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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破痴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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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身法迅捷,稳稳落在石亭顶上,抱肩俯视而下,有些吃惊道:“想不到你也在这里,倒是巧了。看来,我今日收获还挺大的。”
“究竟是谁派你来的?”闻言,锦衣男子声音冷鸷,气势凛冽,目光直视石亭之上的人,“你若如实交代,兴许还能留你一命。”
“哦?我怎么觉得,公子这句话像是我今年听到的最搞笑的一个笑话了呢?”那人眼睛装满了轻狂的笑,“还是说,是我不小心听错了?知道你功夫高,身边也是高手如云,所以我没准备和你硬碰硬的。不过今日也算是巧啊,你自己受了重伤又没有带护卫不说,竟然还这么维护这个拖油瓶,如此天时地利人和的千载难逢之机,你觉得我会错过放你一条生路?”
听这人口气,沐薇仍旧不知道来救自己的这个人是谁,只是心中不小心冒出来一个胆大妄为的猜想。
“哼,既然谋划了这麽久,想必今日不带点东西回去,你怕是心里不甘啊!”锦衣男子冷冷的扫看了一眼身前气势汹汹的十多人,冷然道。
沐薇侧头去看那石亭上的人,却是看不清楚,只感觉到此刻空气中的凛冽杀气,以及令人作呕的浓郁血腥气。
虽然身陷危局,很可能丧命,可她此刻心里竟然一点都不害怕,反倒是安心,总觉得自己不会有事。
“本公子还想给你点时间休息休息,和这姑娘好好道了别。不过既然你不领我这份情,也罢,你们上吧。不过记得动作麻利点,我的耐心可不怎么好!”
话毕,那数十名便装杀手就像是打了鸡血一眼,红着眼睛便冲了上来。
锦衣男子此刻却不像方才那样只是护她于身后,现在他突然抓住她的手,带着她一起陷入战局之中,不过每当有人像对她不利,他总是可以轻巧的避开。
可是,纵然如此,沐薇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经。
因为,这锦衣男子抓着她手腕的手在微微颤抖,给她一种错觉,他实际上已经不行了,只不过在强撑着。
心头极快的划过一丝慌乱,就在这时,四面齐发而来的剑锋错开她直直逼近他心口,而他眼前和脚下正有四把剑正意图困住他的手脚。
更可恶的是,在他转身去挡那刺向心口的剑锋时,石亭的方向突然飞来一把短剑,直直冲着他心口的位置而去。
来不及想,来不及考虑,破天荒的有一种强烈意识在她脑中呈现,促使她极快的从他身后抱住他腰身。
噗嗤……
短剑没入皮肉的声音太过响亮,锦衣男子立即回身,沐薇松开手臂,目光到处,竟然是白色锦衣上的一抹红艳。
她来不及低头,只觉头晕目眩,眼前出现无数幻影,飞驰而过,心口绞痛难耐,像是被人撕裂开来,一个声音徐徐在耳边响起……
杀了他,杀了他……
徐徐前进的马车上,被淳亲王下了迷药正昏睡的桑宜眼睛倏地睁开,如被鲜血浸泡过的一双猩红的眼睛射出一道让人皮开肉绽的红光。
迷迷糊糊正在打盹的淳亲王感觉到动静,他睁开眼急忙垂头去看躺在自己怀里一直很安分的人。
只是一眼,瞬间被惊住,所有的迷糊顷刻清醒。
然而就在他准备大喊来人之际,声音死死的被卡在了喉咙里,再也喊不出来……
一直缓缓前行的轿子突然禁止不动,轿子外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轿帘自己打开,桑宜从这人的怀中坐起来,踏出轿子去。
