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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 7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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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9
寝室的门被人轻手轻脚地推开,他在朦胧中感觉一只手轻轻放在额头上。那手和袖子上都是熟悉的淡淡百合皂的清香,他睁开眼,看到了正俯身关切望着自己的陆一鸣。
“一鸣?”他抓住那只手的手腕,迷迷糊糊确认。
“嗯,”陆一鸣在床边坐下,继续试他的脖子和上身的温度。
“怎么突然来了?”
“早上给你发消息你一直没回,就上来看看,怎么有点烫?测体温了吗?”
“没事,低烧,大概是昨天中午感冒闹的,药也吃过了。”袁行凛握着他的手,猫一样蹭着,用微微发哑的嗓子一一汇报:“打算等你忙完找我的时候再跟你说的,结果吃完早饭就睡着了。”
陆一鸣给他倒了杯温水,他坐起来喝完,继续歪在被团上问:“这周末没事吗?”
陆一鸣道:“没了,退了院会,现在只剩偶尔开个班干部会,过段时间再看看要不要辞。”
“我家宝贝竟然退会了,”袁行凛道,“是干得不舒心吗?”
“也没有,试了几周,感觉没什么用,”陆一鸣揉揉他的额头,言语中带着轻微的声讨意味,“而且老耽误找你,明明就在一个楼,半个月都见不着几次。”
他探身过来,伸出手臂欲抱袁行凛,对方赶紧捂着薄被推他:“别,不行,会传染给你,这是最新鲜的病毒,厉害着呢。”
“没事,”陆一鸣执拗道,要把他拉入怀里。
“不行,一鸣,”袁行凛担心过近距离的气息交缠会让病毒迅速抵达陆一鸣的口鼻,但又架不住被拽,便把头低低埋下去,同时伸手抓过桌面的口罩戴上,尽可能把两人的面部错开到一个让他心安的地步。他这样一趴,陆一鸣就像端着一只缩头缩脑的穿山甲。穿山甲如此可爱,却固执地窝在他腿上怎么也拽不动,令他干急没办法。
“今天几点起的床,袁行凛侧头枕在对方腿上,调整了一下双腿的姿势,瓮声瓮气地发问。
陆一鸣说:“八点。刚去完院系说退出的事。”
“怎么没多睡会儿再去,一周基本是早八,好不容易周末,”袁行凛道,“负责人之类的同意了吗?有没有为难你?”
“还好,想着早点解决完,早点找你。刚好今天是认识的师兄值班,他劝我考虑,但我坚持原先的想法,他就同意了,”陆一鸣捏他,把事情的大致经过描述一遍。
袁行凛没忍住抬头去与他对视,就看到对方正温柔注视着自己,手指贴上他发烫的脸颊道:“阿凛,我想亲你。”
陆一鸣虽然一直都是容易害羞的体质,但现在渐渐舒展了性格,直抒胸臆的本领甚至比袁行凛还要高强许多。说他为人严谨低调、沉稳自持,基本都是面对外人、对待公事的时候,在自家对象这儿,撒娇做事包不计后果才是常态。
“嘶,”袁行凛拿他没办法,忍着头晕跳下床,在公共桌子自己的那只抽屉翻找半天,翻出一包未开封的口罩。他取出一只塞给陆一鸣,故意严厉道:“戴上,在这屋里不准摘。生了病难受又耽误事,可不敢传染给你。”
见陆一鸣并不行动,他干脆自己上手给他挂在两只耳朵上,又从自己桌面的感冒药里抠出两粒,拿了只一次性水杯倒了水一并递过去:“提前吃,预防一下。”他盯着陆一鸣全部照做后,才继续在对方的腿上躺下。
陆一鸣对他言听计从,却没等来后续的接吻许可,脸上写着明显的委屈。他还感到心疼,后悔没有早点退会,没有早点来525找人,没有尽到督促对方多喝热水的责任。他只能小心翼翼圈着病号,用温和的力道各处不安分地摸摸揉揉。
袁行凛享受着他的爱抚,浑身升起一股轻飘飘的暖意,顿觉四肢百骸似乎也没有刚才一个人待着时那样难受了。他看着自家对象又无辜又关切的模样,便唤:“一鸣?”
“嗯?”
“你想不想?”
“嗯?”
“想吗?”
想是真的想。几周来两人如同清修一样几乎没有任何肌肤亲昵,甚至连这样面对面聊天的时间加起来也都不到半天。陆一鸣用逗人的语气低声道:“怎么不想呢?快点给我养好。”他说着,伸手又倒了一杯水,督促袁行凛喝干净。
袁行凛几口对付完,把杯子还回他手里,抬头与他对视:“小可怜,帮你弄弄呗?”
陆一鸣看着他略微湿润的唇不知所措,拒绝的话就在嘴边,愣是没舍得说出来。他实在想同对象亲密,想得不行,哪怕就只轻轻地磨蹭一下也好。而且现在寝室也刚好没别人,以后怕是再难找出这样合适的机会了。趁他犹豫的当儿,袁行凛已经迅速从他腿上爬起身体往床里挪了挪,拉他道:“靠上来,小宝贝。”
陆一鸣有点害羞,对方忽然主动,他自己反倒有些退却,自知心口不一地虚伪发问,“你身体……可以吗?”
