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脑崩坏系统》Dayylight

8、美满结局

　　“裴昭然，我绝对不是害怕，再说了，谁能想到大半夜的出现的是你不是犯罪分子，我已经做好殊死搏斗的准备了。”

　　裴昭然点点头表示赞同。

　　“而且那个电话是我看对面人要动手所以临时按下的，我老早就忘记把紧急联系人设置成你了。”

　　惊恐与大哭过后，饥肠辘辘，本来她要在凄凉的夜里硬熬到第二天，可裴昭然很是大方地在24小时便利店买来了热腾腾的包子，方知夏咬了一大口，又小声补充道。

　　“真不明白为什么把紧急联系人设置成你，真要有什么紧急的事情难道指望你赶来救我？”

　　裴昭然先是习惯性地点点头，然后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不服地转头问：“我现在不是来救你了？起码救了你的五脏庙。”

　　“要是没你来吓我，我现在已经安睡入梦了，第二天再买个车票回去，一切都很完美，哪里像现在这么狼狈。”

　　他们相对而视，突然脑海中都回想起了刚才的场面，方知夏尴尬地回过头，不再说话，余光瞥见裴昭然仍然望着她的方向，似乎呆愣住了，过了一会才低声问。

　　“你这么害怕为什么还选择挺身而出呢？”

　　方知夏正准备将包子递到嘴边，听到他的问题，手僵在了半空中，她似乎没有想过为什么做，要不要做，等再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计划好了该怎么做。

　　“因为是以凡学姐，帮助朋友很正常，如果是你，你也会毫不犹豫地帮忙吧。”

　　裴昭然自认为不了解方知夏，况且现在的她与从前相比像是换了个人，可目光交错时，他们都知道这样的回答只是敷衍，本来应该在对方不愿意回答时将这个问题一笔带过，可裴昭然仍然不死心地问。

　　“那不一样，你和以凡学姐之前很熟吗？”

　　话问出的一瞬间，他的瞳仁颤动了一下，似乎自己都没想到会将问题问出口，可他始终望着对方的眼睛，试图从她眼睛中流露的情绪鉴别答案的真假。

　　“我和以凡学姐可以很熟，毕竟我们从父母辈就有很深的情谊了。”手里的包子被风吹得几乎凉了，她也没有再吃下去的食欲，将塑料袋揉成一团丢进了书包里，“裴昭然，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这么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喜欢你，而你喜欢学姐，我就会与学姐一定是敌对的关系。”

　　她生气地站起身，脚重重地踢在金属椅腿上，疼痛由脚趾尖瞬间传递到大脑，突然感觉清醒了几分，回想起刚才无法控制自己高涨的气愤情绪以及对裴昭然充满埋怨的回答，她心里暗叹：“怎么回事，我怎么会说出这样阴阳怪气的回答？”

　　许久没有听过的电子音响起：“因为恋爱脑操控的啊，虽然回答是不会嫉妒莫以凡，但其实每个字都在说你嫉妒坏了，在情绪波动的时候更容易被恋爱脑操控，而这个时候往往你还不容易意识到。”

　　疼痛的感觉还没有消失，甚至有随着时间逐渐加重的趋势，但莫以凡愁苦的表情却不是因为痛感，她懊恼地闭上眼睛，这样回答未免太没有边界感。

　　“我的意思是，喜欢这件事是很隐私的事情，作为与你私人情感无关的个体我不应该多加干涉，而与学姐的关系也不应该受到这些因素的干扰……”

　　方知夏转过身试图解释时，裴昭然也站起了身，他低下头专注地看着抓耳挠腮的方知夏，似乎在看着一只被毛球困扰的小猫。

　　“我知道答案了方知夏，因为你和以凡学姐已经成为了朋友。”在看到对方抬起眼赞同地点头后，裴昭然又默默补充道，“并且作为现在的你，就算不是朋友你也会挺身而出。”

　　什么意思？

　　方知夏正想问出口，裴昭然又说：“哪怕是在没法确定自己能全身而退的情况下。”

　　这之后裴昭然说的话方知夏都没有听进去，只知道他突然说有些困，在户外睡不着，问她要不要去看通宵电影，第二天再回学校，她含含糊糊跟着他身后走，看着对方的背影陷入沉思。

　　“你有没有觉得你们游戏中有很强的bug，裴昭然明显觉得我不是原来的角色了。”

　　“他只是觉得你性格大变而已。”

　　“可是一个人又不是精神分裂，也没有遭遇任何变故，怎么会突然性格大变呢？”

　　电子音停顿了几秒，似乎在思考，过一会才回答：“只要剧情走向在合理范围之内都不算大问题，说不定他会以为你是被球砸坏了头。”

　　“那换一种可能，他会不会意识到我可能换了一个人？”

　　方知夏刚来时，受到原角色的影响，每次面对裴昭然总觉得心跳加速，体内的血液、细胞都处于高度活跃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看见的裴昭然周身都散发着光芒，哪怕在人群中也能第一眼发现。