他腥红的眼睛只是淡淡扫看了一眼举止各不相同的随从一眼,那些原本还鲜活的生命眨眼之间便烟消云散了。
桑宜那张被毁去一些样貌的脸上淡淡勾出一个表情来,他伸开手掌,一个漂亮的水晶瓶子突然出现,静静的躺在他手心里。
水晶瓶中,晶莹剔透的红色液体像是活了一般,不断的翻滚跳跃,试图逃离局限自己行动的牢笼。
桑宜目光从水晶瓶上划过,直直看向来时的路,而后闭住了那双让人一看便觉心悸不已的双眼。
子虚崖上,慕光溪身体渐渐不支,不过好在他功夫不低,锦衣男子的到来又替他解决了不少黑衣人,剩下的人他便很是迅速的解决掉了。
可当他转身正要去援手锦衣男子时,却刚好看见沐薇被石亭之上那人射出的短剑刺中。心头大骇,纵身飞去。
可就在他即将接近迅速搂住晕厥过去的沐薇的锦衣男子时,本是晕厥的沐薇却突然睁眼,一道强烈的红光从她眼中射出的同时,锦衣男子一声闷哼,被一掌风急速打开向身后猛然倒去。
慕光溪被眼前这一幕震住,心脏狂跳不止,当他惊骇的目光触碰到沐薇心口处那瞬间凝结的血液以及那把还冒着寒气的剑头时,向前迈去的脚步便硬生生顿住。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笼罩了他全身,这一刻,从来不知寒不知热的他有一种被冰冻被火烧的感觉。
天知道,此刻的他内心有多惊惧,惶恐。
那一剑,足够倾覆天下的那一剑,能让幽渊重现江湖让殇刈回归本体的那一剑,究竟是多麽的巧合,又会造成怎样的结果。
眼看着那方白色的斗篷逐渐染上四周挥剑射杀人的血,而那个眼中泛着怨毒而犀利的红光的女孩,就如同她心口的那把利剑,锐利到只要被她碰上就非死即伤,冷血到不管是谁她都不放过。包括想靠近她、帮她的锦衣男子,洛亦楚。
慕光溪那颗心,一点点的下坠,再下坠,直达万丈深渊。
当洛亦楚从地上爬起来疑惑不解却又不甘心的准备再次靠近那个化身魔鬼的杀人狂之际,他那颗曾怨过他伤了妹妹的心,终究难以置之不理,一把将他拽住:“别去……她会杀了你的。”只是说这话的声音颤抖到连他自己都险些分辨不出来了。
洛亦楚脚步一顿,倏地转过头来看着他,那张就算带上了疤痕也依旧绝美的脸上全是震惊,以及满满的不解。
突然,他反手又抓住他的手腕,力道重的有些吓人,“告诉我,她究竟怎么了?难道是……是幽渊怨灵是不是?”
除过幽渊怨灵,没有什么可以让她成为现在这个模样。
极快的审时度势,估算这这崖上还剩下与其纠缠的寥寥几人,几乎已然看到了天地毁灭的情景的慕光溪没有立刻答话,而是极快的从怀中取出一个东西来,像是玉,又不像。
总之,他闭眼念决,顷刻间,一只栩栩如生的灵蝶便幻化出来了。他嘴唇轻动:‘快去通知师傅来子虚崖,妹妹被幽渊控制已经完全失去自我。’
话音一落,灵蝶就在空中消失无踪。
洛亦楚锁着眉看着慕光溪,对他的举措丝毫不震惊,只是在回看沐薇时,那双深邃如上古寒潭的眼眸中瞬间装满惊惧、愧疚、担忧:“告诉我,要怎么才能帮她?要怎么做,她才会清醒?”
慕光溪睁开眼睛看着前方,亲眼目睹了一身殷红血衣的女子手掌利落的滑下时,那人完好的身体眨眼已被劈成两半,轰然倒地,这才出声,回应洛亦楚的问话:“不用告诉你了……现在该我们了。”
话音未落,没有任何理智只余下满心怨恨的沐薇就已经徐徐转过身子来,没有丝毫情感的眼睛腥红骇人。
虽然慕光溪说的不清不楚,可洛亦楚还是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现在,失去理智的沐薇的目标,便是他们二人了。
面对面的看着薇,那心口位置为了替他挡住的短剑异常刺眼……
原来就算你忘了我,还是愿意为了我舍命。既然如此,我又怎么能对你下手?
