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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向东方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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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上抱朴峰广场，集市的声浪和色彩扑面而来。
摊位沿着广场蜿蜒排开，绵延数顷。有卖成品法器的：流光溢彩的飞剑、造型各异的盾牌护甲、叮当作响的法宝；有卖半成品和材料的：泛着各色灵光的金属锭、奇形怪状的灵木块、散发着能量波动的妖兽骨骼皮毛、一盒盒分类精细的宝石晶石。还有各种稀奇古怪小玩意儿：会自动搅拌的药臼、能制冷保鲜的食盒、刻画了简易避尘阵的簪子、一吹就能示警方圆十里的口哨、还有会喂剑招的金属人偶……
拍卖会或者黑市，陆星槎都是去过的，但这种低规格的门派内部地摊确实是第一次。他自幼在天衍宗长大，修行才是头等大事，跟着师尊一齐深居简出，何曾经历过这样大块的，与同窗漫无目的、吃着零嘴唱着歌的时光？起初他有些拘谨，但看着大家极具感染力的笑容，甚至发现李乘风同学兄长对另一位猫样女同学怀着点别扭的在意……又觉得挺有意思。
以前李小龙倒是来看过，但他更喜欢有目的性的门店采买，此时只是留心小孩不要走丢。
李乘风则意外遭遇了大危机！
她第一次来本门派集市，有点眼花缭乱。前世的习惯有很多已经被证明多余，今生又缺乏田野调查经验，眼下根本不知道什么东西是真的有用。一大堆新奇事物同时拥到眼前，而又没有平台帮忙对比性能和比价，李乘风完全失去了决策能力。
她试图借助场外力量：【系统，筛选集市上能量波动最高的十件物品。】
结果系统搜索到了集市上最贵的九件商品与一坨最大块的上品灵石。
童话里都是骗人的，根本没有那么多漏等着被捡。
齐澳最会读空气，察觉到她有点焦虑，拉起她的手，带着她慢慢看：“先熟悉熟悉，不用着急做决定。”
每道题都想做出最优解的心态，班长比较感同身受。这种时候，班长也只能坚守道心，牢牢记住自己的刚需罢了。
在这方面，苏利农虽然手头拮据，但心态反而最为洒脱：“买完用不上也没事，没买错过了也没事~ 反正以后总有更喜欢、更更喜欢的~ ”李乘风听完大为赞叹：小苏有成为万人迷的潜质！
……
到黄昏大家分别时，每位小伙伴送了李乘风一样小物件做筑基的贺礼。林林总总，都被装进了新缝的小布包：
齐澳送的是她哥从同门那里偶然收到的七年蝉蜕法衣，具备极少见的“敛息”功能，穿上便可隐藏灵气波动，是炼器师们通常内部消化、有价无市的稀缺品。
班长送了一个便携阵盘，内容完全为空，可以留给她按心意自行布置——修仙时代，爱她，就送她朴实无华的地皮。
苏利农送的是一串蕴神木念珠，可以帮助凝神，是她选最可爱的木头亲手打磨的，闻起来有奶油坚果的香气。
陆星槎也在集市上找到了一套遁空梭，可以让李乘风在视线所及的短距离内进行瞬间移动。这是知道了师妹的中州出行计划后，特意寻到的实战类法宝。其实他送李乘风的法宝已经很多了，令人怀疑这人是不是有送礼方面的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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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当日。
这一天除了客人与陪客的李乘风外，所有人都在厨房忙活。李乘风去邀请了掌门，但掌门拒绝了，说最近好像要破境，有点厌食。
