让有些惊恐的观望着。

　　傅应此刻却恰到好处地摇了摇头，眉头紧锁，脸上露出一丝想事情想到头痛的痛苦表情，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语气带着点抱歉，“不好意思啊，昨天喝太多了，脑子有点断片……”

　　方让见状，赶忙上前一步，几乎是半推半拉地将傅应从严争身边拉开，语气急促地说道，“喝多了就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我们还有点事，下次再约！”

　　说着一边回头招手一边将严争拉走了。

　　傅应盯着几人的背影好一会儿，直到人完全消失才回到了车边。

　　“叩叩。”骨节分明的手指敲在深色的车窗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车内的盛钦席表情默然，推开车门走了下去，重新站在傅应身边。夜晚的凉风拂过，带来地下城特有的浑浊气息。

　　傅应的神情又恢复到了一贯的冷漠，“记住我跟你说的？”

　　“记得。”盛钦席点头。

　　“进不去的话立马离开，不要打草惊蛇。”

　　“知道。”

　　两道高大的黑影，如同融入了夜色的猎豹，从偏僻静谧的角落一晃而过。

　　“傅晟”走到了严防死守的门前，两个守卫不出意外地拦了下来。

　　“这里尚未开发完毕，闲杂人等不许入内。”左边的守卫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情绪。

　　“我是来交易的。”盛钦席刻意压低了声音，脸上配合地露出一丝被冒犯的不悦，他微微抬起下巴说道。

　　听到“交易”两个字，两名守卫的动作几不可察地停顿了半秒，他们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右边的守卫再次开口，语气虽然依旧生硬，但细微处似乎多了一丝审视：“什么交易，这里可不是交易场所。”

　　盛钦席的表情明显沉了下来，眼神变得阴鸷森冷，连周围的空气仿佛都随之降温，他向前逼近一小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危险的意味：“盛长官让我来的能有错？”

　　“盛长官”三个字一出，两名守卫脸上那严防死守的表情明显松动了一些，眼神中的警惕被一种更深层次的，混合着忌惮与顺从的情绪所取代，“盛长官说什么？”

　　“前些天的货有点问题，让我来看看。”

　　一个守卫不知道是警惕还是好奇，又假意拦着他，“什么货？”

　　盛钦席的目光从紧闭的门移动到他的脸上，表情几乎能用不可置信来形容。

　　“盛长官的货你也敢问？”他忽然凑到守卫的耳边，明显的alpha气息强压下来，声音低沉，“活久了么？”

　　几分真实的惊恐瞬间涌上那名守卫的面庞，他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声音再也不复之前的底气，变得嗫嚅起来，“抱……抱歉……是我多嘴了……”

　　说罢，他再不敢有任何迟疑，动作甚至带上了一丝慌乱，迅速地在门边的某个隐蔽装置上操作了几下，门便真的开了。

　　站在阴影处的傅应胸膛低了低，显然叹了一口长气。

　　回到车内，通讯器上有盛钦席衬衣上反映过来的信息。

　　通讯设备的确在进门入口处就被收走了。

　　不过在他意料之外的是，头一次来“地下黑市”的顾客，必须呆满三天才能离开。

　　盛钦席过了安检通道才真正踏进“黑市”大门。

　　这是一个和“淘金集”截然不同的地方，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就是“静”。

　　安检通道尽头是一道毫无特征的黑色金属墙，在盛钦席靠近时，悄无声息地滑开，又在他进入后迅速闭合，乍一看，仿佛从未存在过。

　　刚一走进，一股经过精密调温、带着清新负离子气息的空气迎面拂来，仿佛真的身处地上，呼吸着新鲜空气。

　　眼前豁然开朗，盛钦席觉得自己踏入了一个被彻底净化的异度空间，或者说一个小星球，虽然一眼望得到头，但是给人的感觉就是无边无际的市集。

　　这里没有鼎沸的人声，没有拥挤的摊位，甚至闻不到一丝烟火气。

　　每一个卖家皆有对应的商铺而并非简单的摊位，商铺大门紧闭，给人一种年久失修，卖家早就卷铺盖走人的错觉，这也是这里“静”的根本原因。

　　由于在地下，巨大的穹顶挂着拟造天空的灯光，灯光之下是一片开阔空间，光线自上而下散发出统一的、柔和的冷白色，将每一寸角落都照得清晰无比，却又不产生任何阴影。

　　地面是某种磨砂质感的暗色合金，踩上去连自己的脚步声都几乎被吸收，犹如铺了一层地毯。

　　首次进入“黑市”的顾客会有一名领头人，但是领头人的作用往往不大，毕竟“黑市”向来是秘密交易，门内的事只有买家和卖家知道。

　　“傅先生是吧，您好，跟我往这边走哦。”一个beta伸出右手，示意来人往他指的方向去。

　　走在无比空寂的街上，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和偶尔传来的商铺风铃响。

　　似乎注意到盛钦席的目光落在每个商铺挂着的金属风铃上，领头人解释道：“这个东西叫做‘交易铃’，商铺门口的铃声一旦响起，就表明有顾客看中了你的货品，此时在商铺里面的卖家可以选择是否交易，若同意交易，便会开门让买家进去。”

　　说完还十分贴心地补充道：“不过是否敲动风铃一定要想好哦，有些商铺是进去就必须得交易的。”

　　盛钦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突然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傅应压根没跟他说进“黑市”干什么。

　　“这里会有特定的顾客住所，如果不能快速地决定交易，是可以最多住一个星期的哦。”领头人打断他的思绪，继续道：“不过您是首次来到这里，最少也得住满三天的。”

　　“好的。”盛钦席默默点头。

　　领头人还在带着他往前走，直到停在一个不同于独立窄小的商铺，有着巨大面积的房子面前。

　　“这里就是住所了，请拿好您的钥匙，在离开‘地下黑市’时归还给我即可。”

　　盛钦席接过钥匙，视线还停留在面前的楼栋上，嘴里回复了一声好，领头人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