“以她现在的功力,如果你不动手,她就会很轻易的杀了你。”慕光溪像是知晓他心中所想,警告道:“不要被她杀了,能拖几时算几时……”话毕,慕光溪脱开他抓住的手,足尖轻点,已然朝着沐薇飞升而去。
洛亦楚一震僵在原地,却也只是片刻,便也跟着飞去……
当正在宁都幽谷雾阁中与一人同时修灵的尊主收到灵蝶传来的消息,用灵术以最短的时间赶到子虚崖时,崖上,已然没了丝毫生命的气息。
子虚崖,冰冷的空气里凝结的全是浓烈的血腥味道,地上将尽百来条尸首横七竖八的乱躺着,有的更是身首异处,死无全尸。
尊主翻找了崖上所有的地方,除过在崖边找到慕光溪随身佩戴的玉玲铛外,再没有找到其他可以告诉他究竟事情发展成什么模样的信息。
心念一动,挥手之下,他毫无思虑之机,便终身跃向密林。
“快,快,就是这里……”一群士兵打扮的人匆匆而来,目的明确,直直朝着血流成河的子虚崖而来。
距离灵河十多丈高的地方,茂密的大树之中,一颗曾经十分茂盛的大树不知何故,已然枯萎。
而在这颗树的树根处,挂着一白一红俩个人。
待得近了,才发现二人真是之前在崖上生死未卜的洛亦楚与沐薇。
白衣洛亦楚此刻脸色极度惨白,因为身体的疼痛那张绝美的脸略微有些扭曲,他一手搂着沐薇腰,将她紧紧按在自己身上,尽量不让那不知何时已经凝固的伤口碰到自己,而他另一只手死死抓住身下树干,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带着沐薇掉下去。
转头去看被自己护住的女子,睡眼安静,眉目静好,哪里还有一丝地狱魔鬼的气息。可方才那个人,明明也就是她。
手劈人身,拧断脖子,斩断腰身,卸下手脚,这般残忍血腥的行为,实实在在出自她手。
“阿璃,醒醒,快醒醒……”
子虚崖,上倚绝壁,下临深渊,最下边,是可以通往南疆的一条水系,即灵河。
灵河水势不急,却异常深,尤其是在子虚崖下这一位置,更是有暗礁密布其中,危险可想而知。
一般情况下,悬崖峭壁上是很难长出粗壮的大树的,不过兴许是这里风水不错,在子虚崖下,灵河之上这段绝壁上,生长着许多粗壮藤蔓以及大树。
因此,结合这两点,有许多人往往会因为看到崖下的大树就断定此崖不高,此地之下必然是平坦的陆地,谁又会想到那暗藏杀机的灵河会在树影之下呢?
不过对于吴国二皇子吴天麟,心中存了十多年统一天下梦想的洛亦楚却知道。
只是当时的那种情形,他无法控制,更没有思考的余地罢了……
当慕光溪飞升出掌去击打沐薇时,没了神智已然被幽渊怨灵所控制的沐薇只不过是一挥手便将慕光溪打入石亭之后的密林。
他愣然之间,绕道她身后,想通过穴位控制她,谁料,就在她避开他的出击,回身意欲重伤他时,她整个人突然像被人点了睡穴,一下子就晕了过去,直直朝着崖下落去……
“阿璃,你醒醒啊……”
“咳咳咳……”昏睡的沐薇突然咳嗽了一声,眼皮也跟着动了一下。
洛亦楚欣喜若狂,急忙又轻声再唤:“阿璃,阿璃……”
沐薇眼皮再一次动了下,眼睫也跟着颤动了两下,只是一直没有睁开眼。
洛亦楚欣喜之际,难免又多了失望,只是想到若是此刻她没有恢复正常就醒来,倒也是危险。
现在,他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才是。
身下是暗礁密布的暗河,落下去自然不行,可要是上去,他现在的体力根本做不到。若说没有受伤倒也罢了,只是如今伤势加身,他难以再行运功。
用力将沐薇贴紧自己的胸膛,洛亦楚想用这种方式去温暖,以及感知她的气息以及她的温度。
可就当沐薇心口与他的心口紧紧贴在一起,一个人的狂乱心跳跃然入耳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如一季惊雷炸开在他头顶。
心跳?她竟然没有了心跳?
