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美梦成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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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初昼和祝识归一路快马加鞭，他们只在要人和马都需要休息的时候才会在路上稍作停留。
在又一次歇息时，他们决定一鼓作气直接到亟州。
“霁之，我们在亟州待多久？”祝识归还想着安沁颐托给他的信。
裴初昼合上诗集，看着他：“就先待两天吧，送信要紧，以后有空再回来玩。”
两天，够了。
祝识归心道也是，说了个“好”。
他发现裴初昼天天捧着本书，说：“霁之，你要是有什么不太懂或者是想了解的，都可以问我。”
裴初昼点头，他其实很想问庭清为什么喜欢湖中的月亮，但是他。更喜欢自己去一探究竟。
所以首先，从诗开始看。
他以前碰都没碰过，现在直接两眼一黑，悔不当初。
太阳渐渐下落，差不多再走一天就能抵达裴初昼的家乡。
亟州周围多山林，马车难以从中穿过，两人干脆和马贩子换了两匹更好的马，现在正牵着喂食。
等马吃饱了，他们就日夜兼程出发。
林间小径，格外静谧，月挂树梢，时不时能看见几只受惊的小动物飞速消失在眼前，引起一阵“沙沙”声。
裴初昼将祝识归拉到自己身边，刻意放缓了脚步，眉眼压低，对危险的本能反应使他握紧腰间的匕首。
果不其然，他的直觉是对的，就在他拔刀后的一瞬间，寂静的树林一下子就跳出十几个刺客。
“啧。”
裴初昼眼中满是不耐烦，对庭清说了声“别怕”后，直接握住刀往那群人走去。
呵，对付他们这些人根本就不能用光明磊落的招式，不然他早就死了几百回了。
可一想到庭清还在旁边看着……裴初昼扯唇一笑，反正若是他们真在一起，庭清迟早得面对，他要是接受不了……
裴初昼脸色沉沉，接受不了也得给他受着。
裴初昼的动作极其干净利落，浑身都萦绕着尖锐的、毫不掩饰的杀气，一双桃花眼里毫无笑意，冷得像能在夏天结冰。
这才是真实的他，杀人不眨眼。
祝识归看得津津有味，他很久之前就认为裴初昼的武功很高，但他很好奇有多高，今天算是如愿以偿，亲眼所见了。
然而那些人也并不打算放过祝识归，很快他们就分出一小波人来对付他。
祝识归冷笑，随意折了一根比较直的树枝，轻松地把其中一个人的剑给挑了。
他掂了掂手中抢来的剑，看裴初昼手下一点都不留情，那自己也没必要仁慈了。
裴初昼先解决完这边几个很会用阴招的，正想回去护着心上人，回头一看，自己担心的人正提剑杀得起劲，白衣飘飘，随风而起，一招一式，都极为赏心悦目。
裴初昼：……
他难得愣住了，他看着他染上鲜血的白衣，看着他一步步拖着带血的剑朝自己走来，最后停在跟前，用干净的衣袖拭去溅在他脸上的血，清冷却带着点笑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你觉得我会怕什么，嗯？”
“哐当。”
是匕首落在地上的声音。
裴初昼情难自抑地抱住了他，一开始，他只敢虚虚地环着，生怕打碎了这场美梦，感觉到怀中人并不怎么抵抗，还悄悄贴近了一点之后，他的双手终于扣住了他的背和腰。
美梦成真。
祝识归也把剑扔开，鼓起勇气回抱他，双手环住了他的腰，额头抵在裴初昼的肩窝，舒服地蹭了蹭。
可这样温情的时候也没持续多久。
因为没见过那些人的阴招，自然不知如何躲避，可能是在战斗过程中被人下药，最后，晕了。
该死，早知道就认真一点啊！这下好了，大意失“荆州”了。
这是祝识归晕死之前的最后一瞬间的想法。
他看到抱着自己的人惊慌失措了一瞬，然后……
他就看不见了，意识渐渐陷入黑暗。
裴初昼很快就镇定下来，就凭他们那种货色，能制出什么剧毒的蛊来？况且留活口比杀人有用得多，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只杀一个不确定和裴初昼是什么关系的人？
他撸起祝识归宽大的袖子，看到了腕骨处有一个小口子。
他抱着他坐到地上，用匕首小心翼翼地将祝识归的那处皮肤划开一点，然后一手扶住他，一手握住手腕，唇附在上面，把毒给吸了出来。
祝识归勉勉强强睁开了一条缝，见到霁之的嘴唇在沾了血之后变得格外艳红，格外漂亮。
安然无恙就好，祝识归放心地晕了过去。
裴初昼见庭清已经完全睡着，赶忙将他放在树旁去周围寻找解药，他对亟州乃至周边地区的地形都很熟悉，很快就找到了，简单包扎了一下后就抱着他上马，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至于另外一匹马，随意吧，就当给它放生了。
——
一缕暖光投在祝识归脸上，他缓缓睁开困顿的双眼。
他……这是睡了多久了？
祝识归在床上滚了滚，唤醒四肢后，才撑起身体打量四周。
屋子内是干净敞亮的感觉，门窗、墙面雕刻了蝴蝶、鱼等图腾，红、黄、蓝的色彩搭配使它们又覆上一层暖意。
