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夜还很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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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兹拉尔推开病房的门，室内光线昏暗，一片寂静。一道孤寂的身影依在窗边，指尖夹着一点猩红。
烟雾缭绕间，听到响动的雄虫懒懒掀起眼皮看着他，神采恹恹——四目相对，空气凝滞片刻，他徐徐吐出一缕烟雾，声音低哑“来一根？”。
阿兹拉尔：……
燕回南：……
系统在燕回南脑海里不断劝告“主角受好歹有用呢，别交恶，想想任务，想想回家”。
“那任务是什么”燕回南在脑海里跟它交流。
系统抖了抖，没声了。
燕回南烦躁地掐灭烟头，他就知道系统从一开始就不对劲，可眼下也无可奈何。
“多谢阁下好意”阿兹拉尔先是恭敬婉拒，随后斟酌“到不知阁下”。
“米洛菲斯”燕回南出声打断语气中带着少有的不耐。
很新奇，阿兹拉尔不动声色地想“没想到米洛菲斯会吸烟，雄虫阁下向来不喜烟味”。
“先入为主可不是好习惯，阿兹拉尔”。
“阁下说的是，冒犯阁下并非——”。
打断他的是递进唇边的一支烟，阿兹拉尔瞳孔骤缩，身为军雌他竟然被一位阁下猛然近身却毫无防备——要么对方等级极高，要么信息素或精神力与他契合到了可怕的程度。
最好是前者。阿兹拉尔咬着烟蒂垂眼盯对方的动作，默不作声。
只见燕回南自己也利落地叼了，根烟，“啪”一声，火光亮起，先深深吸了一口，才咬着烟蒂凑近他。阿兹拉尔面色未变，身体却已绷紧，注视着那张逐渐逼近的脸。
下一秒，他唇间的烟被点燃，那张脸也倏地退开。方才萦绕在鼻尖的淡香瞬间被烟草的气息覆盖。
燕回南瞧见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讶异，终于觉得出了口恶气，心头舒坦几分，他夹着烟，挑起嘴角，将食指轻轻抵在唇前。
“封口费，少将”。
阿兹拉尔没有立即去碰那支烟。他任由它斜斜地衔在唇间，一缕灰白的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过于锐利的眼神。他就这样隔着烟雾看着燕回南，像在评估对方举动的用意。
方才进门对视的数秒，他清晰地从对方眼中看到毫不掩饰的厌恶，虫语里“滚”和“来”的发音极近，毋庸置疑——阁下原本是想让他滚的，只是不知为何，对方竟生生忍住。
虽说贵族虫向来端着姿态，但也从不屑于掩饰真实的情绪。
可这一位却不同，明明是一头随时可以咬碎猎物喉咙的猛兽，却因为处境困窘而主动收敛獠牙，当真是……
几秒令人窒息的沉默后，他才用两根手指夹下烟，缓缓吐出一口烟圈，声音比平时低哑几分：
“用这种方式封口，阁下”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燕回南同样夹着烟的指尖，“未免太过了些”。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是谴责还是别的什么，没有军人之间惯有的冷硬做派，反而掺杂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亲密？想到这燕回南忍不住摸了一下不存在的鸡皮疙瘩。
啧，这语气，仿佛他们之间突然多了一个只有彼此才懂的隐秘玩笑似的。
“封口费”一词燕回南说的凌磨两可，即指不暴露自己的位置，又指不探究烟的来源。他挑眉，正想反唇相讥，却见阿兹拉尔忽地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意极淡，快的像个错觉。
“不过，阁下才刚醒来，还是要少吸些为好”阿兹拉尔将烟重新含回唇间，目光重新落回燕回南脸上，带着一种纯粹的、毫不掩饰的审视“不负信任，阁下”。
他将最后一点烟蒂按灭在控温板上，再抬头所有外露的情绪都已收敛干净，只剩下军雌惯有的、冷硬的平静：“阁下醒了，自然要做检查，不过现在尚晚，明早再做，可好？”。