慌乱之际,急忙松开抓住树干的手去摸她心口之前中过剑的位置。只是手刚刚碰上她伤口,心脏猛地一跳。
用力压制自己内心的慌乱,极快的又向着她背心摸去……
当尊主在石亭之后的密林找到慕光溪时,慕光溪已经完全没了知觉,而且他浑身上下全是血。
尊主一向无波无澜的眸子这一刻,也漫上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慌。
将慕光溪扶起来,运掌,推力,将一股淡淡的蓝光从他眉心注入他体内。不一会儿,慕光溪转醒。
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妹妹,崖下。
之后便又晕了过去,尊主眉峰紧皱,将慕光溪缓缓平放在地上,接着伸出右手,一时间,手心出现一幕场景。
距离子虚崖不远处的大路上,从轿子里缓缓走出一位华贵衣袍的小少年,四周十多个人在他出轿子的那一刻,全然不动丝毫。
小少年突然在轿子外不远处站定,他淡淡看了身后的人一眼,顷刻间,那些被他看过的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这时,小少年从怀中取出一个水晶瓶来,将他安放在手心,之后闭住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与此同时,舍身护住锦衣男子被短剑刺中昏迷的沐薇突然睁眼,一道红光喷射而出,不过须臾,她身侧已然血流成河……
尊主果断握住了手掌,倏地起身,在慕光溪周身设下集结之后,立刻消失了踪影。
待得尊主走后,君黎和慕宇带着一路人马便感到了,只是但慕宇看到眼前悲惨到不忍直视的场面时,当即从马上摔了下来。
若非君黎眼疾手快,他必定跌入血河之中。
想到沐薇会在这样一个地方,再想起那日流音阁种种,他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当然,这还不算什么,尤其是在血泊中一人手上看到一样东西时,他几乎是疯狂的冲向悬崖边上。
萧哲瞪大着眼睛瞅着君黎,有些呆萌的问:“没有什么?”
君黎突然皱着眉盯着这一刻有些天然呆的萧哲,末了噗嗤一声便笑起来,“你就装吧,我可不信你没干过那事……”说完,君黎还很友好的用下巴往身后的屋里斜了一下,以作提醒。
萧哲跟着君黎的动作,也偏着头往屋里看了一眼,末了,终于明白过来君黎的意思,只不过瞬间他便涨红了面,咬着牙向着君黎胳膊就是一拳,“去你大爷的,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君黎一直观察着萧哲的神情,见他面上微微红了,却是有些尴尬的神色,便以为萧哲是故意的,躲开那一拳又道,“看主子那架势,想必身体也没什么大碍了。知道你也安奈不住了,赶快回去发泄发泄吧……哈……哎,你来真的啊……停停停……”
显然,聪明如萧哲,方才愚钝,可不代表现在还愚钝。这话虽然不假,可是对于他而言,却是有些过了。
难免不将君黎狠狠揍上一顿。
其实这也不能怪君黎,萧哲他虽然性格懒散,偶尔会不正经一把,可对于洛亦楚在屋里干的那事,他当真还没干过。
尽管与洛亦楚出门的时间很多,到过的风月场所更是数不胜数,但没有一次他会越了他老娘给他定下的规矩:娶妻生子之前,不许在外边沾花惹草,否则让他小命不保。
萧哲打小就是个孝顺的孩子,对他母亲萧夫人可谓是言听计从。每次随着洛亦楚出门意欲花天酒地,身边总会带上萧夫人亲自指派来的检察员。
以前,洛亦楚还偷偷将那些人设法弄走,想让萧哲顺心所欲,岂料人家萧哲压根不领情,又将那些个人给找了回来。
也不知道是萧夫人真的太严厉,还是他本身就对那些关于风月的事不感兴趣,至今,他房里都没有一个侍妾。
所以换句话说,萧哲知晓男女之事,却根本不懂。
他只看到过自己的好兄弟动情用情,自己却从没想过要沾染上分毫。就算是在瑶歌城不小心惹下的叶影汐,他也还没有完全明白那是怎么回事。
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不想让她走,就用自己感觉中的行为留下她罢了。
合着君黎打得不可开交的萧哲,突然制止住君黎的拳头,疑惑的望向书房,“不应该啊,他怎么会对云柯那样?”
