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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仇恨 ...

  •   文倚贤听完已经冷汗涔涔,他一向明哲保身,当年虽知此事有蹊跷,却还是选择沉默,他是穷乡僻壤里考出来的,背后并无势力出风头,对他而言下场只有一个“死”字。

      所以尽管顺王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也不敢为他说话。

      “我猜先帝杀令妃只是个幌子,他真正想杀的就是顺王一家。”文倚贤语出惊人,他身处官场,对这种事自然更敏感一些,“当时先帝对顺王的态度已经十分淡漠,所以可能……”

      “你的意思是,林知风是无辜被牵连的?!”宁久微语气差点失控,她刚刚做好的刺绣也被揉成一团。

      文倚贤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因为他不知道她们之间的暗涌,但还是颔首:“宁国是先帝用铁血灌筑而出的,自然有不少人要他的命,我估计他早就习惯了,甚至可能有些索然无味。何况令妃曾为他诞下一子,所以她罪不至死。”

      宁久微素来温和恬静的脸染上薄怒,然后深吸好几口气,客气地请他回去。
      “大人,云羡他不适合朝政,但他有权利知道这件事,你回去后转告他吧。”说完,便把门给关上了。
      ——
      文尚书说完,默默等皇上开口。没错,他现在又成吏部尚书了,之前被调任去大理寺只是为了处理楼阴缺案,现在案子快结束了加上吏部很忙,他就又调回来了。

      淳仁帝听完,只是无声叹口气,皇考似乎一直就是那么狠绝冰冷,他隐约有点知道他为何这么做,只是太不可能,以至于他没敢继续深想。

      “这孩子,若真想认祖归宗,怕是得遭人非议。”

      “不,陛下,草民并没有此意。”林隋峤拉着顾喧一起听墙角,此刻终于忍不住跳了出来,他规矩地行了个礼,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显然是哭过,“他们不愿让我回来,我…草民也不想回来,文大人,我就知道您还有所隐瞒才跟来的,您别生气。”

      皇帝听着,感叹,这孩子也太懂事了些,像极了他那个善解人意的皇兄。不过,既然他不想回来,那也不强求,还省了他一份猜忌的心力呢。

      宁阳这边风云诡谲,晴翠那边也杀机丛生。
      “扑,扑。”是一个又一个宫女侍卫倒下发出的轻响。

      那日给哈刺王蛊毒的黑衣人游刃有余地穿梭在皇宫之中,很快,他就来到了皇帝的寝殿,这里清香袅袅,雕梁画栋。地板是汉白玉,天顶是红木梁,象征祥瑞的飞禽走兽只能沦为陪衬。

      黑衣人目不斜视地走进去,透过那刺绣屏风就看到了苟延残喘的皇帝。
      尉迟拓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发出“嗬嗬”的声音,没了半点鲜活样,如同行将就木之人。

      “尉迟拓,好久不见,近来可好?”一道缓慢沧桑却低婉的女声响起,像一道惊雷劈开他浑浊的大脑,余震摧得他心乱如麻。

      “呵呼呵呼……你…是小柒?”尉迟拓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全身被黑暗笼罩着的人,眼神炽热直白,直到现在他都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劲。

      “别这样叫我,你不配。”黑衣人拉下帽兜和面罩,露出一张白净温婉的脸,若此刻裴初昼在场的话,必然一眼就能认出这就是他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奶奶兼师父,施期。

      哈刺王想坐起来和她说话,而施期只是无动于衷地看着他像蛆一样蠕动挣扎,脸色淡漠如神女,可看向他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悲悯之心。

      “你没有起来的必要了。”因为你很快就会再次倒下去。
      老态龙钟的帝王选择装聋作哑,硬是坐了起来,半响才问为什么。

      “你杀了他,我自然要替他报仇,虽然我徒弟先一步搞垮了你的身体,但没关系,只要最后让你断气的是我就好了。”她手腕一转,像是撒了什么。

      这是尉迟拓生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因为下一秒,一股剧痛突然自他的五脏六腑中传出。眼花,耳鸣,呼吸不畅,感觉下一刻就要死去。他感到自己的心脏快得像随时就会炸裂——他果然如她所说的,完全起不来身,蜷得像个阴沟里的蛆虫。

      施期勾唇,露出一抹愉悦至极的笑,随后,她才认认真真地打量起这个宫殿,开始找自己想要的东西。这家伙果然处处都想模仿他,连藏东西的地方也是,呵。

      真是不要脸。
      确定没落下任何东西后,她施施然地离开,一点想回头的意思也没有。

      次日,尉迟拓被宫人发现死于龙床之上,太医前来查看,对一众来探望的妃子及皇子说:“陛下走时很安详,前些日子的病拖垮了身子,撑到现在已是难得。”

