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絮语》僮山

49、第 49 章

　　Chapter 49
　　袁行凛返回餐厅，几人都吃完了。他便对王晓做出了一次性道别：“我先撤了，有点急事。假期快乐，高考顺利。”

　　黄灿灿提着书包一起站起来，刘昭也开始拉好外套拉链。王晓欲言又止，最后望着袁行凛道：“好的，希望能和你们建立起深厚的友谊。”

　　袁行凛应着，转头拍了拍佟致和的肩，出门骑上自行车飞速朝常春苑去了。黄灿灿开着电驴很快追上来，在他身侧放慢车速道：“这女生真的喜欢你吗？一口一个和你们怎样怎样，总觉得是代表官方过来慰问的。还建立深厚友谊，真有这个时间吗？”

　　袁行凛道：“反正受不起。”

　　刘昭在他俩后面道：“而且张宸只是话不多，人特实在，完全不是她说的那样。优越感这词用得过分了。”

　　黄灿灿说：“估计只是她自己这么认为的，也不知道她在他们班其他人眼里是个什么样，估计得是无趣又刻薄。”

　　他俩在下个十字路口拐弯朝南走了，袁行凛才感觉周边安静下来。不过正如他们所说，王晓那一板一眼又带着偏见的性格，衬得刘莎莎的人格魅力都上升了不少。他锁好车，飞速跑上楼梯，简单收拾了一下三天要用的衣物和作业，然后拨通了陆一鸣的电话，打算提前报备一下行程。

　　“阿凛，”陆一鸣的声音很快出现在电话那头。这声音清润动人，对他而言简直是一剂足以医治百病、抚慰身心的良药，使他浑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舒坦起来，晚饭时的所有不快登时一扫而空。

　　他问陆一鸣：“在干什么？放学了吗？”

　　“嗯，刚到家，今天没有晚自习。”陆一鸣此刻还没放下书包，站在柜子前换鞋。

　　“必须不能有，我们也没有，”袁行凛道，“晚上写什么作业？”

　　“嗯，写文综，”陆一鸣说，“你呢？晚上干什么？”

　　“我要和你一样。反正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你写什么我就写什么，”袁行凛说，“等你学习完躺到床上感到孤单了，我就给你说睡前情话。”

　　“我现在就想听，”陆一鸣道，“上次来找我，也都没说成。”

　　“现在还是白天呢小可怜，你该去吃晚饭了。”

　　陆一鸣在电话那段轻笑一声，问：“你吃过了吗？”

　　“嗯，回来之前和灿灿刘昭他们在顶顶香吃的。”他暂不打算把王晓的事告诉陆一鸣，本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根本没必要拿来浪费他的时间。

　　“我还不太饿，想听你先说两句，”陆一鸣说，“一直都在给我画饼。”

　　“唔，这么迫切吗，”袁行凛开始无意识地夹着嗓子撒娇，“那首先回答你想不想我。”

　　“很想你，每天都想，”陆一鸣几乎在抢答。

　　他被对方不带丝毫掩饰的表白击中，一阵心痒，在陆一鸣看不到的地方微微嘟起了嘴：“我也是，现在不能去找你，就只能幻想着和你抱抱。”

　　他把声音放得更低，语气更甜腻道：“想像以前那样把你裹进我的衣服里面好好欺负一下。”

　　好家伙，这嘴一开闸全是真情实感，没有半点技巧。有的时候袁行凛也想不到自己竟然真的可以如此丝滑地对陆一鸣说出某些令人脸红心热的话来。那边突然有点安静，一时间只剩下清晰可闻的呼吸声。

　　“嗯……我好像没有把握力度，把我家一鸣说害羞了。”

　　“……没有，”那边嘴硬道。

　　“好吧。那现在还很想很想嘬你，”袁行凛说，“从额头开始，一点一点，在你的鼻梁，鼻尖，人中上挨个亲亲。然后是嘴唇，下巴，喉结，锁骨……”他顺序描述，几乎要把小学生物课上学到的人体器官挨个背上一遍，脑海里过电影一样闪过人体结构图，不过必须得是陆一鸣那带着巨大吸引力的人体结构图。

　　陆一鸣被他这一系列混着一些不常用于调情的名词罗列逗笑，同时又感到有些羞耻和脱力。他悄无声息地锁了卧室的门，顾不得书包从手臂上滑落，把整个人靠在了床边的墙上。

　　“喜欢吗，”袁行凛低问，也在写字台旁的地上坐下来，把收拾好的东西扔在一边。他自己撩拨出的火星迅速点燃了两人的欲望。

　　“嗯，喜欢，继续，”陆一鸣轻道。

　　“那……接下来想要我吻在哪里？”

　　上半身已经基本被他隔空“亵渎”一轮。他不由得向下臆想，突然想到以前老袁买的一本人体保健书。他那时到书房找笔，闲来无事拿起这本书翻了两下，恰巧就看到了其中的某一页。那作者兢兢业业，为了说清道理，分别附上了正视、侧视、与低视图样。对那时的袁行凛来说，底视图相对罕见，清晰而极富冲击力，旁边一排小字被一条直线引至图中区域，明确标注了一个他从未听过名字的部位。这些内容自那时起就深深烙在了他的脑中，足以说明这个词汇储备是足够他稳定发挥的。