凭借前些日的断定,他既然知道云柯不是真的云柯,断不会再碰她一下的。
君黎闻言一愣,“什么不应该?王爷对王妃那样,本来就顺理成章啊……”
萧哲转头来白了一眼君黎,他也知道王爷对王妃那样顺理成章,“可是若王妃不是王妃,那还能顺利成章吗?”
这话一说,君黎瞬间明白了,跟着转头往书房望去,也对啊,凭借他对主子的了解,若是知道了沐薇才是王妃,他怎么还会对这个王妃那样……
心下一颤,想起子虚崖上一幕。
那一头银发直达脚踝的男子,在把完主子的脉搏时,独自念叨了一句话:忘记自然不会再惦记。
而后他在主子眉宇间投入了一抹淡蓝色的光……
“哎萧哲,你觉得主子将沐姑娘忘了的话,会怎么样?”
“你的意思是?”萧哲黑眸一眯,紧盯着君黎,瞬间释然,却冷肃无比道:“自然再好不过!”
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明白,有些事既然发生了,就顺其自然。君黎和萧哲,都明白这个道理。
屋内,听到外间拳脚相交的声音,洛亦楚还是有些自持的收住了自己有些漂浮的心神,放开了已然有些迷离的云柯。
没有了洛亦楚的压制,红透了脸颊的云柯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她那双美丽的水眸渐渐恢复了片刻前的清明,洛亦楚已经从她身上起来,她也跟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心头那股子恼火,也不知道是因为嫉妒还是因为怨恨,总之,并不若往常被他一吻就可以化解掉所有的不悦。
只是此刻的她,不想再说出来而已。
这一次,他是被君黎待回来的,吴天恒和沐薇都没有跟回来。
她问过君黎,君黎只说沐薇被一剑穿心,可能已然没了性命。至于慕宇,带着沐薇走了。
走了,走到哪里去了?
她总觉得,她还会回来,还会回到这个楚王府,然后抢走她的男人。
也许以前,她还可以用灵术驱遣她,可是现在她已经为了眼前这个男人牺牲了所有,她不能离开他了。
所以,她绝不可以让任何人从她身边抢走他。
沐薇,不就是来自民间的一个野丫头吗?她到底有什么特别,竟然让眼前这个男人三番四次的不顾性命去救她。
云柯想不通,可心中的那根刺,却因为她的不明白而越来越深。
“我没弄伤阿柯你吧?”洛亦楚伸手握住云柯的手,将她从床上拉起来,关心的问。
云柯就着他手上的力道,靠上他的胸膛,淡淡一笑,“没事,只是你的身体……还好吧?”这一句话,云柯问的是真心的,因为之前洛亦楚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可现在看来,他似乎已经好了很多。
洛亦楚收紧了手臂,听到这么一问,这也才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却并没多少在意,“没什么大碍,阿柯放心就是。这些时日,苦了你了,我向你道歉。”
闻言,云柯一愣,心头有什么快速翻滚,提起小拳头就在洛亦楚胸口打了一下,“你知道就好,要是下次再敢对我不好,你看我还理不理你?”
洛亦楚倏地垂头,在云柯微红的脸颊偷了个香,笑的自信:“你不会不理我的!”
