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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小别胜新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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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初昼将人抱回自己的营帐,把他从大氅里扒拉出来。
“你等我会儿。”然后掬起一捧凉水往脸上拍拍,又用了不知名的药油把脸上的伪装一点一点拭去。做完才回到祝识归身边,没等后者打趣,他便不由分说地吻了下去。
思念成海,泛滥成灾,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掀起狂潮。
“霁之,唔…还有正事嗯……”祝识归一边实在想念他,不断温柔地回应,一边又想着还有正事未做完,属实是美色误人。
他的双手手腕被抓在一起举过头顶,挣脱不能,被压在床上捏着下巴狂亲。
裴将军眼神幽幽地盯着同样睁眼接吻的庭清,这么多天的从军生活,他身上难免沾染些杀伐之气,这种眼神看人时还挺让人心惊胆颤的。不过祝识归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反倒很新奇,像在看什么稀有东西一样。
亲完,两人额头相抵,鼻间相交,呼吸若有若无地纠缠到一起,像剪不断的想念与牵挂。
“瘦了。”裴初昼抚过他的腰侧,“果然我不在,你就不好好照顾自己。”
略含生气和幽怨的指尖戳了戳祝识归的胸口,后者安慰似地搂住他的脖子,摸了摸他的发丝:“好啦,等我们忙完你就管着我行不行?”
某人若是有尾巴,此刻该翘上天了,面带傲娇:“哼,谁要管你。”
祝识归笑得实在惹人,眼中还有亲吻时逼出来的泪光,让他情不自禁地想到亟州朦胧的风和月。
“事不迟疑,说说你这边的打算。”这变脸速度,真是没谁了,裴初昼在心中咕哝。
“对了,你找时间把一个叫梨楠的女子好生安置一下吧,是她给我争取了露面的机会,还教我弹琴呢。”
“好,放心,我明天就去弄好。”
小别胜新婚,虽然他们还没成婚就先体验了离别的滋味,但不妨让他们憧憬成亲,两人黏糊得紧,形象的来说,就像乌龟和他的壳。
明明几步路就能走到沙盘边,却偏偏腻歪了很久。
裴初昼简略地说了一下尉迟越给他的任务和他去找尉迟谙的事。
祝识归听完,眉头就没松过,“要是我不来,你就真打算这么做?”
完了,有种兴师问罪的架势,裴初昼心里“咯噔”一声,还没打好腹稿,就见眼前人的眼尾像不要钱似的芙蓉石一样,粉得彻底。
裴初昼彻底慌了,上战场都没这么慌过,“怎么了怎么了,别哭啊。”他想捧着他偏过去的脸,指尖发颤地止步于泪前,换成唇轻轻吻着,一点一点啄去,生怕碎了。
“我替某个没心没肺的人委屈罢了。”他声音闷闷的,可两人挨得近,裴初昼听得一清二楚。
像是行走在炽热荒漠的迷途之人终于遇见了绿洲,不敢在路上释放的疲惫和绝望终于得以倾泄。
他含笑的星眸半垂着,像蔫哒哒的桃花。
一个人孤身入敌营,无依无靠,上战场杀的全是友军,换成冷情冷性的人可能会觉得无所谓,偏偏他重情重义,被折磨到脾气时有不好。
他杀的人里,说不定有认识自己的,这怎能让裴初昼不心痛不愧疚?“屋漏偏逢连夜雨”,他还得顶着友军的憎恨和怨怼去装出一副开心畅快的样子,又累又委屈。
裴初昼一边亲着他眼尾的泪痕和痣,一边搂他搂得死紧,“不瞒你说,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不累也不委屈了。”
确实,当时他看到庭清在大冬天只穿了一身单薄麻衣,还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弹琴,看着就冷,他这么千辛万苦来找他,自己郁结于心的疲惫一下子就散了个干净,空出来的地方全被心疼和思念等情绪占得满满当当。
“净说些蜜语哄我。”祝识归站在沙盘前。
“冤枉啊,这些可是我的心里话,你也很会啊,荔枝大人。”裴初昼从背后搂着他,还拿着那件大氅盖住祝识归的前面。
“裴清将军,明明你更胜一筹嘛,‘烈金’这个称号亏你想得出来。”
“嘿嘿,多谢夸奖。”
“你给我讲讲这里……”他指了指沙盘上的某处。
——
哈刺的冬夜很冷,两人谈完后只洗了把脸顺便一起泡了个脚就上床歇下了。
“你过两日出发的时候记得带上我,我们动作得快些了,宁军的粮食即将殆尽,原本这趟只是想确认你的安危和敌人的情况,不过看来,这一趟还真的挺值的。”
“好,但是不对啊,皇帝不是说他早就准备好了吗?”
“没错,我怀疑是有人蓄意拦下粮车,不让他们送至前线,这种宁奸肯定不止徐或雍一个。”可能是因为皇帝入戏太彻底,旁人心中都信了他的昏庸无能,觉得宁国无可救药,才转身投入哈刺的怀抱。
“行,我知道了,但我们今晚不说这个。”裴初昼不知何时悄悄把他圈在怀里,一个侧翻就轻压在他身上,“别人都在做,我们这里这么安静会不会不太好?”
