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相和》蛋丁不是蛋

3、惊雷圣旨定姻缘

　　接连两日，御书房都成了朝臣们暗中瞩目的焦点。谢清澜与沈昭每日被迫共处一室，结果可想而知。不是沈昭怒而拍案，震得笔洗乱晃，就是谢清澜冷语讥讽，字字如刀。那章程别说拟出个大概，连个像样的开头都没有，案头堆积的只有写废后又被揉成一团的宣纸，以及满室挥之不去的火药味。

　　福子每日准时前来“记录”，然后捧着写得密密麻麻的小本子，屁颠屁颠地回去向皇帝陛下汇报“战况”。萧景琰每每览奏，都忍不住抚掌轻笑，心情大好，连批阅普通奏章都顺畅了几分。

　　第三日，晨光熹微，又是大朝会。

　　百官序列之中，谢清澜与沈昭各自站在文臣武将之首，却比往日更加疏离。两人眼下均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这几日的“共事”对彼此都是一种折磨。沈昭面色阴沉，仿佛随时会爆发；谢清澜则更显清冷，周身三尺内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例行政务奏报完毕，就在众臣以为今日将平静度过时，高坐龙椅的萧景琰轻轻咳嗽了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关切与无奈的神情。

　　“沈爱卿，谢爱卿，”萧景琰开口，声音温和，却让殿下低着头的两人心中同时一紧，“朕前日所嘱，关于边务与国库兼顾的章程，不知二位商议得如何了？”

　　沈昭硬着头皮出列，抱拳道：“回陛下，臣与谢丞相……仍在探讨细节。”他说得含糊，额角已有细汗渗出。

　　谢清澜亦随之出列，行礼的动作依旧优雅，声音却透着一丝疲惫的僵硬：“陛下，此事牵涉甚广，需从长计议，非三日之功可成。”

　　“哦？仍在探讨？从长计议？”萧景琰拖长了语调，目光在两人之间缓缓移动，仿佛在看什么有趣的事物，“可朕怎么听说，这两日御书房内，二位爱卿探讨得甚是‘热烈’，几乎要将朕的房顶都掀了呢？”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顿时窃窃私语起来。虽然大家都有所耳闻，但由皇帝亲口点破，意味自是不同。不少官员偷偷交换着眼神，有的同情，有的看戏，更有甚者（尤其是那些曾被这两人怼过的）暗暗幸灾乐祸。

　　沈昭的脸瞬间涨红，羞愤交加。谢清澜虽面色不变，但垂在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萧景琰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暗笑，面上却愈发显得忧国忧民，他叹了口气，语气沉重道：“唉，朕深知，二位爱卿皆是我大梁股肱之臣，一心为国。这文武失和，将相不利，实非国家之福啊。长此以往，政令如何畅通？边疆如何稳固？”

　　他停顿了一下，给足时间让这番话在每个人心中沉淀，也让谢清澜和沈昭的不安持续发酵。整个金銮殿落针可闻，所有人都预感到，皇帝接下来必有惊人之语。

　　果然，萧景琰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古语有云：’家和万事兴‘。于国而言，亦是如此。将相和，则国安！朕思虑再三，为江山社稷计，为化解二位爱卿之’误会‘，特颁旨意——”

　　福子立刻上前一步，展开早已备好的明黄卷轴，尖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将军沈昭，忠勇无双，国之干城；左丞相谢清澜，才识卓绝，朕之股肱。尔等皆乃国家柱石，然性情相左，时有龃龉，朕心甚忧。为促将相之和，保社稷之安，特赐婚于二人，结为连理。即日起，沈昭迁入丞相府（或谢清澜迁入将军府，择一而定），同居共处，以培养默契，休戚与共！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整个金銮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宣读圣旨的福子（虽然他早已知情，但念出来还是觉得震撼），更包括殿下直接相关的两人。

　　沈昭猛地抬头，虎目圆睁，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荒谬的事情。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大脑一片空白，只有“赐婚”、“连理”、“同居”这几个字在疯狂回荡。

　　谢清澜更是身形一晃，素来清冷镇定的面容瞬间血色尽失，变得苍白如纸。他愕然地望向龙椅上的帝王，那双总是沉静如古井的眼眸里，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震动和彻底的茫然。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连日争吵导致了幻听。

　　结为连理？与沈昭？这个……这个莽夫？！

　　“陛……陛下！”沈昭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因极度震惊而嘶哑，“此事……此事万万不可！臣……臣与谢丞相皆是男子，这……这成何体统！”他几乎是吼出来的，礼仪全忘。

　　谢清澜也终于反应过来，急声附和，声音带着罕见的慌乱：“陛下三思！此事实在……有违礼法人伦！臣……臣万难从命！”他就算孤独终老，也绝不可能与沈昭扯上这种关系！

　　萧景琰看着殿下彻底失态的两位爱卿，心中乐开了花，但脸上却摆出一副“朕意已决”的肃穆表情：“礼法人伦？朕便是礼法！朕此举，乃是为了江山社稷，用心良苦！两位爱卿口口声声为国尽忠，难道连这点’牺牲‘都不愿为朕分忧吗？”

　　他语气一转，又带上了一丝威胁：“还是说，二位要抗旨不遵？”

　　“抗旨”二字如重锤般敲在两人心上。沈昭拳头紧握，骨节泛白，胸膛剧烈起伏。谢清澜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死寂的灰败。

　　他们深知，这位看似温和的年轻帝王，手段实则凌厉。这旨意看似荒唐，但金口已开，绝无转圜余地。

　　“臣……领旨谢恩。”谢清澜率先跪下，声音低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沈昭见状，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最终也只能重重跪地，从喉咙里逼出四个字：“……臣，领旨！”

　　“很好。”萧景琰满意地点点头，笑容重新回到脸上，“朕期待着二位爱卿’婚后‘能够同心同德，成为我大梁的典范。退朝吧！”

　　圣旨一下，如同惊雷炸响，消息瞬间传遍朝野上下，整个京城都为之轰动。而两位当事人，一个面如寒冰，一个怒如火山，在百官复杂难言的目光中，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出了金銮殿。

　　阳光明媚，却照不进两人此刻阴云密布的心间。一道圣旨，将两条原本平行的线，强行扭曲，捆绑在了一处。前路如何，无人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