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絮语》僮山

64、第 64 章

　　Chapter 64
　　每年的这个时段是学车的旺季。站在科目一考场外放眼望去，全是年纪轻轻的大学生和准大学生。袁行凛和陆一鸣已经通过，此刻坐在一处低矮写字楼的阴影里等马力川。他上午有点事耽搁了，现在还在考场激情点击鼠标。过了一会儿，马力川迈着轻快的步伐出来，三人便同去报名室登记，准备实操和参加义务站岗。

　　三伏天学车，对部分体质不太行的人来说的确是不小的挑战。科目二刚开始学习的头一个上午，就有个瘦弱的女孩因为低血糖虚弱地坐在操场墙边休息，一群车友在一旁给她扇风遮阳，场面格外忙活。

　　马力川睡眼惺忪坐在车里，不是没系安全带就是没挂对档。更有一次，他稀里糊涂地把油门当刹车踩了，车子发出呜呜突突的启动声，要不是上厕所回来的教练听到及时把他拦住，他差点就冲出去了。

　　事后他被教练狠狠训斥了一番，心有余悸地罚站了小半天。他自己也清楚，虽然踩下油门的当刻车前没站人，但几百米开外就是驾校的水泥墙，真撞上去无异于携车自寄。几人在当天下课后不知是第几次复盘了那危险的场景，仍是一身冷汗。

　　学车的人里还有个三十出头的博士生，马力川与对方热络攀谈，不时发出由衷的赞叹。那女生已经读了四年，因为没有完成相应数量的科研成果而继续延期一年，所以挤出些投稿以外的时间出来学车。

　　聊到前途，对方很有些怀才不遇的心灰意冷。就业环境不大好，很多招聘单位都是萝卜坑，不是萝卜坑的要看成果。但成果多就意味着背景雄厚，也还是变相的萝卜坑，所以她和同学投递的很多简历都石沉大海，杳无音讯。小镇做题家的一辈子或许不过如此：不断努力，在萝卜面前却连竞争资格都捞不着半点。

　　袁行凛沉默听着，几天前那春风得意的心情逐渐释散。对方这个段位尚且无法找到一个满意的工作，难以避免地被裹挟着内卷，那么四年、七年或许是更多年后，自己又该如何呢？他不敢再想。他突然更加理解一鸣那时为什么按着头也要让他报江大，在这方面，一鸣的确比他更加成熟。

　　马力川显然陷入同样的迷茫之中，于是下午回家的路上，他向另外两人认真建议道：“要不，咱也学婉婷她们搞个直播，摸索几年，万一真能赚点零花钱呢。”

　　袁行凛对此完全没什么概念，困惑发问：“需要多少关注才可能赚钱？”

　　“不知道万把粉丝可不可以，好像主要是拼点击率，然后是广告费，”马力川不甚确定道。几人对此均是一窍不通，却多少从中嗅到一丝流量变现的可能性。

　　不过，做直播大都需要露脸，胡茵倒是没什么问题，马力川总觉得自己离帅还有差距。袁行凛则是闷骚型的，谈了恋爱估计还有点偶像包袱，让他坐到镜头下面，99%是三脚踹不出个屁来。陆一鸣就更不用提了，做静态背景板都怕他尴尬。他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对合适的人。

　　陈仲和。

　　陈仲和与马力川的社交属性相似。所不同的是，他颜值更高一些，更容易俘获男女老少的心。他与袁行凛这种文艺含蓄的风格不同，带着更多运动活力与中二气质，从前在附中上学的时候，他曾被一个男生穷追不舍地塞过早餐、零食等表白信物，几人还一度对他的取向感到好奇。

　　“二和好像是走的国防生还是体育特长生，”马力川思忖着是不是给他打个电话，“一鸣，你还没见过那个货，帅着呢，绝对不输穆寒那个搞艺术的师弟。”他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胡乱关联，让陆一鸣听后完全摸不着头脑。

