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奖励给你的完美人生》中林一和猫

22、何枕舒的日记（二）

　　3022年4月18日
　　好痛，好痛。
　　哪里都好痛。

　　可是他又好乖，比晏儿和阿野刚出生时都要乖巧许多，可惜我暂时起不来，我好想一直看着他，他的每一个表情都那么可爱。

　　写字也很虚，可有很多话想写，我很兴奋，异常亢奋，只要看着他，身上的痛苦都没有那么明显了。

　　3022年4月23日
　　他是一个非常健康的宝宝，所有的检查全部合格，我们终于能离开医院，回家静养了。

　　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再回到医院，尊严尽失的生产过程带来太多的阴影，我不愿再回忆。

　　但是这又是生下他的过程，所以我不会忘记。

　　他好软好小好香，是如此惹人怜爱，我抱着他看了一天也不觉得腻，现在是凌晨三点，刚刚给他喂完奶……他已经睡下了，但我想要写一点日记，如果我不表达出来，或许我会憋疯的。

　　为什么我不是真正的妈妈呢。

　　就算是最好的奶粉我依旧觉得不够，我只要一想他原本有机会喝由我血肉转化的乳汁慢慢长大，我就觉得心痛和遗憾，为什么会没有奶，我知道，好吧我知道我是男人，可是我在孕期内的激素水平一直保持稳定的数值内，按理说是应该、是可能有的啊。

　　其实胸口一直有些痛且发硬，但无论是请专人开奶，还是吃下奶的食物都没有用……我没想过开奶会那么那么疼，我在那个房间里几乎尖叫出声，泪流满面，那几乎比我生产的时候还要疼，还好我没有让阿靖陪我一起，不然实在是……被她看到的话，我以后该怎么面对她。

　　可更令我难过的是这根本没有用，没有就是没有，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护士只能说如果我还是这么坚持，回家后就让宝宝多碰触试试看——因为我是男人，医生们也并不觉得我真的会有，最后只和我说了一些刺激这处的方法。

　　这些都是瞒着万靖的。我不想她太担心，我现在在某些方面已经丧失人性，几乎全是野兽般的本能：我要护着他长大，我要养育他，我要喂奶。

　　于是刚刚万靖睡了后，我便又试了一下。

　　我先给业之喂了奶粉，我自知希望渺茫，他要是饿着的时候一直吸不出来，肯定会特别难受，所以我先给他喂了半饱，再悄悄去另一个房间，照着医嘱进行刺激。

　　他真的很乖很乖，就算只喂了一半的奶他也一点都不哭闹，拥有这样天使般的孩子，怎么能忍心让他受一点委屈？我亲了亲他后把他放到我的胸侧，学着今天护士的手法把尖端扯到他的嘴边，他几乎立刻就叼住了，真的十分聪明，也十分用力，就好像知道要帮我一样，而且一点都不疼，至少和护士比起来是这样。我……我、整个人都木了，灵魂也已经出窍，就是这个姿势、这种动作、这种距离，躁动一天的心也终于平静下来，原来我需要的就是这一刻，不需要我真的产乳，仅仅这个行为就能安慰到我。

　　可是得到安慰的只有我啊，我的孩子却吃不到想要的，直到我把两边全都尝试却全都失败之后，我才继续喂了他水奶。他在这个过程中一直没哭过，就那么一直看着我，我的心彻底化了。同时我满怀歉意，所以写下这篇日记，这算什么，我刚刚究竟在干什么。

　　既然怎么刺激都没有用，就不要再试了，到此为止吧，何枕舒。

　　晚安，业之。

　　3022年5月2日
　　最近的情绪变得异常敏感。

　　万靖担心我产后抑郁，全心全意地陪伴我，我感觉好多了，但情绪有时依旧不受自己的控制，比起抑郁，可能更多是焦虑吧。

　　那么小的孩子，他们还要抽他的血。

　　之后的负面情绪就像海啸将我彻底淹没，那晚我一直抱着万靖哭，哭完就是更深的后悔，我不是女人，却渐渐也不像是男人了，这样的我万靖会怎么看待呢，海啸褪去后留下的也只有废墟，我不敢再表现出来什么，尽量自然地面对她，直到我重新抱着业之才感觉好一些，每当他在我怀里，我就不会再瞎想太多，只全心全意看着他就好了。

