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脑崩坏系统》Dayylight

5、校园爱情-4

　　两人一开始并肩行走时，半晌无话，一旦打开话匣子，又像开了闸的水，怎么都收不住，聊到一半中场休息时，方知夏也不记得她问出的第一句是什么了，只知道她对于莫以凡的关心，莫以凡对于与她重逢的喜悦，都融化在略显生疏的、有来有回的对话中。

　　从莫以凡的公司出发，乘坐开往郊外的班车，大概半个小时能够到达她住的出租屋，位置偏僻所以物美价廉，乘坐相反方向的班车，大约十分钟可以到达人民公园。

　　莫以凡从没来过这个公园。

　　“不管怎么说，还是自己煮饭最便宜了，钱少的时候只要买挂面和不容易坏的白菜，基本能吃三四天。”

　　方知夏啃了一口白馒头，“你才到这不到一个月，就过上了这么拮据的日子吗？”

　　莫以凡啃了一口杂粮馒头，“嗯，租房子押一付三，工作还上交了三千……又花这花那的。”

　　“等一下！”莫以凡下一口馒头还没喂进嘴里就被方知夏拉住了手，“工资都没发你就交钱啦？这公司正规吗？”

　　“是保密协议的一部分，转正之后会退还这笔钱，但如果没转正就离开得支付五倍的赔偿金，如果不能对工作内容保密，需要另外追偿。”

　　莫以凡突然觉得刚刚还咕咕直叫的肚子一下子就饱了，手里握着的杂粮馒头再也吃不下一口，“记者的工作不好找，之前关注过这家公司的新闻视频，接近民生，还想着先来这里历练一下，谁知道都是些假新闻。”

　　像是看出了她的低落，方知夏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想啦，你肯为自己的梦想做出新的尝试，这是一件很厉害的事情。”

　　“可我好像做了不对的选择，我好像没办法回头了，但是如果继续下去，我感觉会越错越离谱。”

　　方知夏抬头四下张望着，突然站起身又一把把莫以凡拉起身，“现在什么都别说，我们不是来骑车的嘛。”

　　潮湿闷热的夜里，如果只是静静地坐着，就像是泡在一桶粘热的糖浆里，燥热会让皮肤毛孔打开，渗出的汗珠又不会马上流下，密密地敷在身上，会感受到全方位的窒息感。

　　但是方知夏说，如果风不来找你，你去找风就行了。

　　最佳的办法是骑单车，虽然流汗，但汗珠会爽快地从皮肤淌下，汗水蒸发带来的凉意更是令人心情舒畅。

　　两小时之后，莫以凡完全忘记了早前的烦恼是什么，腿肚子酸疼，但是只要和方知夏对视，两人的笑就会像戳破了的袋子，杂色的豆不断地从破洞处涌出来，堵都堵不上。

　　“说句实话，我的腿真的好痛……哈哈哈哈……”

　　方知夏笑着停好车，朝草坪走，没走出几步就像是漏了气的人型气球，七仰八叉地仰面躺倒在地上。

　　莫以凡从车筐里掏出购物袋，兴致仍然高昂，她跟着坐到方知夏旁边，从里面掏出苏打水和酸糖，恶趣味地拍打着方知夏的大腿，听见对方惨烈的哀嚎之后又是一阵大笑。

　　“快起来，你刚才不是说有好喝的要推荐给我。”

　　方知夏朝空中伸直手，见旁边人没有反应，又左右挥舞了几下，莫以凡佯装出无奈的样子，叹叹气摇摇头将她拽了起来。

　　“我教你怎么不喝酒也能醉。”

　　方知夏咔嚓一声打开苏打水易拉罐，往里面放了几个裹满酸砂的糖，罐子中立马传出嘶嘶的声音，她将苏打水递给莫以凡，对方疑惑地接过。

　　“就只是这样？”

　　方知夏高深莫测地摇摇头：“当然不是，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必备条件。”

　　“是什么？”

　　方知夏站起身双手叉腰，气沉丹田，仰面朝天哈哈笑了两声，在不小心接触到路人看疯子般的眼神后又不好意思的挠头重新坐下。

　　她举起手，靠近莫以凡耳边小声说：“要像这样很开心很开心地大笑之后喝才行。”

　　莫以凡默契点头表示理解，喝下一大口，被强劲的气泡刺激得龇牙咧嘴，“真的很不错！”

　　“咔嚓”声再次响起，两人碰过杯，苏打水溅落在手背上，冷意顺着皮肤传递到大脑，莫以凡突然觉得清醒了很多。

　　“我今天干了很坏的事情，抱着要当记者的决心，居然做着假模假样的事。”她回头看方知夏，脸上虽然笑着，但眼眶却微微胀红，“我今天真的值得开心吗？”

　　“说什么呢，人生那么短，每天都值得开心。”