年夜饭很丰盛。四道冷盘，是冰镇玉髓藕片、酒酿灵禽胗、五味渍灵蕈、糖醋珊瑚萝卜。四道热菜，取了一些“团圆和美”之类的艺名，是百宝焱牛腩、月华蒸灵鳞、元气虾墩、紫烟素肉。四道点心，其中甜点有雪霞羹、七巧团，咸点有百味千层酥、乾坤酪。汤是一种很像分子料理的缥缈汤，据说蕴含道意，应该很难做，以前没喝过。主食除了水饺与汤圆，还有促消化的五色蕴灵粥。
终于完成年前最后一顿大活儿，兰叔很疲惫的样子，化为原形，让李余望好好抚摸养护了一阵。
围坐在桌前，李余望给自己、兰叔、渊停倒了酒，也给小孩们满上了果子露。陆星槎传音问李乘风在你家要不要准备提酒发言？李乘风笑了，说安心吃你的。
回想刚穿到此世的第一个新年，李乘风曾经让系统在脑内播放“五米外有人打麻将、播放春晚、抢红包”的背景音。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吃完年夜饭，李乘风把干净点心打包了三份，分别送去给掌门、学堂山主不器真君和教习静淞真人。
李余望掏出三个用红纸糊的小信封：“顺遂安康，福运昌隆！”
没想到李小龙也作为代表，回了三个老的每人一个小红包。
“这不合规矩呀。”兰叔笑眯眯把红包揣进衣襟，抱起小孩贴贴。
李小龙满不在乎：“没听说过，我想送就送。”
……
是夜，李乘风往竹节里塞火药，试图手搓土法烟花爆竹，失败了。
系统给的配方“一硝二磺三木炭，砂红铜绿钠色黄”没卵用。山顶灵气太旺了，一混合就爆燃，把屋里人吓得半死。
她还试图把自己身上长出来的一块紫晶磨成粉当烟花放了，更加地狱。俩男生看得面如土色，连系统都开始尖叫：【收手吧阿祖！】
“师妹如果不嫌弃，我可以试试用法术放出焰火……”于是金丹修士陆星槎，为师妹意志所慑，俯首甘为孺子牛，彩衣娱亲了一晚上。李乘风感叹：不愧是全天衍宗的爱豆，法力条好长，好持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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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五。
在李余望的阵法辅助催熟下，那块满星驼犀皮料终于植鞣、风干、涂脂完毕。
三人合力，最终做了一只加了剑格的斩男款医生袋，以及一只由李小龙本人设计的缀满闪闪发亮鳞片羽毛的斜挎包——当然，他们还是管这叫提箱和褡裢。
陆星槎比李乘风和李小龙高了一个境界，他来负责神识缝线、钉珠，可以同时操控所有线头，嗖嗖快。
下午，陆星槎和李小龙也背起新包，和李乘风并排到处遛达，翘着尾巴发起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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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八，下山的日子到了。
此行预计先去中州，找龙傲天交换信物完成任务，再上天衍宗，开启为期不定的剑修生涯。
天色熹微，寒霜的结晶到处微光闪烁。家门前石阶被厚雪蒙住，又印下三行新的脚印。
李乘风把藏书阁的书都提前还了，此时行李很简单：
头上戴了风帽，念珠戴在手腕，脚上穿了新鞋。小布包挂在腰间，里面装着手帕、药膏、护身玉佩、并一点散碎灵钱。
大件行李都装在门派发的制式纳戒里，包括几套换洗衣物鞋子、一卷轻便铺盖、李余望和兰叔塞进来的吃食、一整套制符工具和材料，以及那支雷心灵犀笔。
除此之外，守星珠剑穗被她系在渊停剑上，与灵石、丹药、法衣、遁空梭、两个阵盘等等法宝一起，有点贵重，熟练运用之前暂时交给剑灵背着。
此行渊停被派来当保镖。这家伙境界不知多高，陆星槎说看不出，那就是比金丹更高，足以应付大多数危机了。
