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反派强娶的王妃》墨色千年

5、一世欢

　　“哦，好吧。” 楚清璃想说和那人不熟，只不过萍水相逢，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想到他不仅救下自己，还将她送来医治，心中不由升起一阵暖意，兴许日后当真能见也未可知，且先将东西带着吧，日后再见也算信物。
　　她仔细看，是个绣工精致的荷包，上面的鸳鸯戏水图案栩栩如生。里面装着一块碧色玉佩，只是这玉佩只有半个，显然还有另一半下落不明。
　　“姑娘是从宫里出来的吧？”老妇忽然开口，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笃定，“老生若猜得不错，姑娘便是慕紫怡之女，楚清璃？”
　　楚清璃猛地抬眼，对上老妇慈爱中带着探寻的目光，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淡淡笑了笑。
　　有时候，微笑便是最好的回应，能巧妙避开所有不愿直面的问题。

　　“慕皇后当年终其一生保护的人，只怕不单单是出于爱女之情吧！”老妇话锋一转，语气里多了几分深意，“你又是如何出的宫？楚雄那般多疑，会轻易允许你离开皇宫？”
　　一连串关键名字突然出现，楚清璃心中警铃大作。她不知这老妇是敌是友，若是和昨日追杀自己的人一伙，那麻烦可就大了。于是她故意含糊其辞，想装傻蒙混过去。
　　可就在这时，“砰”的一声，竹舍的门被猛地撞开。
　　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踉跄闯入，刚到桌边便支撑不住倒了下去。他苍白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终究什么都没说，便晕了过去。

　　楚清璃慌神之间，看清了地上少年的面容，呼吸骤然一窒，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老妇也是一愣，随即迅速起身锁上院门，快步走到少年身边蹲下，指尖搭上他的脉搏。片刻后，她的表情变得格外沉重，抬头看向失魂落魄的楚清璃，沉声道：“姑娘，帮我。”
　　楚清璃几乎没了意识，只是定定地看着地上的人，连老妇的话都没听进去。
　　“姑娘！”老妇不得不提高了音量，这才将楚清璃从惊慌失措中唤醒。

　　就在她们合力将少年扶进卧房的瞬间，屋外传来木门被强行破开的巨响。
　　“搜！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老子找出来！”
　　这凌厉的声音像一把尖刀，瞬间勾起了楚清璃昨晚被追杀的恐惧记忆。她低头看向少年染满鲜血的衣襟，心中百味杂陈，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是他！

　　门外，十几个高壮的蒙面人浑身杀气，挥舞钢刀逼要人质。
　　见从房中出来的竟是位老妇，他们眼中凶煞之气更甚，为首之人上前一步，恶狠狠地说道：“赶快把那少年交出来，否则休怪我不……不客气。”
　　“不客气？” 老妇的声音平静无波，身形却瞬间轻落在杀手们面前。方才还佝偻的身躯，此刻竟如青竹般挺拔地立在石桌旁，那股无形的气势，竟让手持大刀的杀手们莫名生出一丝畏惧。
　　她淡淡斜睨了一眼地上早已没了呼吸、面容狰狞的杀手——正是方才喊话之人，随即缓缓抬起眼。那布满皱纹的眼角下，眼睫依旧浓长，可目光里却满是冰冷的寒芒，让人不寒而栗。

　　杀手们没人看清老妇是如何出招的，但他们清楚地知道，出声的同伴已经去阎王那里报到了。
　　一击毙命。
　　剩下的杀手心中皆生出惧意，下意识地向后悄悄退了半步。
　　可总有些不要命的，仗着人多势众，竟真的朝着老妇冲了过去。
　　然而下一刻，他们便倒在了血泊中，彻底没了声息，只能去西方极乐世界排队了。