“你真无耻……”云柯一怔,提手再打,却被洛亦楚捉住,按在胸前:“那也只对你一人而已。”
洛亦楚说完这句,心口像是被人用铁锤捶了一下,有些闷,却感觉不到痛。而就在这时,他眼前又冒出许多零碎的画面,熟悉却又陌生,他想看清,画面却更加快速的碎裂成小块。
傅彦茶社。
上次阁楼里汇集的三个人,又重新汇集起来,不过这次又多了一个人。
白浅依旧是一身白色儒雅男子装扮,神色傲然冷漠。按照之前约定的婚期时日,她本该回国的,可到了今日,都还没有踏上回国之路,想必是有些事情还没有完全尘埃落定。
至于一双笑眼随时都能让人陷入其中而万劫不复的元祥,也依旧没有离开吴国。他今日身着一套黑色劲衣,打眼一看,有一种要找人干架的气势。
相较与这二人,可尽地主之谊的吴天澜气场可以说是弱到爆,那张与慕宇有几分相像的脸颊,此刻挂满凝重,他看着白浅元祥二人意外的一人,显然有些怒,“你上百号人,难道连一个弱女子都抓不住?”
那人一脸委屈,却也不卑不亢,“弱,王爷你是没见到她红着眼睛杀人的模样,那要叫弱了,这整个天下都没强人了!”
吴天澜显然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怒火更旺,“你是觉得我给不起你租金还是……”
“哎,王爷,这你可就冤枉丁公子了。他那般说,也不是没道理。若要说这世上最强的人,没人能比得过幽渊!”元祥笑眯眯的接着吴天澜的话,不急不慢的道。
丁建眉峰一皱,不解的问元祥,“幽渊是谁?”
白浅很是鄙夷的扫看了一眼问话的人,转头端起桌上的水玉杯子,一边呡着茶水,一边去看打开的窗户外的风景。
元祥不语,伸手提起水玉壶,给自己填满茶水。
吴天澜闻言一怔,转头见身前两位都没有要说的意思,他略一犹豫,也不打算讲了,也是没心情对着这么个笨到连幽渊都不知道是谁的人讲幽渊究竟是谁。
丁建环顾一眼三人,最终将眼光投在比较容易攻破的吴天澜身上,“王爷,我既然答应要帮你杀人,自然会遵守承诺。只是这双方对战,总该知己知彼吧,这幽渊到底是谁啊?”
白浅依旧不语,元祥自顾自的品茶,吴天澜冷冷一声轻哼,显然有些不太乐意道:“大姜开国皇帝知道不?”
丁建一愣,皱眉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大姜开国皇帝楚承天,这幽渊和他有什么关系?”
“阴婴听说过没?”
“王爷这是在逗在下么?傻子也听说过阴婴,何况我又不傻。传言,得阴婴者得天下!”
白一眼丁建,吴天澜不耐烦的继续道:“这就是了,楚承天一统天下时,曾获得过一把神剑,而神剑中就被封印着上古被禁之神幽渊的元灵。”
说到这,吴天澜有些心虚的一顿,咽了口口水:“楚承天利用完神剑后就将其销毁了,幽渊一怒之下诅咒三百年后自己会以阴婴的身份回来,到时候他就是大地的主宰。”
“你是说,如今三百年期限到了,幽渊回来了?”丁建有些不确定的问,末了又恍然大悟的瞪大眼睛道,“难道你要我留活口的那个女的就是承载幽渊元灵的阴婴?”
听到这里,白浅终于收回放在窗外的眼神,转过头来,不咸不淡的看了一眼丁建后,望向闭目回味茶香的元祥,“以如今形势来看,我们原定的计划恐怕已不能再用了,一切都需长计议才行!”
一向不信鬼神之说的丁建,听了吴天澜的提醒后,独自在幽渊诅咒和子虚崖血流成河的画面中徘徊不前,许久都无法抽出思绪。
元祥的耳朵将白浅的话一字不落的收入笑话,末了,睁开眼有些无语的瞅了一眼丁建,“也是,洛亦楚重伤在身,身边又没护卫。那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都错过了,日后要想再下手,一定不容易。不过,也并非不可能……”
闻言,吴天澜眯着眼睛将元祥看了良久,随后转头去看白浅,“你放心,本王绝对不会让他有机会娶你为妻!”