　　莫以凡手机响起，打开一看是导演传来的第二幕采访剧本。她无意识地打了个冷颤，手里发着抖将手机递给方知夏。

　　“我该怎么办呢？”

　　方知夏似乎没有安慰她的意思，又咕咚咕咚喝下一大口气泡水，扬天打出一个大声的嗝。而莫以凡像是躲在树洞中避雨的鹌鹑，突然树洞的外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怪兽，她只是抬抬手臂，就遮挡住了大片的落雨。

　　她闪闪发亮的眼睛，好像给人无限的安全感。

　　“不妨这样想，莫以凡只是一个游戏NPC，而你要结合她的当下情况，选取出对她未来发展最好、最契合她本心的决策。”

　　“可是……”

　　“别想那么多，其实你根本不知道每个选项的背后会遇到怎么样的困难，那些滔天的烦恼和麻烦也不过是你假想出来的。”

　　方知夏似乎是引导对方打开魔盒的巫师，“留下来或者离开，你只有这两个选择。”

　　她的目光似乎真的有魔力，莫以凡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原先翻涌的心潮渐渐平息下来，她似乎看见了离校前一个晚上的自己，她拿着公司发来的入职通知，兴奋地告诉爸妈。

　　“我终于可以迈出成为记者的第一步了。”

　　朝着反方向迈出的一步，也是重要的一步。

　　“我要离开！”‘

　　“就是这样。”方知夏拍了拍莫以凡的肩膀，语气笃定得让莫以凡突然有些摸不着头脑，“那现在换我，如果我是这个游戏的玩家，你相不相信我一定能够帮助莫以凡度过这个难关？”

　　她的话似乎另有深意，但莫以凡迷醉在她充满星光的眼睛里，乖乖地点了点头，又看见对面的人粲然一笑。

　　“游戏嘛，我最在行了。”

　　接下来的一两天莫以凡依旧按时上着班，通过蹩脚的演技扮演着记者的角色，节目组先是暗访不愿退钱的A理发店，又陪着顾客到B理发店重新做了头发。

　　结局停留顾客满意走出理发店的画面，背后是B理发店硕大的招牌，不出所料，视频发布后很快网上对于两家理发店的评论纷纷出炉，仅仅两小时就有数千条要抵制无良理发店的评论转发出现。

　　莫以凡刷着评论，蜷缩在床上，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床铺，方知夏从那天之后就一直奔波在外，很早就出门，很晚才回来，能与她说上话的时间都很少。

　　“知夏，我还有机会离开这里吗？”

　　话音刚落，手机突然一阵震动，点开看，是公司人事发来的消息：“最近你负责的节目会停更几天，暂时没有新的案子，你明天先跟着镜妹学习一下直播，也算是多给自己谋条路子。”

　　她的心一惊，突然害怕得头皮紧绷，像是误入大海的浮萍，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岸越来越远，抓不到一根救命的稻草。

　　莫以凡快速地编辑好一条短信，删删改改好几遍，才在临睡前发出去。

　　“知夏，明天上班前能和我一起吃早饭吗？”

　　第二天睁眼时依旧没有得到回复，如果不是方知夏的行李还在这里，她一定会以为对方已经回到了大学里。希望像是本就奄奄一息的烛火，此时只是轻轻一吹，最后的火光也完全熄灭。

　　她像是认命一般，双目失神，仅仅是按照日常的习惯收拾着，迈进公司时，镜妹已经在等候了，她今天穿了兔子超短裙套装，化了很浓的妆，脸上始终堆着笑，与平常素颜，戴着黑框眼镜，始终面无表情的样子十分不同。

　　“这是你的套装，一会跟着我一起直播。”

　　她冷漠地将衣服递给莫以凡，语气与表情十分不符。

　　“等一下，没人跟我说今天需要直播。”

　　“不然呢，我可没时间单独教你。”

　　没有再给莫以凡反应的时间，她径直走到镜头前，再开口时换上了完全不同的音调。莫以凡站在原地，周围同事们急匆匆地赶到自己的镜头前，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套装，脚步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身边的同事都被吸引了注意力，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好像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家人们，现在我们已经来到了无良公司门口，欲知后事如何，请大家一定要坐稳直播间。”

　　“哎，你可别碰我，我在这直播呢？直播间现在有一百万人在守着，你应该不想成为这条新闻的当事人吧。”

　　走到大厅时，莫以凡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间的方知夏，她的面前站着公文包都还没来得及放下的老板。

　　旁边的人搞不清楚情况犹豫着不敢上前，老板则是快人一步上前就想夺手机，只是自己还没碰到对方的手机，方知夏就举着手机朝自己撞来，嘴里喊着：“喂喂喂，你想干什么……”

　　然后果断地自己关掉了直播。

　　她一脸无辜地看着面前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老板，“这下惨了，估计一会等着看我发生了什么的网民会持续地增多……老板，你能承受得住这波流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