　　现在他迈着步子走在前面，似乎有意等着身后的人，把二人之间的距离保持在刚刚好的位置，当下的一瞬间，从前原角色赋予给裴昭然的一切光环都消失了，他不是暗恋了多年、对自己冷眼以对、调动自己所有情绪、让自己变得嫉妒敏感多疑的裴昭然。

　　他是触手可及，温柔，会觉察自己情绪，原来从未出现在原角色印象中的裴昭然。

　　裴昭然，你有意识到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吗？

　　半夜的电影院放着的电影都是些没意思的题材，好不容易选了个稍微平淡适合睡觉的家庭剧，售票员却免费将他们的爆米花和可乐升级成最大版。

　　“今天没什么人，这些也都是十点那会炸出来的，你们不吃第二天也没法用了。”

　　结果是方知夏有吃有喝，撑得睡意全无。

　　当屏幕中女主第N次因为丈夫好吃懒做不求上进离开家，后又因周围人规劝与丈夫重归于好后，电影终于落下了帷幕。

　　“毫无悬念的大团圆结局。”

　　方知夏猛抓了一把爆米花塞在嘴里，裴昭然歪头看她，见她爆米花咬的咔嚓响，面色似乎不悦：“你好像不太喜欢这个美满结局？”

　　“团圆是团圆了，美满可不一定，如果这世界一定要追求完美结局，那第一件事就是让不合适的人分开。”

　　结局时，原先不修边幅的丈夫为了圆妻子拥有婚礼的梦想，带着女儿在家人的帮助下为妻子准备了海边婚礼，一家人欢欢喜喜的景象中裴昭然似乎看见了自己。

　　幻想中的自己，也许有一天父母能重新以自己为联结再次走到一起，他无数次幻想过这天，并无数次为此努力过，结果却是一家人越走越远。

　　屏幕上只剩下片尾的名单，方知夏静静打量着裴昭然，他的眼睛在屏幕灯光的映照下显得如此黯淡无光，没有为美满结局热泪盈眶，没有期待，没有愤恨，他的眼中没有半点光彩，像是接受了裁决的囚徒。

　　“不合适的人再次走在一起只会产生重蹈覆辙的结局，人拥有追求是很难的，大部分人都在过庸庸碌碌的日子，到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什么。”

　　裴昭然似乎自嘲地笑了笑，“最起码复合之后他们不用面对孩子没法同时拥有父爱母爱的困扰。”

　　“家庭本来应该是飞机燃油不足时提供燃料和停靠的机场，却因为不合适也要强融而变成耗尽心力、束缚手脚的牵绊。孩子在这种环境下真的可以毫无负担地成长吗？”

　　也许她说的是对的，童年的记忆并没有电影中大喊大闹的争吵，没有激烈到摔桌打板的冲突，他们只是冷脸对着对方，在察觉到自己走近时再同时换上弧度一致的亲切笑容，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这样幸福的假象也许可以一直维持下去，如果他没有留意到母亲失去光泽的头发、失去笑容的脸、失去光芒的眼睛，如果他没有发现父亲因为不愿意再演戏而宁愿留在公司。

　　鲜艳的花长在了错误的土地上，在日渐的消耗中只能失去生命力逐渐枯萎。

　　“如果没有我，可能他们现在还是恩爱的样子。”

　　他的目光还停留在屏幕上，思维却好像游离出了很远，他的话语带着哽咽，脆弱得像是一个会被风吹破的泡泡，方知夏突然觉得心脏钝痛，眼眶酸涩，却仍极力克制着情绪。

　　“父母有父母的课题，我们也已经长大，会有自己的课题，拥有爱的孩子，不会因为三方各自独立就失去父母的爱。”

　　方知夏想安慰他，却又觉得有些唐突，只好把手藏在袖子里，隔着衣衫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与其猜测和责备自己，不如去问问他们真实的想法，叔叔阿姨如果知道你还停留在小时候的阴影中，一定也会很心痛的。”

　　享受了影厅包夜服务，大荧幕上影片一部接一部地播放着，裴昭然的脸明明暗暗，方知夏一直都没有等到他的回应，眼皮却变得越来越沉重，“我在看呢，只是需要你给我讲讲剧情。”

　　这么说完，方知夏的眼皮重重地合上，身旁人的手仍然在衣袖之下一动不动，耳边似乎间断地传来刻意放低的声音。

　　“这部电影讲的是卡布斯星球的精灵降临地球……认识了这里的王子……”

　　真是老掉牙的童话故事。

　　“原来她的突然出现是为了……知道内情的王子已经深深爱上了公主……”

　　就算只听个开头也能猜到结尾。

　　“每个人的突然降临可能都带着使命……你的使命是什么？”

　　“是和莫以凡成为朋友……帮助她解决难题？”

　　“还是走近我……拯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