白浅放下水玉被的同时,一声冷笑,抬头来,不屑的挑眉,“这样不接地气的话今日就说,是不是为时尚早了?又或者说,你又想到了可以一击中敌,永绝后患的主意了?”
吴天澜完全不介意白浅话里的嘲讽,只是在他回想自己心中的计划时,一抹阴鸷的暗光从他眼中划过:“早不早,等时辰到了,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元祥不置可否的笑,他望着白浅的目光全是贪恋之色。
沉浸在幽渊的故事中不能自拔的丁建,终于舍得收回神思,想到这次暗杀的失败,以及他的损失,不觉心中冒出一股子难以抑制的火气来,这笔血债,他一定要讨回来!
故而拍着胸脯自信满满的对着吴天澜道,“这次算他命大,得益那女子相助,躲过一劫。下一次,我绝不会再让他再有任何机会活下来!”
丁建说的志在必得,白浅难免再一次露出不屑的鄙夷之色,“哼,看来大话都是这般没长脑子的人说出来的!”
“你丫的凭什么说我没脑子?你有本事,你自己怎么不去杀他……”丁建一听,瞬间火了,指着白浅鼻子便骂。
白浅冷眸看来,杀意凛然,元祥带笑的眼微微眯起,若有所思,又像在看笑话,笑话他不知天高地厚:“只要那女子还在那人身边,你根本不可能是那人的对手。”
闻言,吴天澜一惊,急忙抬手便抓住丁建的胳膊,用力一捏,“休得无礼!”转头便对白浅歉意的一笑,并没有言语。
丁建暗自握紧拳头,努力克制此刻心头的不悦。
吴天澜是他的朋友,曾帮助他坐上了泉山山庄的庄主之位。为了报答这份恩情,他这次一收到他的信,便带着人赶到吴国了。
意欲助他一臂之力,也给自己以及泉山山庄在朝堂上谋一席之地,提升江湖影响力。
只是没想到,第一次出手,就受了那么大的挫。而这两个人不单不理解他,更嘲笑他自不量力。
他很是不惯这两人,整个计划由他们制定,他不过就是出出力。可是计划失败后,所有责任倒都成了他一个人的,心中实在不爽至极。
更可恶的是,吴天澜似乎对这二人极好,更有讨好之意。这二人似乎恨极了洛亦楚,给他的感觉是比吴天澜还要恨。
朝堂纷争他不懂,可也不是全然无知。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一旦失败,便是万劫不复。虽然他后可退入江湖,但这却并不代表可以能全身而退。
何况如今山庄损失那么大,他已然没了退路了。
心中虽然不悦,不过想到自己那一剑阴差阳错的将那女子杀了,幽渊也因此沉寂,他因为首战失败的阴霾倒也去了不少,深深吸一口气,对上那姓元的人的眼睛,“所以说只要那女子死了,一切就好办了!”
“绝对不行!”元祥带着潋滟笑意的眼睛在听到丁建自以为是的话后立即闪过一抹惶恐,“她绝对不可以死。”
于此同时,白浅也眯起了眼,转过头来紧紧盯着丁建,语气坚决冷硬,“你要想杀她我先杀了你!”
吴天澜捏着他胳膊的手更是用了大力,感觉对他这个决定很是惊慌,“你不可以这么做。”
三个人的反应太过剧烈,无论是表情还是言语,皆不同程度的显示出相同的惧意。或者说,是怕。
丁建倏地拧眉,有什么不好的感觉划过心头,“可我已经用毒箭射杀了她!”那把短剑上抹上了剧毒,就算无法一剑毙命,那剧毒也可在之后三日内夺了她的命去。
“你……”
“什么?”