他眼中的桃花再度盛开,神采奕奕,一扫之前的颓丧,绚丽得能迷人心神。
祝识归早就想着自己不能总是被蛊惑的那一个,在闲暇之余也通过看书积累了一些经验,裴初昼眼看着他撩起一缕垂在他颈侧的自己的长发,玩味似的卷了卷,迫使他下压低头。
他学着书里形容的样子:嘴角微翘,令裴初昼食髓知味的软舌在其间若隐若现,还暧昧地舔了舔他突出的喉结,一双水灵潋滟的眸子似天真地看着他。
裴将军只听美人说:“裴初昼,要我。”
裴初昼难耐地鼓出一个腮帮,点漆的双眼更像深千尺的桃花潭水,他恶劣地笑着,瞧上去就不怀好意,“这可是你说的。”
……
祝识归说出那句话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日上三竿了都没能起来,愣愣地躺在床上,像只毫无生机的木偶,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明明听说这样勾引就能掌握主动权的,为何到头来自己被吃抹得更彻底了……
果然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
他一个人躺在床上烦闷地想,腰带怎么能有这么多种用法?为什么他知道这么多种姿势?最重要的是他都说不要了,那个混蛋却说他还没要够,硬生生拉了他做了一回又一回,哭着求饶都没有用,怎么往外爬都会被抓回去,气极!现在那种奇怪的感觉都还是很强烈,真是个混蛋!流氓!!无耻至极!!!
祝识归还没在心里骂完,那个被骂的人就屁颠屁颠从外凑了过来,前者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强忍着身体的酸软,翻过身背对着他。
裴初昼被看得心都化了,又酥又麻,那抹绯红眼尾像冬日的雪梅,清冷独傲,勾人而不自知。虽然对方已经尽力在装冷漠了,可经过一场情事后,怎么装都装不像,感觉他在委屈撒娇。
“识归~庭清~清清~我错了。”裴将军褪去外衣,钻回被窝里同他腻歪,净说些没羞没躁、令人面红耳赤的话,还把人翻回来,温暖干燥的大手掌住他的后腰,熟练地按揉着,“以后还是把军务带回来处理好了。”
“你带回来后还有心思处理?”祝识归微凉的手放在他半敞的胸膛上,漫不经心地摸着,然后用力一揪——
“嗷!疼疼疼,夫人我错了夫人,宝唔。”裴初昼抱紧他,在他颈侧喘了一声,“贝”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堵在嘴里了。
没办法,他只能睁大那双湿漉漉的桃花眼,试图唤起他的同情。
然而屁用没有,被扇了一巴掌赶下床前,裴初昼还在极力推销自己:“清清,我可以给你揉腰,当肉垫,当暖炉,当个解闷的,都行,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嘛。”
见祝识归以一种打量的眼神看着他,他心中一喜,趁热打铁般“举荐”自己,终于博得美人颔首,乐颠颠地又爬上床去抱在一起,风吹起床帘一角,露出的是大片暖光。
——
两天后,裴初昼的计划顺利进行。
当他一手提着“尉迟谙”的首级,一旁跟着满面不服和悲愤的安沁颐向尉迟越复命时,后者露出一个病态满足的微笑。
“做得很好,你想要什么赏赐?”那狂妄的口气仿佛什么都能寻来似的,随后又挥挥手,让人把乐王妃给带下去了。
裴清嘴角微抽,没让他看到,毕恭毕敬道:“此乃烈金分内之事,不敢讨赏,把东营并入西营便可。”
尉迟越深绿色的眸子甚含赞赏:“准了。”
随即他话题一转,“听说,你最近身边跟着个人,还不许被人见?”
裴清心里一沉,目光平静地回答:“是,不过是一名男子,实在拿不出手,只好藏着了。”
虽然哈刺也能接受男子与男子,但还是更崇尚具有力量强壮的男人,哈刺百姓普遍唾弃那种像青楼女子一般的男子,所以当初祝识归才迫不得已扮成女子,不然那些士兵可能都懒得施舍他一眼就把他给杀了,更别提带回去,相比之下,宁国就开放许多了。
裴初昼想想就觉得好笑,先帝在位的那些年,各方面做得可谓十分出色,可称“登峰造极”,可哈刺王比不过还非要比,处处想要争个第一,宁国开放,好,他也开放,然而方法没用对,才造成现在这种不尴不尬的情况。
还是宁国好,宁国万岁!
“不耽误正事就行,需要本王多送你几个么?”尉迟越皱眉,虽然他也很鄙夷,但烈金将军实在出色。
他忍了。
裴清诚实摇头,给他倒了杯茶水,戴着戒指的指骨微动。
哈刺睿王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你就这么喜欢宁国人?”他没拂裴清的面子,最终接过来喝了一口。
“非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只是个合我眼缘的美人,又恰好来自宁国而已。”
他像回味着什么一般,面露痴态,却不会叫人感到猥琐,而是显出几分深情,“现在还没玩腻呢,自然多宠着点。”
尉迟越被那词那语气给恶心得不行,最后终于忍不了了,烦躁地让他退下,睿王不知道的是,在裴初昼转身的那一刻,这位素日笑脸迎人的将军,眼眸如寒潭,里面暗波汹涌,是藏不住的杀意。
装着酥油的灯盏突然噼里啪啦,散发出阵阵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