　　“不知道，”陆一鸣拒绝回答。

　　“嗯，哪里都可以，指哪打哪儿，宝贝。嗯？”

　　他不停询问，陆一鸣被他的鼓励式调情带得稍稍主动了一些，轻道：“脸颊……”

　　“唔，那亲亲脸颊……”

　　“亲亲耳蜗……”

　　“亲亲锁骨……”

　　“再亲一下一鸣家的草坪……”

　　他用一种一镜到底的方式低声倾诉，言语如涨起的潮水盖过礁石一般无孔不入地蔓延至对方身体的每个毛孔。袁行凛努力调整参差紊乱的呼吸，问：“怎么样，一鸣，喜欢我的情话吗？”

　　“喜欢，”陆一鸣面色潮红地吐露心声，“阿凛，我想你。”

　　“我也想你，”袁行凛叹息似的在他耳边轻轻诉说，他被思念与渴望冲昏了头的同时又感到抱歉与惭愧，他搅乱了一鸣的心神，自己也一样狼狈不堪。陆一鸣躺着，侧过身去抱紧堆起的被子，把脸也埋了进去。

　　“累吗，”过了片刻，袁行凛问。他低头看到显示屏上橘黄色电池和感叹号提醒，发现自己生把60%的电量打得见了底。

　　“不累，”陆一鸣说。他仍然抱着被子，额上的细汗已经蹭干。

　　“我错了……”他万分羞愧地马后炮道，“看来以后说情话要减轻程度，得保证在你任务完成的时候，我再出现。”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越是在考试前，越该保存精神，以便于集中注意力，这貌似也是中医上的至理。他在心里把自己狠狠骂了一顿。

　　“不，”陆一鸣说，“阿凛，我喜欢你对我说这些。适当发泄才有助于更好地学习。”他这样认真地公然表态，使袁行凛感觉到一种莫大的宠爱。陆一鸣继续说：“更何况，你的情话还很有文学水准。”

　　袁行凛顺着自家对象这样高的评价不要脸道：“嗯，所幸可以帮你把语文成绩又往上提了提。”

　　陆一鸣说：“嗯，提升了很多。”他问：“你是在常春苑还是回了市里？”

　　“还没回去，刚才收拾好东西给你打的电话，现在准备回去。饿了吗？打算吃什么？”

　　“还好，”陆一鸣说，“你有推荐吗？你推荐什么，我就吃什么。”

　　袁行凛轻笑：“学我？真可爱。”如果此刻他坐在陆一鸣身旁，一定又早把手伸他脸上去了。他继续问：“阿姨呢，你们一起吃吗？”

　　“各自吃吧，”陆一鸣说，“她最近比较忙。”

　　“嗯。那等你休息好了，可以买点粥，吃点米饭和蔬菜。不想吃米饭的话，就买点包子和炒菜，营养均衡些，别饿着了。”

　　上次回去，袁行凛基本只在一中门口转悠了一下，并没往陆一鸣家属院附近去。他想了想，问：“你那个小区附近吃饭的地方多吗？像这种粥、饭、炒菜之类的，都有卖的吗？”

　　“有很多，别担心。等会儿回家路上注意安全，”陆一鸣说，“到家给我发个信息。”

　　“好，”袁行凛说，“你也放心吧。”

　　他还是没能从刚刚的旖旎中彻底走出来，回想着陆一鸣事后温软的声线和关切的叮嘱，他又重新解决一次，收拾了残局，才缓缓拿着东西下了楼。谁能想到相隔异地的爱恋是如此磨人，对陆一鸣灼热的思念仿佛永远不会熄灭的危险火苗，躯壳又仿佛是易燃的尼龙织物，或是易爆的酒精或汽油，需要时时保持谨慎，才不致被烧得片甲不留、体无完肤。

　　陆一鸣仰在床上，也有些慵懒。转学后的每一天，他都会回味起和袁行凛一起度过的那些时光。那种杂糅着各种情绪因素和身体欲望的难以言说的奇妙感觉让他着迷，让他忍不住想要无限循环。此刻，他只希望能快点结束高考，和喜欢的人一同开启自由自在的大学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日复一日地按照社会时钟循规蹈矩地上课、下课、睡觉、备考，即使是在节假日，精神也不敢彻底放松。

　　他慢慢坐起来，电话又响了，是外卖小哥通知他餐已经送达门口。袁行凛怕他觉得疲惫懒得出门，用外卖软件试着给他点了一些晚饭。陆一鸣坐在那里，望着餐盒里码放整齐的小笼包、玉米蔬菜粥和一份大小适中的三素一荤，感到一片柔软。袁行凛的消息也很快弹了出来：“我到家了，好好吃饭，多吃喜欢的。留作夜宵的话，吃前记得加热。”

　　他低头认真回道：“好，全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