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像条小狗向你奔来》楚客越汉01

41、房子、房子，还是房子

　　第二天李归海还是准时8点醒来，倒不是他不想多睡一会儿，而是这里实在是太吵了。这是个人流量很大的小区，他窗户下面就是小区的大门口，外面人来人往，早起的老大爷一大早就粗着嗓门叫喊了起来；而小区旁边还坐落着一座小学，铃声广播声和孩童的吵闹声声声入耳。
　　公司距离他住的地方并不远，过三个红绿灯，四条街，骑着小电驴十五分钟就到了，如果是艾绮丝骑的话可能十分钟就到，而独角兽骑士秦羽芊估计五分钟就足够。
　　他上楼去打了卡，公司里还是和昨天一样，几个小伙子趴在两个财务的隔间上开着玩笑聊着天，炫耀着自己昨天开了几单；落地窗前几个人正抽着烟，玩着手机。还有的人和他一样，打了卡就匆匆离开了。
　　李归海离开了公司，在电动车前等着艾绮丝。离9点还差10分钟的时候，艾绮丝终于是赶来了。
　　“又起这么晚。”李归海看着她。
　　“别逼逼。”艾绮丝停下车，向大楼冲去。“快上去打卡！”
　　“我打过了，在底下等你！”李归海冲着她的背影喊道。
　　过了会儿，艾绮丝下来了，依然步履匆忙，两只手各拿着一个手机，小眼睛时刻紧盯着手机屏幕。
　　李归海靠在电动车上，双手抱胸，嘴里叼着烟，调笑道：“上市公司总裁都没你忙。”
　　“走吧，过早去。”艾绮丝一边低头发着消息，一边说道。“带你过个早，然后我就要去维修了，今天忙死。”
　　“维修？”
　　“对啊，租户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说门锁又坏了，热水器也不好使了，我要过去看看。”艾绮丝烦恼重重地叹了口气。“下午还有个客户要带。今天你要自己去核验了，不能带你了。”
　　“行了，你去忙你的吧。这种简单的事还需要人带？”
　　李归海不屑地哼了一声。他向来是个独来独往的人，正好艾绮丝不在，他可以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做事。不然这个暴躁的小刺猬总会不停地催促他。到时候他们俩又免不得要闹别扭。
　　李归海跟着艾绮丝穿过大楼旁边的巷子，来到后街，他的眼前豁然开朗，这时他这才惊讶地发现，原来这里竟有一条这么热闹的早餐街：一整条街，全都是各式各样的早餐店，卖各种口味三明治的；各种水煎包、饺子、油饼和面窝油条的；以及各种各样的粉和面。穿着厚睡衣的大姑娘小伙子和老爹爹，一边嗦着热干面一边吵架似的打招呼，然后再咬一口面窝，用最亲切的语气和笑容，说着最可怕的话：
　　“哟！老李你还活着咧！”
　　“你都没死么！我当然活着咯！”
　　艾绮丝问道：“你吃啥？”
　　“不知道。”李归海摇了摇头，他有选择困难症。
　　“你尝尝这家的牛杂粉吧，还挺不错。”
　　“又是粉么...”李归海嘀咕着。他在海南已经吃够了粉了，各式各样的粉...炒粉，后安粉，米烂，海南粉，陵水酸粉，抱罗粉...没想到来了武汉，还是要吃粉。
　　最后李归海要了一碗牛杂面，艾绮丝要了一碗热干面。俩人在店外找了个小桌子坐了下来。
　　“你不是不吃热干面么？”李归海盯着艾绮丝手里的热干面。
　　“偶尔想尝尝了不行啊。”艾绮丝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快吃你的，别屁话。”
　　艾绮丝吃东西很慢，总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而李归海正好相反，他一口能嗦进去半碗粉。于是李归海很快就吃完了，他意犹未尽地看着艾绮丝还剩下的大半碗面：这家热干面看起来比他昨天吃的那个要好吃些。
　　艾绮丝慢吞吞地，一边玩手机一边小口吃着，她瞟了一眼李归海，发现这家伙此时连碗里的汤都快喝完了。
　　“你吃完了？”她问道。
　　“嗯。”李归海点了点头。
　　“那走吧。”
　　“你不吃了？”李归海指着她碗里剩下的大半碗热干面。
　　“不吃了。”艾绮丝站起身，扯了张纸擦着嘴。
　　“真是浪费！”李归海立刻把她的碗拿过来。然后三下五除二将她剩下的面扫干净了。“嘿嘿！”他满足地笑道。“狗，我早说过我们俩会是很好的吃饭搭子，你胃口小但又什么都想吃；而我胃口大，所以可以清扫掉你吃不下的！”
　　艾绮丝楞在了原地，手里还拿着那张纸。她又是惊愕又是生气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李归海把她剩下的面吃了个干净。“你！”她深吸一口气，嘴巴动了两下，似是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憋出来五个字：“你是狗屎吧！”