“没问题,”袁行凛说着,紧了紧口罩,拍拍身边的床单督促陆一鸣。陆一鸣觉得他此刻很像一个急于坐诊、过分热情的小作坊正骨医生,忍不住笑了出来。
袁行凛伸手打他,待陆一鸣靠着被子就了位,仍然注意避开他的脑袋把自己躺得稍微靠下一些。两人侧拥在一起,都把手向对方身上探索。他们起初每次深情对视,都要被对方脸上那蓝白相间的医用口罩弄得憋笑跳戏,也因此不断产生过山车一样跌宕刺激的奇葩体验。后来,两人才终于逐渐习惯,一阵实打实的忙碌之后,额头上都汗涔涔的。
空气中的暧昧气息很快被秋天的微风吹散,陆一鸣秉持着适可而止的原则,起身处理掉废纸,用湿巾给两人擦了手,便帮袁行凛裹紧毯子,把他继续箍在怀里。他那挂在下巴底端的口罩早已形同虚设。方才情动之时,他不听劝阻,隔着一层无纺布料探头贴吻对方的唇,甚至产生了咬破口罩冲将进去的离谱念头。
袁行凛倒是严丝合缝全程捂着自己,并频繁用眼去瞪不守规矩、色胆包天的对象。不过这玩意儿戴着属实憋闷,他完事以后不时短暂地露出鼻子呼吸一下,那涨得通红的脸好一会儿才恢复了正常的颜色。他把自己严丝合缝地扎在陆一鸣怀里,听到对方满意而振振有词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这样把炎症都发泄出来,再捂捂汗,就能快速退烧了。”
他在被子里沙哑地笑道:“真是个大聪明。”
经过此番折腾,袁行凛的确感到自己从内而外都清爽起来。或许适度调情确乎有助于病体康复,起码让心情变得极好。他就着这样的兴致继续调戏道:“从没见某人像今天这样着急过,憋坏了吧?”
陆一鸣捏他,嘴上却毫不遮掩:“嗯,而且完全没有过瘾。”他说着,晃动怀里的袁行凛:“还是得赶紧康复。”
袁行凛低笑,把一只手伸出毯子四处摸索,摸到了自己的手机。
陆一鸣问:“干什么?笑什么呢?”
“查个东西,”他把屏幕按量,藏着掖着在网页上打字。陆一鸣要看,他就四处乱躲。过了一会儿,袁行凛问:“去开房吗?”
陆一鸣瞬间猜到个大概,抢过手机一看,果然见搜索栏的一行字:发烧时□□会传染吗?
答案模棱两可,浑不负责:不建议。
陆一鸣道:“人家说了不建议。”
袁行凛便像伊甸园的蛇一样用一种充满魔力和磁性的声音在陆一鸣腿上怂恿道:“可以戴着口罩,帮你@&%……”
陆一鸣:“……”
他顺着对方的描述微微脑补,那画面既香艳又诡异,着实把他震撼了一下。饶是自己现在用词如此开放直白,却还是不及怀里的穿山甲一句鬼话来得富有冲击力。他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又肉眼可见地红了耳根,脑海里幽幽浮现出对方那极具代表性的长镜头叙事,某个性感而奇妙的词语忽地再度飘过他的眼前:一鸣家的草坪。
他觉得袁行凛简直是上帝专门派来考验他意志的人,他已经在对方那里跌了无数跟头且把自己搭进去了,即使不断成长,也依旧难以招架分毫。
陆一鸣道:“咳。不行,太多伤元气……”
“不会,我哪能那么娇弱,”袁行凛还在摇晃他,“完全没问题,不然我问问吴昱嘉他们什么时候回,然后我们在寝室锁好门——”
这次轮到陆一鸣教训他了。陆一鸣把他按回自己身上,俨然从先前的撒娇耍赖小学生变成了霸总领导,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威胁:“不准。躺好,再闹我走了。”
陆一鸣在525一直待到傍晚,其间去食堂买了两回饭,又把袁行凛的专业教材翻看了半本,直到吴昱嘉和赵普从公园回来才与他们告别离开,还顺走了对象的现当代文学作品选。
不知是否是因为受到了特殊滋养,袁行凛这次康复得相当迅速。他的低烧在周日傍晚基本退净,剩下的感冒症状大致持续了一周左右,也彻底好了。其间陆一鸣给他带饭,还拿来一只将近七八十厘米的、毛茸茸的柴犬公仔,无论质量还是造型都堪称完美,那是他从网上精心挑的。
他刚退了院会,就接到了同学推荐的家教工作,每周一次课,还能获得一些额外的恋爱经费与生活补贴。袁行凛用与陆一鸣一样味道的百合香皂把它洗了一遍,每天贴着这只小半身长的柔软狗子,仿佛抱着呆萌又清香的陆一鸣,睡眠质量直线上升,此前的焦虑也都缓和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