　　袁行凛道：“婉婷她们不是正在搞吗？如果可能，让胡茵问问她们的账号，我们先观摩学习一下，看是不是这块料。”

　　马力川想了想，立刻掏出手机给胡茵打电话。他撇下自己停在驾校外的电动车，丝滑地跟着两人上了回家的公交。

　　胡茵最近在新城补习，住在基地，马力川回家也基本见不到她。她九月要升高二，马力川他姨想让她转来新城上一中，所以督促她在假期先强化一下专业训练。不过这事还没完全决定下来，届时如果真要转，大概率免不了搞关系说好话掏高价。这个培训班里被家长威逼学习的躺平选手不在少数，所以装装样子、翘课去玩都是常有的事。

　　“喂，婉婷在没？”

　　“没有，有几天没来了，”胡茵说，“咋了？”

　　“她学姐那个直播账号在哪个平台弄的？好弄不？咱几个要不要也搞个试试？”

　　“可你不是正在学车？怎么突然又想这出？”

　　“你问问婉婷呗，看她啥时候有空，把她请来现场传授一下经验行不行？”

　　“哦，”胡茵思考，“但这周应该没戏，她现在不在新城。”

　　王婉婷已经一年没和新城亲友线下联动了，线上也很少说话。她这样行踪不定，除了因为帮师姐干活脱不开身外，很大程度上还与谈了那场全程付出型的恋爱有关。

　　自打去年的劈腿事件之后，胡茵原本以为他们自此便再无瓜葛，但她年后再见婉婷，那两人却似乎比从前还要更加如胶似漆。许是由于班花没了竞争对手，很快厌倦了与之拍拖的感觉。樊诚则大概率意识到自身吸引力的逐渐流失，重新找到婉婷求和。两人能再度走到一起，定然是因为婉婷的让步。

　　樊诚偶尔买饭等在画室门口，婉婷便挺开心地冲他走去，仿佛已经丝毫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这件事让胡茵再度陷入迷茫，同时，她因为受到她妈恐吓，惧怕专业水平下降，便渐渐转移了注意力，在各个方面都比先前收敛了许多。

　　胡茵很快回了电话，说婉婷下周一下午下课以后可以去和大家汇合讨论。马力川随后又打给陈仲和，简单把这个想法说了说。陈仲和道：“想什么呢？要能轻易赚钱，肯定轮不到咱。盲猜那得需要团队，需要有人懂运营。”

　　陈仲和又问：“凛是去的江大吧？我看学校这边他都榜上有名了。”

　　“嗯，泼天的富贵，令人嫉妒，”马力川道。

　　“肯定嫉妒。不过你也可以顺带嫉妒一下我，”陈仲和说，“我也在榜单上，和凛是校友。”

　　马力川：“？”

　　马力川道：“掰了吧。别再让我看见你。你们一中的我见一个恨一个。”

　　不过陈仲和的确没有按时出现，据说正和同班朋友玩得热络，果断鸽了现场教学环节，跟马力川请假：“我那天八成还在外地回不来，你们要真策划好了叫我去撑脸面就行。”

　　王婉婷的头发比之前剪短了些，染成幽暗的蓝色，非常罕见地出现在袁行凛家的客厅里。她这次没走朋克风，只穿着简单的T恤和长裤，黑眼圈有点深。虽然没怎么化妆，但她整个人和这个年纪的大多数学生相比，成熟了更多。

　　马力川问：“你干啥去了？这一年性情大变的样子。”

　　王婉婷道：“变了吗？顶多少了点内心的叛逆。”

　　胡茵道：“剩下的叛逆全染头发上了。”王婉婷就开玩笑似地拿胳膊肘杵她。

　　马力川问：“你学姐多大？高中生？”

　　“大学生，”王婉婷说，“她开画室的，不是我们学校的学姐。”