　　一个粗壮的男子见同伴接连倒下，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他紧了紧手中的大刀，纵身一跃，从人群后方直扑老妇面门而去。
　　剩下的杀手见状，也纷纷附和，从各个方向挥刀砍向老妇。
　　那刀风厚重凌厉，显然都是内力深厚的练家子。再加上他们魁梧的身形，若是寻常人，恐怕在刀气袭来的瞬间，脑袋就已经开花了。更何况，此刻是六七个杀手同时围攻。

　　“看来，今日我这‘回命阁’，势必要变一回‘送命阁’了。”
　　老妇挺直脊背，身形一闪便落在少年最初倒下的地方。她浑身散发着与 “花甲老妇”身份截然不同的凌厉气势，如魔鬼般令人胆寒，白发与白衣在阴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画面竟透着几分骇人。
　　面对四面八方袭来的刀光，她步履轻盈地侧身一闪，又一个飞跃，轻松避开所有攻击。后方有杀手挥刀刺向她，却因她躲闪及时，刀口险些砍中前方的同伴，只能慌忙收刀，转身再追。
　　然而，就在他收刀的间隙，老妇那双布满皱纹的右手已经钳制住了他的后颈。
　　只听“咔”的一声轻响，她手腕微微用力，便将人朝着香案的方向推了过去，同时左手运力，一掌拍向那名收刀的杀手。
　　紧接着，老妇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在离倒地之人一米外的地方。她绣工精致的绣花鞋凌空一抬，精准无误地踢中来人下颚，那人同时受了前后夹击的力道，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瞬间内伤深重，只能随着那一脚的力道向后飞去，直直落在五米之外，经脉尽断，当场暴毙。

　　老妇双手合十，再猛地分开，一道无形的剑气凌空射出。只听“哐当”几声脆响，杀手们手中的大刀纷纷掉落在地，刀刃上竟还隐隐泛着裂痕。
　　“回命阁”，顾名思义，就算人到了阎王那儿，她也有本事将命给要回来——这便是老妇的医术。在大姜，乃至整个天下，唯独她这“回命阁”有这般能耐。而她在武学上的造诣，只怕不比医术少分毫。
　　今日她本不想暴露身份，可一想到那重伤的少年，无论如何，她都必须护住他。

　　一番角逐下来，十几个杀手只剩下半死不活的一两个。他们怯怯地环视着周围死因各异的同伴，再也不敢贸然上前一步。但骨子里残存的杀手韧劲与尊严，又让他们不愿就此甘拜下风。
　　其中一人强撑着站起身，对着老妇咬牙说道：“老婆子，你什么意思？我们只是想抓回那少年，你为何如此手下…… 手下无情！”
　　“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老妇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若是想靠杀了自己的弟弟来夺位，那他就太天真了。若是想用这少年来威胁他忌惮的人，那更是不必了。今日这少年，老生是保定了。他若是心有不甘，尽管来我回命阁讨说法便是。”
　　说罢，老妇手掌轻挥，两扇木门“吱呀”一声合上，将门外的残兵败将彻底隔绝在外。

　　楚清璃第一次见到这般血腥的画面，是方才少年晕倒时，她出去寻老妇帮忙时看到的。此刻她愣愣地跟着老妇回到屋内，直到看到床上少年苍白的脸颊与腥红的衣裳，才终于将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简直，太激动了，她竟然在这里再次见到了他？！
　　小心翼翼地用帕子擦拭着他脸上的血痕，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地落。

　　老妇疾步走到床边，再次为少年把了脉，表情格外沉重。
　　楚清璃的心当即一沉，声音颤抖地问道：“婶子，他……他怎么样了？”
　　“他失血过多，若不及时输血续命，恐怕命不久矣。”老妇的语气很平静，但眼神里却透着几分悲痛与无奈。
　　“我给他输！” 楚清璃没有丝毫犹豫，脱口而出：“即便将我的血全部给他，我也在所不辞，只求婶子你救救他，一定要救活他。”