　　我心疼他身上的针孔，要是能让我代替就好了，他为什么要遭这样的罪。

　　对不起。

　　3022年5月26日
　　爸爸说我像护崽的公鸡…他既然知道就不要抱业之那么久啊！我真的很焦躁，又不好一眼都不给他看，毕竟也是亲爷爷。但他能不能别那么大大咧咧的抱，知道什么叫小心翼翼吗，也就他是我亲爸，不然我真的会把他赶走。看他带孩子我怎么会那么烦，之前阿靖也是这种感觉吗，怪不得不怎么愿意爸妈过来看望，我也不愿意。

　　我能自己养好，不要再来教我怎么带孩子了，爸妈，那些方法也太老套了吧。

　　……以后业之也会这么烦我吗，不行不行，不可以。

　　唉，我又难受了。

　　3022年6月4日
　　我的肚子上依旧有很多妊娠纹，我偶尔会抚摸这些痕迹，恍惚间好像又回到怀孕的时候，这才两个月，我就觉得恍如隔世，身体的痛苦也好像回忆不起来了，只剩下怀念和后怕。

　　晏儿和阿野也看到了这些纹路和伤口，阿野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差点吓哭，晏儿则是去查了很多资料，告诉我这些仔细保养是可以消除的。

　　他是那么的可靠，我摸摸他的头，说我想一直留着它们，他若有所思。

　　结果当晚就对着还是婴儿的业之讲妊娠纹形成的原理，儿啊，你弟弟他才两个月啊，这种东西就算和阿野讲他都听不懂——阿野果然直接听睡着了，业之……业之竟然还醒着，看起来很有精神的在听。

　　我稍微理解为什么晏儿对给业之读书这件事这么坚持了，换我我也备受鼓舞。

　　不过这就不得不引出我最近的烦恼：晏儿对业之的控制欲越来越强了，我很担心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会变差。

　　我也和他说过这些道理，可有些东西就像是刻在骨子里的，不是能轻易就能压抑的住的，更何况晏儿虽然小却极有主见，并且出发点还没有任何毛病：他要把业之培养成最优秀的弟弟。并且很有分寸地没有控制的太过火，顶多也就是了解他的成长和每天学到了什么，但这依旧让我和万靖十分头疼，现在只是因为业之还小，那长大之后呢？谁会喜欢这样被人看透啊，晏儿。

　　阿野不就是因为不喜欢晏儿干涉过多所以两人总在互相挑衅吗。

　　一想到业之长大后两个人可能会发生的吵架我就发愁，两兄弟吵架我们就已经很头疼了，如果增加到三兄弟……我们只能现在多和晏儿讲清楚道理，千万不要发展成那样。

　　希望他能听进去，但是看样子，还是很令人担忧——没办法，小业之真的太配合了，弄得晏儿天天热血十足地做计划，这可如何是好。

　　但业之目前看来和阿野性格就很不一样，说不定和晏儿的关系也不会关系变得那么糟糕，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和阿靖了。

　　3022年7月1日
　　……
　　……
　　虽然这是自己的日记，但我依旧难以启齿。

　　我想想怎么写呢，要不要写。

　　（从笔迹和位置能看出中间隔了一段时间，笔记的主人才重新提笔续写）

　　好像有一点点，我确定只有一点，而且不是白色的，非常少，是突然溢出来的。

　　当时我正在抱着业之给他唱童谣，液体出来的瞬间我是懵的，胸口湿漉漉的体感让我本能地惊恐，紧接着闻到了一股奶味，很淡，但是能闻出来，我连忙喊万靖帮我看，她在掀开观察时候竟然直接……要不是业之哭出来，我都不知道要愣神多久。
　　在万靖面前，真的做不成男人了啊。

　　可能大人慌神的时候孩子会有所感应吧，那天的业之怎么哄都不好，一直在扯我的睡袍，我虽然头昏脑胀还在思考刚刚发生的一切究竟算什么，但依旧知道业之想要什么，哪有父母不懂孩子的，所以…

　　但是好像只有那一次偶然的一点点，再之后就怎么努力都没有了，今天我又有认真考虑重新吃激素药的可能性，但是万靖说什么都不同意，我明白，其实就算服用药物有了奶，我也不敢喂给业之吃，他的健康永远是第一位，我不会冒险的。

　　但是……他还一直想要。

　　……
　　我，唉，我拒绝不了他，谁能在看到自己的孩子可怜巴巴地往你怀里拱的时候还能狠下心拒绝，我做不到，所以就任他去吧，避着点万靖和孩子们就是了，而且他也从来不会在人前这样，着实让我松了一口气。

　　好羞耻。
　　还好婴儿没有记忆，所以没有人会知道的这些，没有人。

　　……
　　不过，他什么时候能有记忆呢？

　　这双和我相似眼睛，里面也会一直倒映我的身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