“可”。
“那么，夜安，米洛菲斯”。
当脚步声同月色一起消失在夜的尽头，燕回南一改刚才的冷静自持，弓着腰竭力抑制生理性的恶心，压抑许久的声音刚从嗓子里冒出一个小苗，就被烫死在掌心印出的黑色伤痕上……
“那么，夜还很长” 燕回南无视额间冒出的冷汗，嗤笑一声，指尖的烟灰被他随意弹落“系统，出来，我们谈谈”。
系统：……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是你的第一任宿主”。
系统：“是的”——也是唯一一任。
从系统口中，燕回南得知这本书已经崩坏的相当严重。在完结的那一刻就已经成为了独立运行的世界……但因作者一系列迷惑操作，导致世界零碎没有成型——开始自行修复、完善，并随机拉人进入，成为所谓的“野生雄虫”。
每个穿书者都会得到一本硬壳书，封面上写着“实现原著HE即可回家”。不明所以的人们互不相识、各显神通，却不仅没有推动剧情走向圆满，反而彼此阻碍、互相拆台。世界因此越崩越坏，最终陷入“拉人—崩坏—重开”的恶性循环。
在某一次混沌重启中，系统悄然诞生。
“所以你不仅没办法阻止这个世界疯狂拉人，甚至也不知道所谓“原著he”究竟指的是什么”燕回南揉了揉额角，语气里透露出几分疲惫。
“呜呜呜，我还是个只有三个月大的宝宝系统，宿主别对我要求那么高嘛。没有指引，我一直都是自己摸滚打爬，把你拉进来我几乎把所有的能量都耗光了，不然也不会沉睡这么久……”系统越说越小声，委屈得快滴出水来。
“选择我的原因呢？你肯定查过我的资料，不会不知道我有厌虫症吧”。
“可……可是你和这个世界的切合度真的很高，不然我也没办法……”系统的声音越来越虚“把你拉进来”。
燕回南：“……所以是我的问题？”
“宿主大大，您之前推测的那个‘原著HE’的方向我觉得很对！只要我们按这个方向推进，一定能挽救这个世界……”系统试图转移话题，语气却渐渐低落，“这已经是世界最后一次重启了，如果还不成功的话……”。
“我厌虫”燕回南冷淡打断。
“我们是命运共同体啊”系统还在挣扎。
“厌虫”他重复。
“诶……实话跟您说吧，我能检测到您的求生欲望非常强烈，不然您也不会在什么都不清楚的状况下，靠自己推测出那么多信息，并且执行”。
“所以？”燕回南不为所动。
“好吧，我可以把尝试把您原本的身体带过来”系统顿了顿，小心观察着他的反应，见对方还是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它只好继续道 “但这需要时间，现在的我非常虚弱。而且……就算您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很可能会被这个世界同化，出现雄虫特征……这是不可避免的”。
“可以”。
燕回南爽快的答应了反倒让系统愣了一下，它原本准备好的说辞一下子堵在“嘴”边。
“您…您这就答应了？”系统小心翼翼地问，似乎有些不可置信这场谈判竟如此顺利。
“不然呢？” 燕回南又点燃了一根烟，猩红的火点在昏暗的房间里明明灭灭，“比起用一具陌生的、属于虫族的身体，我更愿意用自己的。哪怕会有点‘副作用’” 顿了顿，似在思忖着什么喃喃道 “这具身体的灵魂真的已经消失了吗，可他的情绪一直在影响着我”。
“而且，我和这具身体的融合度似乎也很高，不然我不会熟练的掌握精神力的用法” 他弹了弹烟灰，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 “系统，正如你所说，我们是命运共同体，那就不要对我有所隐瞒，疑点太多了不是吗”。
系统：……
“很抱歉宿主，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系统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系统听到很轻的似羽毛刮过的一声叹息，随即安静的房间再次响起燕回南的声音“算了，你能量耗尽，我会被困死在这里。我死了，你大概也会随之消散。合作是唯一的选择，既然如此，纠结细枝末节没有意”。