　　“咋了？”李归海也站起身，困惑地看着艾绮丝。“骂我干啥？”
　　“没啥，走了！”艾绮丝转身离开了。
　　两个人回到了电动车前，临走前艾绮丝又一脸严肃地瞪着李归海，严厉警告道：“你别给我偷懒啊！今天至少核验8套房子！晚上我会检查你的帖子！”
　　“哎呀，放心吧，真是管得宽，赶紧走吧。”李归海不耐烦地说道，然而他越是这副懒散的样子，艾绮丝的眉头就皱得越深，就好像已经看到了他骑着车马上回家睡觉打游戏的样子。
　　艾绮丝骑着车子离开了，李归海并未着急走，他在房源APP上查看着空房分布图，公司的房源分布在硚口、江汉、江滩、汉阳四个区域，平均每个区域有五六十套还未租出去的空房。他简单计算了下路线和自己核验空房的速度，预计大概两天跑完一个区域的空房，这样一周左右就能将公司所有的空房都跑遍了。
　　他先去了江滩旁边的一处房子，这里是一个高档小区，小区门口是宽敞的马路，对面便是人来人往的网红打卡地，景色极好。房子在一楼，同样被隔成了5个单间出租，这是唯一空出来的一间。
　　李归海打开门走进去，立刻感觉到一阵惊讶：这间房和公司其他的出租房明显不一样。公司的出租房都有很明显的特色：最便宜的亮色家具；绿色或者橙色、白色的装修风格，整体看起来突出一个廉价和明亮。
　　而这间房的主色调是白灰，家具也是简约中透着大气，看起来有格调了许多。更奇特的是竟然有五米的层高和单独的厨房空间，稍稍开个滤镜找个角度，就可以假装成INS冷淡风豪宅了。
　　他又看了下月租金：1300元/月。这让他更加诧异了，1300/月一般来说只能租到个位置不错的主卧，或是带独卫的小房间，怎么这间房这么便宜？
　　“喂，狗！”他立刻激动地给艾绮丝发去房间照片。“你绝对猜不到这间房多少钱！”
　　“不超过1400。”艾绮丝很快回复了他。
　　“咦？你咋知道的？我刚看的时候以为要1500~1600了，这空间又大又好看，还带独立厨房！”
　　“切，看多了你就明白了。”艾绮丝回复道。“好看没用。要看有没有独卫和独立洗衣机，以及离地铁站近不近，是不是民用电。这里是旅游地段，又没独卫，价格不会高的。”
　　“好吧。”
　　李归海稍稍有些失望，但他真的很喜欢这间房。核验完毕并在端口上发帖后，他又马不停蹄地赶向了下一处待出租房源。
　　这回依然是一个看起来挺高档的小区，在进小区时保安大爷对着大大咧咧往里闯的李归海叫了两声，但正沉醉在音乐中的李归海并没听到，还好他余光瞟见了激动地站起来的大爷，于是摘下了耳机。
　　“您叫我？”李归海看向了大爷，指了指自己。
　　“登记！登记！！”大爷黑着脸，五星上将的安保肩章闪闪发光。
　　“哦哦，抱歉。”李归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于是走了过去。
　　“你来干啥的？”大爷问道。
　　“来租房子的。”
　　“哦，哪一栋？”
　　“三栋。”
　　“进去后直走，看到那个凉亭没，在那儿左拐就是三栋。”
　　“多谢。”
　　李归海登记完，在暖洋洋的阳光中走进了小区，看到了一些上午遛弯晒太阳的老头老太太。他来到了三栋楼下，然后便沮丧地看到了需要门禁卡才能进入的楼栋大门。
　　“靠。”他暗骂一声。又转回了小区门口。“大爷您好。”他问道，“那个楼栋大门能帮忙开下吗？”
　　“我也开不了啊。”大爷盯着手机，嘴巴咧开，嘿嘿直乐，露出一口大黄牙。他整个人缩在厚厚的制服里，眼睛都没抬，只是摆了摆手，清了清嗓子里的痰。“只有业主才有卡。”
　　“好吧。”
　　李归海无奈地摇了摇头，便在小区里找了个阳光充足的椅子坐了下来，眼睛盯着三栋的大门，看看能不能碰到个进出门的业主，而这时，他又见到了大门旁边张贴着标语：“提高警惕，谨防坏人跟随。”
　　李归海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像坏人，心里有点膈应的慌。于是鬼鬼祟祟地瞟了眼周围，发现旁边的两个大妈正大声聊着天，不时不经意地看一眼自己，他连忙低下了头，却又感觉自己这样更像个坏人了。
　　于是李归海干脆站起身，挺胸抬头，大声咳嗽了两声，伸了个懒腰，又拉伸了两下，终于感觉自己光明正大了一些。
　　他坐在那张该死的椅子上，晒了半个小时太阳，一栋二栋都不断有人进进出出，然而三栋就仿佛没人住一般，竟是一个人都没有。
　　“干。”
　　他骂了一句，身体由于久坐而开始有点发冷。李归海站起身，气愤地转身离开了。走到小区门口，他远远回头眺望了那该死的三栋一眼，然后便睁大眼睛，楞在了原地：三栋的门打开了，一个年轻的妈妈带着小孩走了出来，然而此时再赶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干！！”
　　他更加气愤了，大声骂了一句，五星大爷瞥了他一眼，又继续乐呵地看起了手机。