　　婉婷告诉他们两个账号，一个是学姐拍摄短视频或者直播的私人账号，里面有很多朋友们的生活随拍和短剧，点赞率忽高忽低，但或许是美术生在弄，妆造显得专业而自然。婉婷就是在帮着给演员化妆，购买或制作一些必要的道具，偶尔也会作为主角的友人甲乙丙丁出出镜。另外一个是画室的号，用来发一些教师和学生的绘画作品，整体来说不如短剧账号有热度。

　　“我也就是个半把手，在你们面前才显得有点水准，”婉婷有些疲惫地说。

　　“而且这个事儿很玄学，有可能你一心想着吸粉，到头来却无人问津。但你有时候不经意地发了个啥，却一下就火了起来，然后广告商接踵而至。所以你们首先要放平心态，可以找准一个定位，发点主题稳定的视频，一开始可能涨粉很慢，还会有瓶颈。但重在坚持和灵感，不要听风就是雨。”

　　“不过你要是能找到那种非常抓人的或者受众很多的题材，应该也能行。就好比你俩，”王婉婷指着袁行凛和陆一鸣，“开个号，炒cp，专搞两个男生的同居视频，或者演点双男主短剧，偶尔再直播发发糖什么的，目测火的可能性更大。但这样一来可能你俩隐私就全没了，还得违背心意装情侣，你们估计会介意。”

　　马力川大手一指袁行凛和陆一鸣：“怎么会，让他俩直播贴贴抱抱卿卿我我都行！”

　　王婉婷道：“那就该被封号了。”

　　袁行凛道：“我俩顶多给你们当当智囊写写稿，一天到晚直播暧昧让人像看猴似的看，搞不了一点。”

　　胡茵在旁插嘴科普道：“其实普通短剧就可以，但有可能被粉丝拉踩颜值。婉婷之前上过几次镜，有人在那视频的评论区夸她好看，说团队的其他人丑，她带不动这类话，学姐就换了经常合作的演员。那些人后来在自己账号上叽叽歪歪这事儿，还找人来账号下面人身攻击，闹得很不愉快。”

　　她继续转头鼓励婉婷道：“但婉婷你确实可以自己单独起个号，和学姐两不耽误。不是有一些好看的小姐姐录制放学后的生活吗，要么是化妆教学，要么是合作短剧，这些你也都可以，我们也都可以给你当群众演员。”

　　王婉婷闻言叹了口气，还没接话，电话就响了。胡茵看了一眼屏幕，立刻厌恶地别过头。

　　电话那端响起了一个忧郁的男声：“去哪儿了？”

　　王婉婷说：“来新城培训班，最近旷课太多了。”她语气柔软，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胡茵觉得她在给樊诚当妈。

　　“嗯，”那边道，继而带着阴郁的情绪幽幽叹了口气，仿若一种无形的声讨。

　　“我是实在该来一趟的，”婉婷解释，“本来给学姐忙画室的事，已经落下很多专业课了，不好好练习，后年高考还有可能因为专业分数不高被卡。而且学费住宿费也都不会退还。”

　　那边立刻顺势说教道：“学费住宿费就那么重要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世俗了？你也不是为了费用才学画画的。”

　　婉婷说：“我的话不是这个意思。”

　　樊诚却听不进这些，而是在电话里自顾自说下去：“一想到你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流量、知名度和钱到处干些杂活，也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我就觉得难受，觉得你分不清主次，你也不把我的意见当回事，你能不能不要让我过分担心，最近本来压力也大……”

　　这毫无道理的智障发言着实让胡茵的厌蠢和厌矫情症同时发作。她把手里的一次性纸杯捏扁，刚要抢夺电话，就被马力川预判了动作拽到一边。王婉婷没办法在众人面前继续丢人，起身朝门边走：“好了，别有情绪了，我上完这周的课很快就回去。”

　　她越解释，胡茵就越愤怒。婉婷的专业基础一直不错，也有天赋和灵感，但很长一段时间，胡茵都没见过她认真画作业，虽然不排除她拍视频太过忙碌的因素，但胡茵真的很想劈头盖脸骂那话痨男一顿。可如果真的骂了，男方大概率又会对婉婷抱怨，这无异于给他们的关系添堵。