      帝王驾崩,举国同悲,大臣谨遵遗嘱,拥三皇子为王,大皇子意图谋反被新帝察觉。
      新帝宽佑爱人,念及为己兄弟,免他一死,然,活罪难逃。

      尉迟越挨了板子,剥去权职,成了藩王,只能蜗居在小小一隅。
      新帝立其王妃为后,并扬言此后永不纳妃,一世一双人,群臣大恐,劝说无果,遂作罢。

      哈刺这边的事告一段落,宁国军队也尽数回朝述职。
      此番一去,收获良多,可是……

      “什么?你们明明把袅袅带走了,为何不让她回来一趟!”皇帝痛心疾首,这让他怎么和皇后交代!
      “呃……是公主她自己想回去的。”祝识归硬着头皮道。

      “是啊陛下,臣等轮番去劝都没让她动摇。”霍筠野附和,他一回来就到宫里述职,此刻已魂游天外,快待不住了,在众人的速战速决下,他们一炷香就从御书房里出来了。

      祝识归和裴初昼正小声谈着如何抓住徐或雍的把柄。于前者而言,尽管自己当过他学生一段时间,但并没有很熟,在这种情况下他老师都能对他下死手,那他也没必要顾念那丁点师生情分,脾气好不代表不计较,再加徐或雍上枉为人师、丞相,所以祝识归没觉得处置他有什么好心虚的。

      结果甫一不经意地转头就遇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祝大人,裴将军,”温锦枫作了一揖,“可否借一步说话?”
      ……
      “你是说,你最后真的愿意配合我们!”祝识归激动道。

      温锦枫把自己十七年前所经历的一切全都剖于人前,没有夸大,没有卖惨,没有华丽的言辞,只是平铺直叙,把血淋淋的现实用不带感情的话语说出来。

      “他强迫了我母亲后就想灭口,那时我正好云游回来看到这一幕,所以他命人一把火把我家给烧了,师傅拼死才把我救出来,后面的事你们应该都能查得到。”温锦枫话毕,那双数日里端着医者身份的温柔眼睛,此刻如一潭死寂的湖水,轻易搅不起风浪,仿佛一切都毫无吸引力。

      祝识归听得眼眶微湿,下意识偏头,裴初昼捏捏他的指尖安慰。
      “祝大人,我要怎么配合?”
      ——
      几日后,徐或雍新纳的一个小妾突然去报官揭发他,说他虐待她的事,还把自己身上的伤给露了出来,原本这也没什么。关键是他还说房里藏着数不清的金银珠宝,这可是贪污大罪,所以赶紧联系上面来处理。

      一石激起千层浪,各种罪证纷至沓来。
      很快,吏部的人就来徐府搜查,作为权倾朝野的丞相,家底是必然不会少的,可谁也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说句富可敌国都不为过!

      在大臣们的群起而攻之的情况下,曾蒙冤的无辜人又来报官,以及在皇帝有意无意的推助下,徐或雍锒铛入狱。

      可他入狱后却什么都不说,任打任骂,自始至终只有一个要求——见祝识归。
      文倚贤心中狐疑,就亲自跑了一趟。

      “他非要见我不可?那走吧,顺便把温太医请来。”
      牢狱一如既往的阴暗潮湿。

      徐丞相也一如既往地端坐着等待,见他来,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大人找我何事?”祝识归没有嘲讽的意思,只是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称呼他。
      “识归啊,你可知你父母是何许人也?”徐或雍依然笑着,如唠家常的语气。

      “江州宴山人士,皆从商。”
      他突然不说话了,只是看向周围的士卒,缓缓才再度开口:“识归啊,你可想好,接下来这些话确定要让别人听?”

      明知有鬼,可祝识归还是想知道他会说些什么,反正人是跑不掉的,遂挥退众人,示意他说话。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你父母都是那边雩北逃过来的,你也不是他们生的,不出意外,你是雩北太子。”说完,静静看他的反应。
      结果什么反应都没有。

      其实这很正常,一个普通人怎么好端端就和皇亲贵族挂上了钩呢?还是太子,所以祝识归听到的第一反应不是震惊,惶恐,惊喜。而是深深的疑惑和不解,但他没注重这一句,而是上一句。

      “你是从哪知晓的?”

      “唔,亲眼瞧见的算吗?”不等他答话,徐或雍自顾自说了下去,神情诡异,颇为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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