陆星槎已在院外等候。他依旧是一身天衍宗真传弟子的标准装束，皂衣玉冠，风姿清举。
他见李乘风告别了家人出来，微微颔首。“都收拾妥当了？”声音清朗，已经比去年初见的时候多了不少人味儿，“别的都可以随时补充，但你爱吃的点心一定带足，沧溟峰上真是一点儿没有。”
李乘风笑眯眯，体会到李余望留陆星槎过年决策之英明——这不就调好了吗？“兰叔把方子给我了，到时候咱俩学着做。”
陆星槎闻言，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既如此，我们这便出发吧。此行路途不近，我先带你一程，待你灵力足以支撑长途遁法，再自行赶路。”
说罢，陆星槎袖中滑出一柄寸许长的纯黑小剑，迎风便长，化为一道流光熠熠、灵气逼人的长剑，悬浮于离地半尺之处，发出轻微的嗡鸣。
“这是我的‘博望’。上来吧。”陆星槎率先轻飘飘地落在剑身上，身形稳如泰山。
渊停翻了个白眼，隐去身形，缩回自己的剑鞘里生闷气。
李乘风看着那寒光闪闪的飞剑，又看看自己鞋底的雪泥，用法诀清理了一下才往上踩，尽全力让动作矫健帅气一点。
陆星槎伸出手：“抓紧。”
李乘风把住他的手肘，只觉一股温和的力道传来，将她稳稳托上了飞剑。灵力罩落下，将李乘风护在他的气场之中：“冒犯了。等下这样比较好呼吸。”。
他剑诀一引：“站稳。”
博望发出一声清越长吟，倏然化作一道黑色流光，破开云雾，朝高空疾驰而去。
骤然加速的推背感和脚下空无一物的悬空感让李乘风低呼一声。好比不系安全带乘过山车，也类似开着窗户坐飞机，一时恨不得蹲下去抓剑身，又想给前面的陆星槎套上缰绳。
大风在耳边掠过，成为唯一的声音。入微峰以惊人的速度向后飞退、变小，很快就看不清了。小隐山脉露出它威严的全貌，在孤独的风声中化为一声浩荡的叹息。云朵无边无际地在周围流动，冬日的天穹是一片混沌，而朝阳的红光从正前方倾泻而出，有清晰的边界金线，很快将山峰、森林、田野、江河以及他们俩全部吞没。
“不要直视太阳，目眩时可能会从剑上栽下去。以后你自己飞，一定要保护好眼睛。”陆星槎忽然说。“‘东不卯飞，西不酉落，夏不午行，冬不子走’，是说不要在日出时向东飞，也不要在日落时向西飞，夏天不要在最晒的正午飞，冬天不要在最冷的夜里飞。还有御剑前别吃丹药，刚落地时别跑太快，慢慢你都会知道。”
李乘风：“我们现在不就是在日出时向东飞？”
“你第一次飞……我想或许可以看看日出。”虽然只能看见背影，但她微妙地察觉到陆星槎有点不好意思：“冬天的日出颜色最红，没那么晃眼睛。”
李乘风忽然明白到——陆星槎应该已经在天上看过很多次日出。
可能他挺喜欢这样的生活。
他喜欢生活，但会死在28岁。
她小心地松开一只手，试着慢慢张开手臂去捕风，感受冬日高空凛冽、纯净的气息。
就在这时，一声穿透力极强的清唳，毫无预兆地从极高远的天空中落下，瞬间击穿了浓云。飞剑被震得颠簸了两下才稳住，陆星槎骇得赶忙避让。
一道雪白的巨大身影破开云海，带着难以言喻的优雅与威严，遮天蔽日地向小隐山降落。
那是头李乘风从未见过的巨大灵禽。朝阳让它的羽毛呈现出介于琉璃与白金之间的璀璨质地，每一次缓慢而有力的振翅，都将云雾搅动得翻滚不息。它绕着小隐山外围雪线以上盘旋，似乎在审视着自己的领地。那些无人可轻易逾越的、覆盖着永恒积雪的巨岩绝壁，在它身下匍匐为温驯的庭院。
游弋数圈之后，那神异的生物发出一声更加悠长的啼鸣，振翅高飞，没入更高远的云端，消失不见了。
“飞征一路平安。”掌门缥缈的传音蓦然落在耳畔。
飞剑上的二人这才找回了呼吸，剧烈的心跳逐渐平息下来。
“掌门破境了。”李乘风喃喃道，感受紫府中的黑色星河受其道韵感召，正与天地呼应，有力地流转不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