　　王婉婷挂了电话，返回客厅。胡茵问：“他现在怎么越来越难缠了？原来不是走阴郁的话少人设吗？”

　　婉婷道：“可能是马上高三，情绪不稳定，学习压力太大。”

　　“不稳定就学着稳定一下不行吗？让别人为他做这做那还这么大言不惭。我也没见马力川上高二的时候有过什么压力，”胡茵说，“而且压力大就要霍霍你？你压力不大吗？你做这些就是不好好学习？花精力陪他才是耽误你的学习吧？而且你和他在一起以后，我们一年都没一起正儿八经玩过了。”

　　毕竟见过那人从前和班花暧昧的样子，她听不得一点樊诚故作柔弱无理取闹，说话愈发恶狠狠的。

　　“别跟他一般见识，等培训班结束咱俩去，”婉婷说。一听这句话，胡茵就知道她仍在把学长当作自己人。胡茵叹了口气，妥协道：“我姑且相信那时候他不会以别的理由阻挠你找我，反正我习惯了。”

　　袁行凛也听得来气，但同样不敢多言。毕竟如果王婉婷听得进忠告，早和这男的分了。但他也有些着急，他早就从胡茵那里得知一些关于男方的迷惑操作，现在终于近距离体验了一把这令人窒息的道德绑架，担心婉婷会在不断接受自己理亏、不断内疚的过程中给予更多而浪费自己的人生。

　　马力川大概率也是这样认为的，因为他问婉婷：“你那对象长啥样？我能看看不？”

　　胡茵小声嘟囔：“装货，本来不丑，越看越丑。”

　　王婉婷打开手机相册，把男生的照片展示给他。或许是因为事先了解了对方的为人，袁行凛觉得他除了穿着得体干净些，真的是个平平无奇的男生。他对待婉婷的态度让他整个人的分数降了不少，在众人眼中显得虚伪自私。

　　马力川道：“婉婷，哥这儿有更帅的，盘正调顺，还没有正式对象。咱要是想谈，近水楼台，要不要见见相处一下？行的话就把那个踹了。”他这番话说得实属有些缺失道德底线，但在场的人都听得解气，除了陈仲和那个冤种——他正拿着刚买的甜筒，一个喷嚏打掉了上面的冰淇淋球。

　　“帅吗？当然可以，”王婉婷笑了一下说，“就是我现在这德行，配不配得上就另说了。”她以前是不会说出这样自嘲的话来的。

　　胡茵说：“什么你这德行？你这样的人，素颜进娱乐圈直接出演女一号我都不稀奇，吊打一众蛇精脸好吗。不许这么说自己。”

　　马力川就从手机里翻出自己与陈仲和的古早合影给她看。

　　“是很帅，令人心动，”王婉婷毫不心动地礼貌道。胡茵知道她满心都还装着那个渣男。

　　众人最终并未讨论出什么具体结果，马力川决定暂时边参考婉婷学姐的账号，边找点自己的灵感，大家于是就地解散。临走时，胡茵问王婉婷：“这周会回来上课和住宿吧？还想约你在培训大楼附近转转呢。”但婉婷即便住宿，也大概率要和某人打很久的电话，她想。

　　“嗯，我先回去一趟，改天回来找你，他说他头不太舒服，最近睡不着觉，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王婉婷有些没有底气地对胡茵道。

　　“你为什么这么看重他？他甚至都没我替你想得多，就会对你指手画脚，”胡茵委屈道，“你那么好一个人，为什么非得让那个人纠缠来纠缠去，要不是这次我哥想要请教你，要是我自己找你玩，你肯定不会来。”

　　王婉婷的一只手放在胡茵肩上，为她整理了一下黏在颊上的头发：“胡茵，我是真的喜欢他。我可以理解他心里的那些不安全感，某种意义上那些别扭的情绪跟我自己是一样的。我也渴望被人依恋、被人需要的感觉，渴望和人拥有一段确定的爱情关系。”