桌柜刻着他看不懂的纹样，地上的地毯看着十分柔软，祝识归将视线收回，抬头瞄到了床帘上的花虫鸟兽，银片点缀在上面。
他好奇碰了碰。
“叮铃铃铃。”
“庭清，你醒啦？”裴初昼从外面飞一般进来。
祝识归定定地看着他。
嗯……今天的霁之，穿得好不一样，头上带着层层叠叠的银冠，银花银叶随着摆动一摇一晃，栩栩如生，还有两个银角，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藏青色的衣服与之形成了鲜明对比，衬得人的气质都神秘几分。
好像，特意精心打扮过一番。
可是，就是如此漂亮的青年，嘴里吐出的话就像魔鬼的低语：“来，先把药喝了。”
祝识归皱脸，怎么刚醒就要接受这么残酷的事实！他看到裴初昼手上拿着的深青色的糖就已经预料到这药到底有多苦了！
“等等，我先问问，我睡了多久？”
“差不多一天。”
祝识归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就被裴初昼催着喝药。
可他有许多话想对裴初昼讲，只好嘴里含着糖，一口把药吞了。
“这是清理余毒的药，你喝完还得睡一会，大概晚上就能醒了，你先睡吧，我在这里守着呢。”
伴着裴初昼轻轻的嗓音，祝识归一肚子话无处可说，渐渐又闭上了眼。
——
果然再次睁眼已经天黑，不过不同的是，这次有裴初昼。
“感觉好点了嘛，要不要下床走走？”裴初昼拉开床边的椅子，扶祝识归起来。
“嗯，好很多了，走吧，带我出去逛逛。”
裴初昼欣然同意。
屋外俨然有一个大湖，它的周围铺了几条沙子小路，这些小路在胡中央交汇，形成了一块沙地，现在，这块沙地上搭着由数根带叶的枝条搭成的“树”，其上枝繁叶茂，下面却是完全架空的。
湖的周围都是街道，环湖而建，极具构建之美。
裴初昼和祝识归就绕湖散步，前者深深吸了一口气，手心布满薄汗。
“祝识归。”他说得认真。
“我身边很危险，前天你也看到了，因为……我算是苗族的首领，你也可以认为我是族长，所以，前天袭击我们的人是想杀了我然后自己上位，这种情况以后也会经常发生。”
“我不懂你的浪漫，看不懂书中的诗，在生意上也帮不到你什么，和我待在一起还得时不时担心我的仇敌找上门来。”
他停下因迟疑犹豫踱步的腿，湖边的炉子里装着高温的铁水，正蹿出零星的火花，健壮的汉子在旁边搅动着。
裴初昼想推销自己一般，说：“但我武功很好，护你足矣，我的厨艺也很好，以后有机会做给你吃，我的手艺也不赖，我手上戴着的银饰就是我自己做的，你若喜欢，我每天都给你做，我也会努力读书，争取理解你的言外之意，生意方面我也会去学的，我……”
裴初昼甚至不敢看祝识归的神色，但他又觉得这种时候，都临门一脚了，他想让他看见自己的决心，于是他坚定且炽热地看向心上人，却猛地撞进一片温柔中，给了他无限的勇气。
湖旁赤着上半身的壮汉拿着装满铁水的柳木花棒，小跑着往湖中央赶。
“祝识归，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以前没喜欢过别人，以后也只喜欢你一个，我会对你好的，我不是负心汉，我心悦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裴初昼大声朗道，可到最后声音却渐渐收小，有点小心翼翼的意味。
笑死，他之前的练习都白练了，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当场唤醒喉咙和脑子重组语言。
汉子已经来到了湖中央的树架子下，拿着柳木花棒，正准备用力一敲。
“我愿意，裴初昼，而且，我也喜欢你很久了。”
“砰。”
刹那间，汉子将高温铁水打到天上，散成千万星辰缓缓落入湖中，壮丽华美。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裴初昼感觉绽放的不只是金花，自己的心也跟着绽放了。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裴初昼，我心悦于你，什么模样的你我都喜欢，不必为我做出改变，你在我心中就是最好的，谁都无可比拟。”
裴初昼被祝识归突如其来的直白震得找不到北，差点忘了自己叫什么。
他……应该是叫裴初昼吧？
裴初昼认真思考。
是！庭清喜欢的就是裴初昼！就是自己！！
他的喉结不由自主地滚了滚，哑声说道：“书上写了，若两个人两情相悦，表明心意后要接吻，但不管书上写没写，我都想吻你，那天晚上就想了，我……”
“可以。”祝识归表面上只是假装镇定撇开了头，实则心脏跳得越来越快，险些冲破皮肉。
他紧闭双眼，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人家都表白了，自己也得主动些。
于是他先在裴初昼的唇上蜻蜓点水般印了一个吻，可惜没找准位置，只亲到了下唇。
裴初昼的眼神骤然危险起来，他轻轻扣住祝识归的腰，手掌托着他的后脑勺，以一个强势且完全不容拒绝的姿势吻回去。