　　大姜皇宫，乾天殿。
　　玉阶之上，身着明黄色华丽锦袍的楚雄垂眸看着殿中跪着的人，眉头紧锁，面容凌厉，语气中满是不耐：“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难道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回皇上，朝霞殿地处偏远，况且您曾吩咐过，不许闲杂人等踏入……”殿中身着黑色锦衣的楚陌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高位之人的表情，一边斟酌着回答。
　　明明是您自己曾经对她不管不顾，如今人不见了，倒开始着急了。早干嘛去了？还说欠慕皇后的恩情，您就是这样 “还”的吗！
　　想到多年前的那场狩猎，楚陌心中不由一颤。

　　脑海中瞬间闪现出一个出尘脱俗的女子身影。崖边的慕紫怡，白衣翩飞，泪水如柱，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只因我瞒了你一身武学，你便合着外人要置我于死地吗？”
　　“你、我诀别，生生世世终成陌路。”
　　“楚陌，求你，护清璃一世周全。”
　　他是楚陌，既是皇上楚雄的贴身护卫，也是当年那位倾城皇后慕紫怡的挚友。在“忠君”与“义友”之间，他终究只能眼睁睁看着慕紫怡身中数箭，决绝跳下悬崖，尸骨无存。
　　楚陌忍不住抬头看向高台上的楚雄，心中满是悲凉。如果当年您不那么狠心，如果您能多一分信任，慕皇后何至于落得那般下场？她的女儿又怎能被禁足深宫，过着不见天日的日子？
　　若不是吴国二皇子吴天麟前来求亲，要求娶玉儿公主，您恐怕到现在都想不起，自己还有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儿楚清璃吧！

　　“住嘴！”楚雄猛地打断楚陌的思绪，语气愈发凌厉，“吩咐下去，继续派人找！若是找不回楚清璃，就让他们提头来见！”
　　“奴才明白，奴才这就派人去找，一定把清璃公主找回来。”楚陌连忙应下，心中却暗自腹诽：找不回来，是让他们卷铺盖滚蛋，还是直接赐死？
　　这些年，他早已见识过眼前这个男人的心狠手辣。对自己爱了十年的女人，竟能因为她隐瞒会武功的事而见死不救，甚至间接成了帮凶。
　　楚陌不敢再继续揣摩这暴君的心思，生怕哪天自己的命也会栽在他手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暗处默默护着楚清璃，这个他曾对慕皇后承诺过要守护的小主子。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喘着粗气禀报道：“皇上，吴国瑞王吴天麟到了！”
　　“你先下去吧。”楚雄对楚陌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随即又道，“宣他进来。”
　　楚陌躬身行礼后转身离开，刚走到殿门口，便与前来的吴天麟撞了个正着。
　　来人面貌俊逸，身姿挺拔，浑身散发着一股独特的贵气与霸气，却又带着几分与世无争的出尘淡然，气质十分矛盾。

　　“楚大人。”吴天麟率先开口，语气温和，嘴角噙着一抹浅笑。
　　“见过瑞王。”楚陌亦拱手回礼，抬眸时恰与他的目光相撞，顿觉一阵寒意自那含笑的眸子深处袭来，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连忙移开目光，不敢再与他对视。
　　多年来，他阅人无数，却从未有过这般诡异的感觉，他竟第一次看不懂一个人。
　　看来，这吴天麟绝不是单纯贪图五公主美貌才来求亲的，他定有更大的企图。吴国如今日渐强大，就算不愿与大姜交恶，也不至于要用“和亲”来维系关系。
　　那么，他这个时候提亲，意欲何为呢？
　　他此刻被宣入宫，怕是为商榷出嫁吉日。只是不知清璃公主的失踪，会不会打乱他原本的计划……

　　楚陌压下层层疑虑，微微颔首后便快步退出大殿。
　　而转身向殿内走去的吴天麟，此刻眼中却飞快地划过一抹诡异的光芒，心中暗道：哦？楚清璃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