“宿主大大您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系统的声音瞬间充满了活力，几乎要喜极而泣，“那我们现在就签订正式绑定契约吧！这样我才能开始缓慢恢复能量，并为转换您的身体做准备！”。
燕回南：……总觉得自己被画了个大饼，还要心甘情愿地吃下去。
“正式啊”燕回南意味深长道，“所以，我当时听到的‘绑定成功’，是你单方面‘下的黑手’ ”。
“燕大大～”系统讨饶道，小小声嘀咕“当时情况紧急嘛，你又不记得……”。
“契约？怎么签？”燕回南仍在思索，没有听到系统的碎碎念。
燕回南话音刚落，他眼前的空气微微波动，一份泛着淡金色微光、由无数复杂符号构成的虚幻卷轴缓缓展开。卷轴上的文字并非他已知的任何一种，但他却能清晰地理解其中的含义。
“只需您用精神力确认即可。”系统解释道。
燕回南没有过多犹豫，集中意念，在那卷轴的末端烙印下了自己的精神印记。光芒一闪，卷轴化作两道流光，分别没入他的眉心和他的意识深处。
绑定完成的瞬间，他感到一种微妙的联系在自己和某个无形存在之间建立起来。同时，他也感觉到体内似乎多了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能量流，正缓缓滋养着这具雄虫身体，甚至让他因厌虫症而产生的生理性不适都减轻了些许。
“绑定成功！开始最低功率运行恢复……”系统的声音听起来稳定了不少，不再是那种随时会断线的虚弱感，“宿主，我需要进入一段时间的低功耗运行状态，以完成初步的能源积累……这个过程可能需要几个小时”。
“在此期间，您可以休息或者在星网上查看你想要了解的信息……信息！燕教授，您现在所用的智脑是军部的，安全性很高，但能随时被军部查询，还请注意”。
燕回南脑海里瞬间闪过一道身影，“知道了”，他应道，“你安静充电吧”。
“等我醒来，有事情……”系统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最终完全消失在他的脑海，只留下那丝微弱的能量连接证明着它的存在。
燕回南皱着眉头，不知系统最后想要说些什么，不过想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既然这个世界拉人进入是随机的，那他们会不会也被拉进这个世界呢……
幽蓝色的光屏无声熄灭，燕回南向后靠进柔软的床头，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被角，方才查到的信息在脑中盘旋不去。
前后接连爆发的异兽潮，已然引发虫族社会的广泛震动。无数质疑声涌向军部，矛头直指预测仪的可靠性，以及更根本的——虫民的安全究竟能否得到保障。这些不安的言论正被悄然压制，但恐慌的涟漪早已荡开。
潶祘星球本就落后的生态与体系遭此重创，恐怕百年也难以恢复旧貌。永夜城虽侥幸未造成虫民伤亡，但那遮天蔽日的防护罩上狰狞的裂痕，也需要漫长的时间去修补。
然而这些都不是关键。
关键在于……他在潶祘星球被迫暴露了身份。当时在场的募击虫数量众多，绝不可能全部丧生。战后的清理、废墟的挖掘，那些遗落的血液……任何一丝痕迹都可能是点燃引线的火星。
可如今，星网之上风平浪静，军部内部也毫无异动。
太安静了。
既然他现在在自由铁骑所掌控的星球，那他雄虫的身份绝对在这里已不是秘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雄保会的“魔爪”尚未伸及此地——否则，凭他们对雄虫近乎偏执的掌控欲，绝无可能允许他像现在这样，安然待在军部的地盘。
他只能暗自祈祷，自由铁骑里没有虫认得这张属于洛奥斯的，鲜少见虫的脸。他的身份所牵扯的背后是燕回南目前最不想面对的。
燕回南皱紧眉头，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他，这过分的太平，嗅起来尽是山雨欲来的死寂。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夜还很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