但，如果对方没有挣扎的话，是感觉不到的，只会感到周身温柔温暖的怀抱。
祝识归也如那晚一样回抱了他。
裴初昼先吮了一下爱人的唇瓣，向书上那样照做，舌尖试探着撬动牙关，简直无师自通。
祝识归也完全没有经验，但他感觉到了对方的温度，下意识就放它进来，这下可不得了，像给凶兽解下了最后一道枷锁。
好歹是个成年男子，听过接吻要记得呼吸，可是……耳朵会了不代表嘴巴会了，听得懂和做得成之间也没有必要联系，祝识归很快就被攻城略池，连连败退，被吻得晕晕乎乎。
他想看裴初昼是不是和他一样，于是他睁开双眸，却被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眼给摄住了。
不是震慑的慑，是摄人心魄的摄。
祝识归对上的是蕴着沉沉爱欲的目光，眼里只装着他一个人。
祝识归呼吸一滞，很快便喘不过气来。
裴初昼恰到时宜地松开力道，虚虚环着，但唇还在亲亲蹭蹭，一副餍足的模样。
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裴初昼如梦初醒回过神，赶紧取下手镯，从上面摘下一枚戒指。
银制头饰叮叮当当，像带着万物的祝福。
祝识归这才发现他今天又将手饰完全戴上了。
苗疆少主握着他的手，将戒指推入他的左手无名指，这里里心脏较近，而且不会影响日常生活。
嗯，很合适，不大不小刚刚好，裴初昼心道，幸好花了两天，可惜就是粗糙了点，配不上庭清，以后他要花更多时间给他做个最好的！
“庭清，这是苗族的定情信物，还有，生辰快乐。”
祝识归懵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直接睡到了生辰啊。
不过……一醒就被拉出来告白，能想起才怪。
又是一树星辰散落，像是专门为二人举办的盛宴。
祝识归的心跳现在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了，他端详着手上的银环，光是花纹之繁复就让人不由心惊，上面还零星嵌着紫色和青色的宝石，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美轮美奂，流光溢彩。
祝识归很难想象这是怎么镶进去的。
对了，说到定情信物……
“霁之，时间太紧来不及准备什么好东西，但……这块玉佩是我常年戴着不离身的。”祝识归解下自己腰间的玉佩，亲手将它系到裴初昼的腰带上，然后朝他一笑：“送你，定情信物。”
两个人的心跳都如大雨落在地上一般，又快又猛。
“庭清，其实我本来留在亟州两天，是想安排好所有，顺便给你过个生辰，回来的时候再对你表明自己的心意，”裴初昼光明正大地握住了他朝思暮想的手，“我本想慢慢来，想等到你能接受我，不害怕我。没想到出了那档子事，所以我不想等了，准备不周，还请大当家的多多包涵。”这个盛装青年笑得腼腆，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爱人。
祝识归笑了，手指伸入裴初昼的指缝中，十指紧紧相扣。
“这么快就给我换称呼了？”
“嗯，心悦你。”
“你想让我叫你什么？”
裴初昼鉴于两人尚未成亲，所以他试探性地说了句“哥哥？”他这话说得特别小声，像羽毛一样挠得祝识归心痒痒。
他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
裴初昼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佯怒般握紧了牵着的手。
“哥哥，别气了，走吧。”
裴初昼乖乖闭嘴了，如至云端。
——
“其实庭清，我没想到你前天那么帅，让我根本不想眨眼，我甚至当时就想冲动告白，可后来你晕了，再加上我觉得在那时告白没有仪式感，遂作罢。”裴初昼牵着他一蹦一跳，一改往日的矜持。
“好幸运，喜欢的人也喜欢我。”裴初昼又抱了抱祝识归，显然是在回味祝识归的告白。
“可恶，要不是我晕过去了，不然先告白的肯定是我。”祝识归懊恼，不行，日后得补一个。
“嗯嗯，先不说这个了，带你看看这里精彩的演出。”
祝识归以为他说的仪式感只是刚刚那场“落雨金花”万万没想到它仅仅只是个开始。
各种眼花缭乱的表演映在眼前：炭花舞如火蛇穿梭于黑夜，散落颗颗火粒；火虎一震，于黑暗中迸发金光，虎虎生风，高大威猛；十多米的毛竹竿在引线被点燃后驱动烟花轮，飞转的花火蹦出一个个生动的小人儿，上演着一场药发木偶戏……
有些祝识归甚至闻所未闻，还是生平第一次见，他慢慢看，细细看，停下来看。
表演者能露脸的都朝他们友好微笑。
今晚，所有人都看见了少主身边的那个人手上戴着的指环。
它象征着绝对的管理权，与族长一样的存在，也就是……他们的少主夫人。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美梦成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