　　“你想要被人需要和依赖，我不行吗？我天天都在需要你，你却不理我。而且他曾经对你那样，你也不介意吗？”

　　“都过去了，而且他现在愿意回来找我，”王婉婷说，“或许我的确是个从爱情里能找到更多归属感的人。但我也愿意纵容你，你可以尽情骂他，可以每次都劝我分手，可以向你的哥哥和朋友讲述我的事情，虽然这并不代表我是同意、喜欢听到这些话的，”她说，“好好上你的专业课，别管我了。等我回来咱们再约。”

　　而后，她回身与众人告别，打了辆车匆匆离开了。马力川拍了拍自家老妹的肩膀，对她的复杂处境表示些许理解。他想，如果袁行凛或者董志强为了某个渣男渣女疯狂着迷而被对方消耗，他马力川或许也跟胡茵一样不顾自己地位的变化，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劝分吧。胡茵叹了口气，转头看到勾肩搭背的袁行凛和陆一鸣，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来。

　　“你俩，”她问，“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了？”

　　周遭空气突然安静，马力川一时间分不清她是在自找糖嗑还是在认真提问。

　　“你俩是不是咱们旅游那会儿，就已经在一起了？马力川是不是都已经知道了？”胡茵一口气问道。

　　“嗯，”袁行凛说，“还要更早一点。”

　　胡茵道：“是车文的时候？”

　　“已经在一起了，”袁行凛道。

　　“那立牌的时候呢？”

　　“在了，”袁行凛有些心虚地承认，“你一鸣哥转学前，我俩就在一起了。”

　　马力川哄她：“哎，这不是怕你一激动到处嚷嚷吗？就没敢直接跟你说。人在过度激动的时候容易失控不是？”

　　“那你们全都知道了？穆寒哥、灿灿姐、刘昭哥他们？就只有我被蒙在鼓里吗？我吃饭那时候都看出来了，我还知道寒哥其实也喜欢凛哥，”胡茵不知为什么突然满腹委屈。

　　“哪有，现在就你、你哥和寒哥知道，”袁行凛解释，“我哥就前一阵咱旅游那会儿刚知道的。川儿也就比他再早点。”

　　胡茵又开心又失落，有点哽咽道：“凛哥，一鸣哥，我是不会说出去的，你们真的很般配。我的cp果然成真了，这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然后她的眼泪就像开闸的洪水一样涌了出来。她揉着眼说：“你们不用管我，我就是小小地发泄一下，啥事都没有。”

　　袁行凛拍着她的肩给她顺顺抽噎。

　　马力川在旁道：“行了行了，不是我说，婉婷一天天的，怎么会被那样一个人迷到团团转呢？真想给那男的托梦让他别瞎作妖霍霍婉婷。”但他还是改不了那积年累月数落人的毛病，话锋一转，唠叨起自家爱管闲事的妹妹来：“你说你也是，没事非得去拆散人家，给你闲得。”

　　胡茵便抬高嗓门：“你自己的朋友你放着不管看她被人辜负吗？你刚才不也要拆人家吗？我这不是控制不住我自己吗？我也知道我这样真的很讨厌……”

　　袁行凛赶紧踹了马力川一脚，把胡茵拉到一边。陆一鸣也在旁边柔声道：“别伤心了，你也尽力为她想过，要是意见实在不被采纳，就尊重对方的选择。”

　　胡茵听劝点着头，努力克制情绪，眼泪却还是憋不严。估计是因为太久不哭，现在很有点一发不可收的意思。袁行凛不知道要如何有效地劝她，认真想了一下说：“茵啊，实在不开心的话，回头我和你一鸣哥……接个吻给你看？”

　　陆一鸣：“？”

　　马力川：“？”

　　马力川：“你就是想满足你自己的私心秀恩爱吧色鬼！”

　　胡茵终于破涕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