唯一没有出声惊讶的是吴天澜,只因为他已经露出了一种即将末日来临的惊恐表情,丁建能明显的感受到抓住自己胳膊的手颤抖的有多厉害。
可是,他不明白,“幽渊既然要重新回到世上做乱,我错手杀了她,为民除害,难道这还不对吗?”
“对?哼,可真对!你可知,一旦幽渊复活的同时,宿主却死了,后果会怎样么?”白浅语气古怪的说了一个字,继而握住水玉杯子的玉白指尖已经泛出白色骨节,“难怪你一百多号人,竟然连一个重伤的人都解决不了。敢情是你把幽渊给放出来的,哼!真好,你做的可真好!”
白浅说着,突然从位置上缓缓的站了起来,一向清傲的目光此刻有些不安晃动。
元祥看着白浅起身,面色凝重的他也跟着站了起来,“幽渊被唤醒到彻底复活,这期间还需要一段时间。只要这期间,我们可以先……”
白浅一眼瞟来,元祥住了口,可以先后面的话没再说下去。他垂头看了一眼吴天澜和满脸疑惑的丁建,再转头,与白浅对视一眼后朝着吴天澜道,“四王爷,在下昨日收到家书,信中言明要我即刻回去。今在此作别,还望王爷莫要介意。”
白浅侧头淡淡扫了一眼仰头来张望的人,“我来吴国时日已久,也是时候回去露露脸了。今日告辞,后会有期!”
吴天澜急忙起身阻拦,二人已然一前一后的出了门去。
丁建不明白幽渊的厉害之处,就算之前听说了得阴婴者的天下,但他并不知道怎么个得法。元白二人相继离开,如此一来,他更不明白了,“王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怎么回事?吴天澜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此刻面对眼前这个人时,该有的心境了,只是冷冷一笑,有些无语的拍了拍丁建的肩膀,取下衣架上的披风,转身下了楼去。
如今幽渊封印被破,趁着其还没有完全苏醒之时。找到并控制能力尚弱的十二只附灵兽,吸取灵兽纯灵。纵然日后幽渊彻底苏醒,只需找九千九百九十九对深爱之人的情血焚煮幽渊之宿主,幽渊承载万年怨灵之力便尽数可以化解。如此,天下亦可不费吹灰之力,手到擒来。
宁都幽谷,碧月水帘。
尊主最终还是拿定了主意,按照慕涟熙的请求,用她元灵幻化的冥灵幽花作为新的封印。
就如用慕光溪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母亲就是曾经用来压制妹妹体内封印的那朵最妖艳的冥灵幽花一样,慕宇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即将以血培植的冥灵幽花,就是那个曾经欺骗沐薇让她去凤阳山采药,而自己则在岳城客栈他的房间内,倾注自身所有灵力只为封印他体内曾被沐薇输给他的血中带着些微的怨灵的人,他的母亲。
也是,用慕涟熙的话说,与其知道了悲伤,不如什么都不知道的干净。
尊主无可奈何,更无能为力。
所以,这几日慕宇一直陪在沐薇身边,虽然自从那日子虚崖上一场无意识的恶战之后,她醒来后便有些迷迷糊糊的,不过就算这样,慕宇还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握住她的手,说一些话,讲一些他曾云游之事遇上的奇闻怪事,沐薇偶尔也会会心一笑,不时的发问,根本就不知道接下来,慕宇会承担些什么。
说来也奇怪,若按之前尊主的推算,沐薇这次心口贯穿利剑,必定是没命了。可是当他将沐薇和慕宇带回宁都幽谷,再检查沐薇伤势时。
就连尊主也解释不了的奇怪的事,发生了。
之前在子虚崖时,沐薇心口的剑伤还触目惊心的在那里,可那一刻,她心口的位置,什么伤势都没有了,除过满身的血腥气很浓。
此外,本是被激起的怨灵在那一刻,也莫名其妙的被控制的很好,若非尊主用灵术亲眼目睹了她失去神智后的血腥场面,尊主绝对会认为那一切皆是一场虚幻的梦。
如此,尊主解释不了,只能按照惯常的方式以纯灵的冥灵幽花做药,让她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